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不是近亲不得结合的铁证么？卓夕心里又是一痛，问，“姚舅舅那边还没有回信么？”
他心里一紧，“应该快了。”又想起刚刚她们出来时的样子，转移话题道，“你们在里面遇上了什么喜事？母后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
卓夕便也高兴起来，“是浅长姐和沫二姐，她们也来养生堂了。你猜猜，她们都是来做什么的？”
“你们妇人来惜颜养生堂还能做什么？不是养颜就是养生！”
卓夕附耳过去说了几句话。
璟沅瞪大了眼睛，“她们可都成亲快二十年了……”
卓夕不以为意，“女子成婚早，十四五岁就嫁人，就算成亲二十年，也不过三十四五，最多算个高龄产妇，也不是不能生的。”她们两个自从在鸣萧山上得到指点后，到养生堂来做了调理，不想还真的先后有了身孕。
“如此也好，两个王驸此前一直膝下只有一女，又不得纳妾，心中焦急。现下他们可放心了。”
“不过，雁菱郡姬今年就要及笄了，闲事却还没有着落。浅长姐有些着急呢。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璟沅沉吟道，“如今虽然三公空虚，但九卿在内阁的，以西驰和公孙里为首。西驰杀伐果决，家中无子。倒是公孙里，长子任京都卫指挥使，也不过是个六品官身。不过公孙里迟早要升三公的，长子日后可以袭爵，又年轻有为。比那些侯伯府的世子强了不知几许。你倒可以问问浅长姐的意思。”
卓夕近日被这些婚事闹得头昏脑涨，“后面还有罗鸢小郡姬的……还有大哥与二哥的……算了，明日还是都交给母后吧！她倒是热衷替做这媒人！我管束好伍家就行，不给您添乱！”
璟沅哈哈笑起来，“嗯，日后，就管好咱们孩儿们的亲事就好了。”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王宫。
到了宁安宫安置下来，已经是酉时末了。两人吃了晚膳，在后花园里散步消食。九月的天气，虽已是夏秋之交，但突然有个秋老虎，一时天热闷湿，蚊虫四时。
不多时见春晚递了封牛皮信进来。
璟沅打开一看，先是脸色一喜，然后又浮忧色。他把信件递给卓夕，长长舒一口气，狠狠地抱住她，“如此你可放心了！”
卓夕隐隐知道是什么，擅抖着手捧着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眼泪便扑簌簌掉下来，“不是，不是，真好……”压在她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又庆幸自己，没有对宝宝做出什么傻事。若真是有个什么，她真是后悔莫及。
不过……她又仔细看了信件的后半段，喃喃自语道，“先是哈欠乏力，然后打起寒战，短时又发热，头疼不已，口干尤渴，又全身出汗，热退后身体发凉……”这个症状好像有些眼熟。
她想起在马车里提到的公孙里，惊道，“今日我在养生堂，似乎看到公孙里夫人也在就诊。洪大夫也说她是冷热交替之症……”
璟沅也觉异样，赶紧将璟桦送来的有关嘉和城将士得了此症的情况也说了。
卓夕觉得事态严重，“内阁说已拟了决议？在上书房？我们赶紧去看一看。”一面唤了春暖，去把前几日回来探望她的余孟叫到上书房。余孟的学堂内夫子家中有喜事，给他们放了七日假。余孟便回来探望她，还自行带了几本“翻译”好的医书送给她。她见余孟可歇几日，便让人替他在外宫的值房内收拾了间小屋子让他暂住几日，又见他对医书感兴趣，就又找人给他搬了几卷医书，顺便让小白与他相聚几日。
璟沅牵着她的手，出门坐上软轿就去了上书房。
两人到了上书房，翻出内阁的文书和璟桦的密函，两处写的症状差不多。
璟沅让人去请吴医正过来。
卓夕又让人去惜颜养生堂请了坐堂大夫洪全来。
余孟很快到了，给两人见了礼。
璟沅笑道，“小孟几个月未见，长这么高了？！”
余孟恭谦道，“王后娘娘曾教诲，人不能光长个儿不长见识。小孟得王上与王后娘娘眷顾，既上了学堂识字辨理，又得研习医书，着实感激不尽！”
卓夕笑道，“果然上了几天学，就掉起了书袋。你且过来，检验你的时刻到了。你看看，这是何病症？”
她把写有病症的纸张递给他。
他读了一遍，疑惑道，“有些似寒热往来之症，一般用柴胡饮加减可解。不过，若是如此简单，嘉和城军医也不会束手无策了。可有何蹊跷之处？”
卓夕点头赞道，“你虽只知个皮毛，却也能有自己的思考，亦是不易。本宫也不甚知之，还是等吴医正和洪全大人来了一同参详吧。”
很快的吴医正和洪全大夫也来了，看了病症都说是“寒热往来”之症。君瑶城递来的折子中还有军医用的药方，看样子皆是对症的，几人探讨到了半夜，仍是不明白为何竟然无效。
璟沅看卓夕实在困倦，便让她先回去歇了，又连夜对内府的折子用了印，让吴医正派出去的两名医官一早能出发。
不料第二日，无言送进宁安宫一个消息。自上次无言受命在城中各大医馆药铺布下明的眼线后，时常会有关于症症的消息送进来。
“禀王后娘娘，近日各大医馆都有收到几例寒热往来之病症，皆是用了柴胡饮加减无效。今日一早，回春堂收到一位病人，说是前日起便忽冷忽热，用了药无甚效果，今晨起腹痛难当，尿出了墨尿。”
卓夕听了，惊得手里的杯子都摔掉了，“墨尿？”她的脑子里有什么熟悉的东西闪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她吩咐春暖，“着人去上书房说一声，今日本宫不过去用午膳了。无言，你准备一下，本宫要到回春堂看一下。”
她匆匆回内殿换了身便服，替她换衣服的春晚面有忧色，“娘娘，您怀着身孕，如此频繁出入医馆，是不是有些不妥……？”
她看一眼春晚，“你担心什么？”
春晚吞吞吐吐道，“上次是手足口病，虽说只是在孩童间传播，但奴婢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次也怕是什么疫症……”
卓夕心下有同样的担心，口中却宽慰道，“天下人共食五谷，病症有相似也是正常。虽说有几人有相似症状，却也不能定性为疫症……一切都得确认了才行。”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春暖。”她吩咐道，“你让无言派些人手，一一去询问那些患者，近日是否都有接触过什么共同的东西和人。”
春暖应喏出去了。
卓夕换好衣服，带了春晚到门外，将将要登车，五河身边的小太监柱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娘娘，王上有口谕。王上说，事态紧急，请娘娘在此稍候。”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便服，知道了他知道自己不便去上书方，于是上了马车闭目等候，一面思索着病症之事。墨尿……就是黑血尿，极少有什么病会导致黑血尿的……自己以前到底在哪里看到过？
不一会儿，璟沅钻进车来，按住她要起身行礼的肩头，坐在她身边，吩咐外面，“走。”
卓夕大惊，“王上，您也要去？”
璟沅递给了她一张羊皮纸。
她展开一看，是璟桦派人送来的第二份急奏，“用了八百里加急，刚刚收到。”璟沅说，“他说，南境将士十之有三全都染了此疫。有发病急的，短短三日内已死了十几个。那些个士兵都是时常训练，身体健壮的，如此迅急的病症，军医又束手无策，事态越发紧急了。”
她喃喃自语道，“若是疫症，怎么同时会出现在京都、嘉和城以及仡佬族那里？哪处又是源头？”
璟沅肃了肃神色道，“有可能是嘉和城。那边是最先发现病症的地方，后来有人从嘉和城到京都送信。仡佬族那边，我猜，是仡佬族有族亲本是南征军将士，后休养回了家乡。”
她抓着他的手说道，“快！快派人去问问那从嘉和城送信来的人，他怎么样了？与他接触的人可有症状？”
璟沅朝外唤了声，“五河。”
五河早就听了多时，闻言立刻答道，“奴才明白，奴才即刻派人去问。”
很快马车到了回春堂，掌柜的已经知道上次来的人是王后娘娘，岂敢怠慢，此刻又见一神俊丰朗的男子扶了她一同下了马车，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立刻就腿一软跪了下去。
璟沅看了一眼，并不说话，径直与卓夕在无言的带领下进入了回春堂上次清僻出来用来隔离的房间。
无言已经让人把房间打扫干净，又征求了王后娘娘的意见，把回春堂老大夫和那个墨尿之症的病人移了过来。吴医正、洪全和余孟也都跟了过来。
老大夫说还有一个类似病症的，但症状轻微的恰巧也在此处，在征求得二人的同意后，也移了过来。
卓夕用白纱覆了面，才戴上手套，检查了一番，又问了老大夫的症状，基本与璟桦信中描述的症状差不多，自己按压了他的五脏，发现肝脏及肾脏部位按压痛感甚重。
不多时，无言和五河派去打听的人分头回来了，卓夕仔细问了他们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