待浏览了整个鸣萧山的美景之后,众人渐渐到了山顶的鸣萧寺。
寺里的主持早就得了消息有贵人来,亲自出来迎接,又安排了礼佛、讲经、斋饭等事宜。
讲经的时候,卓夕瞅了个没人注意的空档,悄悄问了璟沫,“沫长姐,请问那套蓝田白玉壶,可有出处?”机会难得,她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她倒是大大方方不隐瞒,低声说,“那是我成亲的时候,先茹大妃送的贺仪。”
果然是先茹大妃!
那她知不知道壶内的秘密呢?
璟沫知道她的想法,想了想又低声道,“我家夫君有一次将它们拿出来待客,有一个门客识得此物,说是启合大师之遗作,物价值连城,非天家不可得。适逢弟弟与弟妹大婚,我这个做长姐的找来找去没有合适的贺仪,这才想到了此物。还望弟妹不要嫌弃才好。”
卓夕笑道,“原来如此。我很喜欢呢。多谢沫长姐!”
璟沫松一口气,知道自己算是过了关。
璟浅靠过来,“听着像是妹妹送了弟妹什么好东西?”
卓夕赶紧说道,“沫长姐送了我一套杯具,十分喜人,正向沫长姐道谢呢!”她反应极快,又亲热地挽了璟浅的手臂笑道,“我记得浅长姐也送了一幅牡丹朝凤的玉屏风给我,正摆在我的梳妆台前日日观赏。也一直没有机会向浅长姐道谢,今日就一并向您道谢啦!”
“不过是图它一个好名字罢了,哪里就值得什么了?您不嫌弃它粗陋就是好的了。”
卓夕又悄悄拉了璟沫过来,三个人交头接耳,“浅长姐、沫长姐,肖魂上次还拿了一叠的那个惜颜养生堂的贵宾帖子给我,我一来出宫动静太大,二来也是实在抽不开身,您二位如果感兴趣,我让肖魂给您们府上送一些过去?咱们女人,就算不为养颜,也要养好身子,才能长寿安康啊!”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略红了脸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卓夕暗喜。
那边璟沅和璟桦一路走来,一路说了许多璟沅以前曾游山玩水的游历,又说了一些与凉州人事有关的不痛不痒的话题。倒也是相谈甚欢。到了寺庙,叔侄二人借了间厢房小院,就在院子中间摆开了棋局。五河便带着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璟沅一面下棋,一面把话题缓缓引向了治国安邦的大事小情。
璟桦那日听了卓夕的话后就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一夜之间就康复。此时听了璟沅对于勿凉国日后的打算,更是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他惭愧地对璟沅说,“六叔,是侄儿昏馈了,若不是侄儿过于狭獈,一味沉湎于伤痛之中不肯走出来,如今侄儿定能替六叔分担一二!”
璟沅拍拍他的肩膀,“此前我们也是始料未及,才让你受了这么些苦。如今勿凉国的宏大图景才刚刚由我们手里展开,日后不愁没有你出力的地方。你且安心把病养好,我和你婶婶都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那“好消息”必定指的是与宝藏有关。璟桦点头应是,脸色一扫之前的颓废无光,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希翼和兴奋。
时间转瞬即过,五河来请二人去用斋饭时,二人正下得难分难解。
闻言倒也没有推托,立即就起身去用了膳食间。
到的时候发现女眷居然一个都没有到。再派人去叫,回报说太后娘娘正打麻将打得兴起,一时放不下手。
二人又被勾起了兴致,又相携着去女眷的厢房里观战。
因都是一家人,且有老的老小的小,便也没有多避嫌。
桌上的四个人是太后、卓夕、璟浅和璟沫。秦太夫人在一旁逗着抱在乳娘手里的桓儿玩。罗鸢和雁绫则在自已的母亲后面紧张地盯着牌面看。
二人在太后后面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门道,璟沅偶尔还提醒一下太后,搞得对面的卓夕和一旁的璟浅和璟沫纷纷抗议不打了。
结果就是太后竟然胡了个自摸清一色,三十二番。
卓夕和二位王长姬对璟沅怒目而视。
卓夕更是直接叫了立在门外的五河进来付钱。
然后在太后的哈哈大笑中结束了战局,去了一旁用斋饭。
用了斋饭后众人借寺庙的小厢房稍作休息,便慢慢下了山去。
璟浅和璟沫对刚刚学会的麻将十分感兴趣,纷纷约了日子进宫去陪母后打麻将。
太后娘娘已经让苏嬷嬷把那副麻将抱在了怀里不撒手。
卓夕笑道,“母亲,这副木制的麻将只是临时做来玩儿的,日后我让人打一副青玉的给您,包管您喜欢!”
太后眼睛发亮,想象那青玉的麻将牌摸在手里的质感,连连点头,还催她:“要快啊!”
众人又是一阵笑,然后分头上了各自的马车。
上车之前,卓夕吩咐苏嬷嬷道,“母亲今日一天也累了,回程的时候便让她老人家歪一歪。苏嬷嬷切不可再让母亲耗神了。”
苏嬷嬷连连点头,把麻将牌让恒儿抱着去了宫女的马车。她自己服侍着太后上了马车歇息。
卓夕打着呵欠上了自己的马车。
璟沅也钻了进来。
璟沅非常欢喜地抱着她,一面感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曾救你性命、替你出谋划策,也不见得有你这句话。怎么陪着母亲乐上一天,你就有如此感慨?”
他贴着她的耳垂亲吻,“今天我看到我的媳妇儿,和我的家人相处那么融洽,我就十分开心。我想要有,更多更多的家人……”
卓夕拍拍他不安分的手,闭着眼睛嘟囔道,“我好累啊,让我歇一会儿……”
“你又不用出力,为夫来伺候你……”
马车轱辘辘地往前走,她感受着身下进进出出的他,苦恼地想着,一会儿下车了怎么收拾残局……
到了王宫,璟沅神清气爽地跳下马车,朝着太后行了个礼,“母后,夕儿睡着了,就不再下来送您了。您慢点儿上轿……”
太后笑眯眯地说道,“哀家明白,明白……”
早有太监机灵地把几个软轿停在了面前,众人分头告辞上轿而走。
璟沅便又回身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把卓夕抱了出来,再登上鸾驾,一路到了宁安宫门前。
待璟沅把卓夕抱到了内殿,卓夕立刻睁眼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一阵乱捶,“都是你啦!丢死人了!”
璟沅又是一把抄起她,直接抱到了卫生间。
春景早就机灵地先把热水放好了,还在浴缸里洒了不少玫瑰花瓣。
两人在热水香浴中又一阵嬉戏打闹……
待到卓夕午睡醒来,璟沅已经离开了。
她唤了春晚进来,拖着酸痛的身体穿衣梳妆后,让人去把春暖和襄蓝带了过来。
两人行过礼后,便垂手不语。
卓夕看一眼春晚。
春晚便带了室内的宫女悉数退了出去。
待到门一关上,春暖立刻扑上前来,抱住卓夕的手臂,“娘娘,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襄蓝目瞪口呆。
卓夕一脸嫌弃地把手抽出来,“怎么不说本宫自找苦吃了?”
春暖死皮赖脸地又贴上去,“娘娘,主子——小骊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你现在是春暖,怎么这么久了还改不了口?”
春暖吐了吐舌头,“春暖知错!娘娘不要生春暖的气了……”
“不是原谅你们了吗?若成日要为这些小事生气,我还不被气饱不用吃饭了?“
春暖笑嘻嘻地把脸贴在卓夕的手臂上,“谢谢娘娘!”
“还不快让你襄蓝姐姐坐下?”
春暖这才放开了她,去搬了两把锦杌。
卓夕朝呆在一旁的襄蓝笑道,“姐姐,先坐下再说吧。”
襄蓝眼泪又簌簌地落下,“奴婢,奴婢还能叫您一声妹妹吗?”
卓夕想起经营飞羽醉玉轩的那段患难与共的日子,眼圈也红了红,“姐姐,今日我们只论姐妹情份,莫要过于拘束。”
襄蓝垂泪在锦杌上坐下了。
卓夕先是问了孙瑶的情况,“她如今心情如何?”
襄蓝仍是不敢托大自称姐姐,说道,“奴婢前日去时,她正寻了腰带挂在梁上。奴婢当时就吓傻了,抱着她哭了一阵,幸好小骊,不,春暖来了。她说,先王薨逝那一晚,太后娘娘盛怒之下是要赐姑姑死罪的。但王上和王后娘娘不知和太后娘娘说了什么,才保下了明瑛姑姑的性命。王上与王后娘娘既已知明瑛姑姑的真实身份,又没有下旨处罚姑姑,那便不想要了姑姑的性命去。奴婢听了,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都是奴婢错怪了娘娘。后来与姑姑说了一日一夜的话,她才终于打消了死志,把那些东西都给了奴婢,还让奴婢谢过娘娘,说是宇族后人终于苦尽甘来了……奴婢这才明白,娘娘那日的苦心!”
卓夕便说道:“宇族之事,昨日本宫已向王上说明,并获王上准许。日后,只要是在勿凉国境内,宇族后人都可光明正大地到官府登名造册,正常入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