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卓夕的心情却是十分好。伍家原本有四个姨娘,但时间长了,伍行的生母大姨娘走了,次子的生母二姨娘也走了,前年那个周姨娘死于非命,如今伍之连的后院只有一个戚姨娘,是伍茹的生母。伍家得到伯爷的爵位后,按制可有一名夫人两名侧夫人,美妾若干。她要报复他人向来喜欢简单粗暴,我就用强权压你了你待如何?何况,堂堂伯府中只有一妻一妾,说出来也不够高上大啊。
她听夏荷汇报后,知道她们选了申时正为吉时,调侃道,“你可要趁机多拿些封红,吃了酒后再回来,好好看看那刘氏的脸色!”
夏荷高兴地应喏而去。
次日下午,夏荷领着内府临时调派的人手到驿站去替那两名贵女梳洗打扮一番,用两抬小轿从侧门抬进了伍家。在刘氏铁青的脸色下,两名新人向她敬了茶,这就礼成送入新房。之后,她高高兴兴地带着那几名抬送的宫女太监去了前院,竟也得到了一桌单独的酒席,席间每个人都得了封红,她还拿了双份封红。几人高兴坏了,一直吃喝到了快戊时才回宫。
这一晚最高兴的是伍之连。他一直才华平平,在益州同知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五年,后经上司举荐才升了州丞,又是競競业业的八年后才任五命太仆寺中大夫,再五年提任四命上大夫。本以为基本官途就到这里了,谁知伍行不知哪里寻来个奇女子替了自己的六女儿,更无法料到这个六女儿竟然屡建奇功成了一国之后。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国丈伯爷,太仆寺里的官职也提升了一级,成了左太仆射。怕是再过两年晋级三命右太仆射后便可有机会跻身内阁。那才是官场上的顶点。不过他一向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尤其是去年年节时皇后娘娘对夫人的一番敲打,也便是一直低调谨慎从事。他知道,自己与这个尊贵的“六女儿”没有什么情份,伍家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了皇家的体面。所以他也曾反复叮嘱刘氏行事莫过于张扬。他自己在男女之事上也一直看得很淡。早些年府里也曾有过许多姨娘。如今虽然只有一妻一妾,但他每月也就是各自留宿几次,便也够了,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子女虽然不多,但也有二子四女。因而这些年,他由着刘氏在后院折腾,也懒得去计较。谁知这“六女儿”不知想到哪一出,竟然赐下了两名侧夫人,怕是宫里那位与刘氏不对盘。既然如此,那刘氏的好日子估计也要到头了。皇后娘娘想抬举两位侧夫人,打压刘氏,他又怎能不配合?何况刚刚敬茶时他略略看过一眼,都是貌美如花。虽是紫桑旧臣贵女,但看那身段、那作派都是自小当成大家闺秀培养出来的。简直是飞来的艳福,他又怎会不高兴?
于是陪着老夫人热闹了几个时辰,大家都散了后,他也顾不得刘氏那冷冰冰的脸色,抬脚就往那两位侧夫人住的蕊风园去。
这个晚上,伍家有人欢喜有人愁。宫里同样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晚上璟沅过来,洗漱过后依靠在床头。卓夕打理得早,已经让春景给她绞干了头发。璟沅一向不喜别人给他绞头发。每每都是卓夕拿了干布给他擦干湿头发。卓夕如今正在擦着他的湿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得意地告诉了他。他一听大赞,不是赞她安排了人在寺庙后山放风,也不赞她给伍之连赐了侧夫人,而是赞她一次赐了两个。
他说,“这两人是宫里同时赐的,名分上又不分先后。端看伍之连如何选择了。他先宠幸的那个,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依刘氏的性子,定会先拿那个来搓磨。”
“想天下掉馅饼?没那么容易,怎么说也要为难他一下!谁让他不把自己后院看好的?”卓夕娇嗔地说,一面使劲擦着他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十分怀念那个名叫电吹风的小机器。
璟沅看一眼在一旁小床上睡得熟熟的小不点,一把把她拉到身下,丢开她手里的湿布,“亲爱的,你的手是不是伸错地方了?人家的事怎么那么关心?为夫好久都没有……”他把她的手往下拉……
卓夕猛的一下被他吻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喘息着说,“头发还没有干呢。”
璟沅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快速除去两人间的阻隔,十指与她双手十指相扣,心满意足地沉入她的体内。
事毕,两人酣畅淋漓地躺在宽大的床上说话。
卓夕问起军事学院如今谁在负责。伍行出征后她就没怎么过问军事学院的事了。
璟沅苦恼地说,“间风啊。如今朕深感人才奇缺,今日与内阁商议增开一次科举,不等那三年一乡试县试了。”
“咦?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也准备直接招考,选一批女官上来。”
璟沅立刻精神一振,“哦?夕儿可是又有什么打算?”她每每有新动作,他都能汲取一些做法为已所用。
卓夕卷着他如墨的长发慢慢说,“皇上,这世间男子有才者可保家卫国、可入仕为官,恩泽家族封妻荫子。然女子有大才者不在少数,可为何竟极少听闻女子屡建奇功光宗耀祖的?”
璟沅勾唇答道,“《女诫》以女子卑弱为第一,言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为卑弱下人、主执勤也、主继祭祀。其后才有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叔妹第七。总言,大家女子之根基在于家庭,世间几无女子可施展才华之地。”若有,那也只能是勾栏画院之地。
卓夕反驳道,“然《女诫》也有言,《礼》,八岁始教之书,十五而至于学矣。独不可依此以为则哉!男子八岁识字启蒙,女子又为何不可?难道是因为这个道理有损男子利益,便可以无视么?”
璟沅沉默片刻,“夕儿是想为天下女子求好学、谋福祉?”
“当然不止是求好学。天下职业分工,男女皆有可和适之处。如绣娘、护士、女医生、女先生,既是各有所需、各有所长,为何就不能让女子习而教之,学而用之,推而广之?男子可封妻荫子,女子若建有奇功,怎能不光耀家族?”
璟沅听了哈哈大笑,“夕儿有此大报负,朕支持你便是!”
卓夕却是愕然,“您不反对?”
“朕已有妻如此,天下无不惊为天人。夫复何求?至于天下其他女子,是否受教是否建功,是否恩泽家族,与朕又何干?”
卓夕翻翻白眼,“此事事关天下男女之社会地位与权利利益。您是权力巅峰持有者,自然无法体会这一场变革将给家庭、家族传统观念带来怎样的冲击。必然会有顽固者跳出来反对,届时您承受的压力怕是不小。”
璟沅更是大笑起来,“他们有什么话,冲朕来说便是!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内宫银库不够了,尽管 找朕来要!”
卓夕乘机说,“我不仅想开女学培养护士医生,还要将医院开到大凉各处,只怕花费甚世,所费银钱不少。您的银库够不够?”
璟沅正色起来,“近日大郯那边的国库财富不日就要运抵京都。如今天下银钱重铸,倒是省下不少铜来,可以铸发更多的铜钱。朕如今四处征战,既要造铁炮制炮弹,又要打造兵器工具,还要提供四面近百万将士的粮草。饶是之前有宇朝皇室留在紫桑的宝藏支撑,只怕坐吃山空的一天也不远矣。原有的几座矿山已显捉襟见肘。朕如今手上只有皇家施工队承包工程有些微薄的收入,乌林山石油田还没开始营利,夕儿可有何敛财的好法子?”
卓夕眼前一亮,“皇家施工队?”她怎么忘了这一支最早在侯府建立的施工队?
璟沅点头,“朕见此施工队营利颇丰,寇娘又长期不在京都,朕便出钱把她手里的股份买了下来。”
卓夕怒道,“怪不得今年过年她没给我送分红。原来都被 你买去了。我可还占有其中四成的股份呢!分红呢?”
璟沅哈哈一笑,拍拍她结实的臀部,“夕儿,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分红,不要也罢!”
“那怎么行!那可是我的私库!”
“如今你有使银子的地方,给你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替我想一个挣大钱的方法。我最近有些发愁……各地的赋税虽然在陆续收缴,但感觉有些杯水车薪。何况原大郯紫桑各郡又都刚刚经历了战火,收成不好,减免力度太大……”
“要想挣大钱么……”卓夕沉吟片刻,“你先跟我说说,你的皇家施工队都接了些什么样的工程?”
“都是那些勋贵世家们修的宅子、花园啊之类的。利润倒是不错,就是进度太慢了,一个一个宅子的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