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去往医院的路上,欧千零颤抖的靠在椅背上,他苍白的脸皱在一起,仿佛忍受莫大的痛苦。
从牢中走出来之后,他就陷进了深深的愧疚里,脑海里无时无刻想起的,是木藤星往昔在他脑海里留下的每一个痕迹,这种痕迹,统统涌了出来,将他内心对自己的谴责与痛,放大到极致。
她的痛苦,一直掩饰在坚强的笑容之中,也许自己现在自己感受到的,在很早之时,她就已经在忍受了吧。
木藤星,一定要撑住。
欧千零紧握着她的照片,眼前被雾气,模糊了大片。
他从来不会哭,在凌杏珑死后,他的眼泪就已经干涸,他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体会到那样撕心的痛,但此刻,那种痛苦无法避除的袭上他的心底,却只能直视面对。
“木藤星,不论你是不是凌杏珑,我爱的是你的灵魂,不是外面的壳子。”
车急速的飞驰着,在闯了好几个红灯之后,甩尾时停在了市中心医院的大门前。
欧千零恍惚的从里面冲出来,他用上了毕生的力气,冲进了医院,耳畔,只能听见风的啸叫,他跨步奔上了楼梯。
远远躲在门口草丛边的木藤星看着欧千零,看着他的背影再也不见了,她才握紧拳头,拖着虚弱的身子,扭头跑离了门口,跑进了人海。
眼泪不止的滑过木藤星的脸颊,她不停跑,不停的抹泪,却发现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怎么办,欧千零,还是忘不掉,忘不掉你的笑,忘不掉你的一切,你也终于会觉得痛了吧,可是,还是晚了些啊,很早,我就给过你机会了。
两个人像两条平行线,在不停的方向背道而驰,兴许此生,也再无法相交。
“304”,口中叨念着这个数字他,在一间病房前的门口,止下了脚步。
将脸上的悲伤掩饰成笑容,又松了口气,木藤星推开了房门,房间里,有一个女人背对他,站在窗口有光的地方。
她的背影与亮光交织在一起,肩上仿佛带了一层光绚,美的,好像画中的人。
木藤星呆滞了很久,他缓步的走到她的身边,挣扎该念哪个名字的口型,在看见她的脸时,忽然定住了。
“怎么,不是她,很奇怪吗?”林静看着他惊厄的目光,看着他颤抖的身子,轻笑了一下,手攀上了温柔的窗台:“奇怪也对,走之前,她让我留在这里,代她转告你一句话。”
“她说,不要不来找我,欧千零,我这一生,这一世,都不想再看见你。”
模仿出木藤星当时说这话低沉的眼神与口型的林静嘲笑的看着他,缓缓说道:“欧千零,你逼死了一个女孩的灵魂,你成为了一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内心的梦魇,你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吗?你等到她的内心千疮百孔,再也无法弥补的时候,才想要回头挽留……”
“没有机会了吗?”欧千零低下头,语气微颤。
“机会一直在你眼前,但是现在,好像真的没有了。”
“我知道了。”他抬起头,对上林静的视线,他的眼瞳,完全的失去了神采,如同一个躯壳,失去了灵魂,也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个曾经的欧千零。
林静的话卡在喉中,忽然说不出来了,她没有资格再去嘲笑,欧千零与木藤星,在他们的世界里,是伤的最痛的两个人,没有人,能有资格去批判与评论。
欧千零就在她颤动的双目中,像一具木偶,僵硬的走出了房门。
林静真的就想这么的一语不发,看着他远去,但是除了刚才的那句话,在之前,还有一句话,她还没有向欧千零说。
于是她还是在欧千零僵硬的脚步之前,拦住了他。
看着欧千零失神的目光,林静轻声道:“木藤星之所以要走,是因为孩子没有了。”
“孩子……”听完林静的话,他充血的眼眶中,泪水慢慢滑落到了地面,“原来是孩子吗?”欧千零哽咽的弯下腰,盯着湿润的地面,他仿佛要呕灵魂。
医院门前,一大群记者在确认门口停放的是欧千零的私家车后,蜂拥的挤进医院的大厅,院部负责人立马的出面维持秩序,并将楼梯的地方给封住,但这仍然抵不了拥上去的记者。
与此同时,保镖急忙的跑到欧千零的身边,看着欧千零低头坐在楼梯口,保镖急忙说道:“行踪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出去,现在记者已经追过来了,我们要赶紧走。”
站在旁边的林静拉起没有反应的欧千零,然后对着保镖点头,手指向尽头的一扇门“那里就是应急出口,直接通到地下车库,你带他走吧。”
“谢谢。”时间紧迫,保镖拉过欧千零,跑向了那扇门,就在这时,楼梯冲上了几个记者,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跑上面,恰好见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个萧瑟的背影,抬手就要拍照,但是人,已经在保镖的护送下,在门后消失不见。
坐上了车,保镖在驾驶位上转过头,看着欧千零恍惚的低声喃喃什么,叹气道:“少爷,现在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欧千零似乎回过了神,他看着保镖,嘁声道:“去她以前住的地方。”
看着这个样子的欧千零,保镖心疼的踩下油门。
车在木藤星以前的住处楼下停住,欧千零跑上楼,在她住的那栋房门前,敲了很久的门
“咚咚咚”一声声的敲动着,他的期待在一点点的消磨,而恐惧,则不断的占具内心。听到声响的邻居奇怪的从旁边的屋里走出来,看着欧千零疑惑道:“你找谁,木子早就搬走了,这屋子一直空出去,到现在也没有人租住。”
“没有吗。”欧千零苦笑了一声,他背靠在门后,跌坐在地上。
木藤星,你到底在哪,我现在很想见你,然后对你说,我一直很爱你,一辈子,也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