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能怎么办,她也感觉很绝望啊,真是尴尬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苏佾将手里的递给秦富,用眼神示意她去看叶子,直接错过李静思的话头,“你若是喜欢这物什,待会儿我同老乡学着做做。”
真是,这个角度,刚好看到李静思冷脸的模样,秦富表示很无辜。接过竹蜻蜓,猛的扭头看向旁边的叶子。
叶子吓了一跳,忙拉着父亲的大手遮在自己面上,装作别人看不到的样子。
秦富在这边大笑。
因为这场留客的雨,经过商量探讨后,一行人决定住一晚上,等明日雨过天晴后,再行赶路。
叶子家只有三间屋子,待不了太多的人,其他大人吃过西瓜后,都很识相的告辞,去别处寻能睡的地方了。
农家食材有限,叶子爹特意杀了家里微一一只下蛋的老母鸡,顶着雨水去不远处的温室里摘了许多新鲜蔬菜,满满摆了一灶台。最后秦富说要亲自下厨,他又十分殷勤的翻箱倒柜,找出藏了许久却舍不得吃的白面。
秦富若有所思,叶子爹心里一跳,突然慌乱的冲她咧嘴僵硬的笑了笑,然后语速很快的说道,“您看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去旁人家借点,或者,您看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秦富一笑,“这都尽够的了,你就别忙活了,剩下了也是浪费的。”
叶子爹点头,嘴里“哎,哎。”两声,然后见秦富自顾自去忙活,搓了搓双手后,慢慢朝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赶紧出门了。
苏佾拖着一盏烛灯进来,昏暗的厨房立马被照的明亮起来,四处寻了寻地方,走过去将蜡烛立在了灶台角落的地方。秦富扭头看了一眼,再看一眼,忍不住开口,“重新找个地方吧,放在那里不太顺手,我总要顾忌一二。”
毕竟她还要切东西,擀面条,所以还是有点碍手碍脚。
苏佾应了一声,不知怎么突然感觉心情一明亮,然后很认真的扭头在四处看了看,最后放在了摇摇晃晃的碗柜上面。
碗柜下面支了一个炉子,炉子上面放着药罐,此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浓浓药草的苦涩味道弥漫厨房,甚至蔓延向更远的地方。富平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盯着,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摇摇欲坠的蜡烛,顿时无语。
偏偏苏佾感觉十分满意,仿佛没有看到底下憋屈的富平,反而转身挽起了衣袖,快步走过去将秦富的双手从水盆在领起来,眉头一皱,“我来。”
秦富挑眉,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苏佾就端起了木盆,躲在了灶台灶台角落的地方,开始洗菜。其实是知道秦富小日子来时会痛,就像那日匆匆回府,看到她浑身发抖,在梦里都忍不住痛苦呻吟,第一次感同身受。
真的很痛,所以还是在平日里多注意一下,忌冷忌寒。
秦富用余光打量,发现他做的倒也像模像样,虽然动作慢了一点,但是胜在细心认真。半面侧脸柔和分明,烛光在脸上闪烁跳跃,明亮的双眼亮晶晶,就连眼角都晶莹闪烁着光芒,连半截袖子话落浸在水里也丝毫没有察觉。
有句话叫认真起来的男人最专注更有魅力,果然说的没错,不然怎的李静思成亲十来年了,依旧对他念念不忘。
鸡肉炒出来的香味肆无忌惮的飘散出去,覆盖了草药的苦涩,秦富擦擦额头上的热汗,然后倒入热水,盖上锅盖,等着它慢慢炖熟。
叶子的口水流了一地,到底是小孩子,对吃是没什么抵抗力的。秦富扭头,就见他依偎在厨房的门框上,眼巴巴的盯着热气腾腾的锅,虽然心里知道自己肯定是吃不到的,但依旧懂事的不哭不闹。
秦富皱眉,伸手顺了顺胸口,勉强忍住阵阵恶意。然后冲叶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大概是看在鸡肉的面子上,叶子十分乖巧的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到了秦富面前,仰头疑惑的看她。
秦富笑了笑,转身拿起筷子,掀起半边锅盖,在里面翻搅了几下,找出一块没有骨头的小肉块放在一旁的瓷碗里,因为只是炒了炒,没有做熟,所以不敢给他吃太多。随后蹲下身子,将碗递给叶子,“呐,给你的,帮我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叶子纠结了下,不停的咽着口水,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故作不是很馋的模样,为难道,“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吃的。”
秦富诧异,小小孩子,竟然知道无功不受禄,真不像是平常农人教出来的孩子,她眼睛一转,看了看四周,“也不是,你吃了我的东西,等会儿就得帮那位哥哥用小扇子看火,可以吗?”指了指富平。
叶子一看,眼睛顿时就是一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圆圆的眼睛一弯,露出嘴角小小的梨涡,很是可爱。秦富摸摸他的头,低头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肉块,随口套路叶子,“不过,你今天在田边说我是坏人时,我还是很难过的。”
偷看他的反应……叶子脸一红,十分愧疚的看着秦富,开口之前却又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每月那边都会遣人过来跟父亲要钱,他们都跟你们一样,穿着好看的衣服,所以,我以为你们跟他们是一伙的。”
秦富点头,接话,“那边是?”
“是我的母亲啦!”叶子皱眉,“他们将我跟父亲赶出来,让父亲在温室里给他们种地,今天父亲给你们拔菜,若是让那边知道了,肯定会打父亲的。”说着,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
秦富不忍,忙转移话题,“呀,鸡肉快要凉了!”又拍拍他消瘦的肩膀,“你放心,我是有始有终的人,吃了你家的东西,肯定不会让那个坏人再欺负你们,明天咱们就打上门去。”
叶子眼睛一亮,也忘了要哭的事情,鸡肉也不要了,转身就往外面跑,“那我去告诉父亲,他一定会很高兴。”
秦富一笑,低头看到碗里的肉块,那散去的恶意又浮了上来,她一把将碗磕在灶台上,忙捂着胸口冲到外面。
苏佾紧跟着出去,看到秦富难受的蹲在地上,忙过去将人扶起来,但她看着脸色着实有些不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到底是外面的空气要好,秦富狠狠呼出几口浊气,眼睛一抬,看到苏佾一双红通通的双眼,像是哭过一样,不由被转移了注意力,“你的眼睛怎么了?哭了?”
苏佾一窘,又要伸手去揉,到空中时却收了势,看秦富一脸好奇,顿了顿便道,“刚刚切了洋葱,没想到却很辣眼睛,就……”
秦富了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还好富平也跟了出来,在一旁担心的开口问道,“小公子,您可好点了?”
秦富摇头,有点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事推迟了几天,所以这几天小腹总是有隐隐的坠疼感,真是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可是当着苏佾的面,也不好开口说这些。
苏佾终于正要瞧了瞧富平,“你带着子君回屋里,今晚的饭便让阿左阿右来做,也快要好了。”又问秦富,“你可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熬点粥来。”
秦富也没有推脱,出来外面后是真的不想再进厨房了,“面条我已经干好了,等会儿你们煮一下就好了,不喜欢吃面条的,等会儿让阿左阿右随便来炒几个菜,阿左总跟着我,要比阿右好点。”
苏佾现在哪有心情说吃的,担心的手指都有点发麻,她这几日一直都不舒服,自己刚才就应该阻止她进厨房的……哪怕她可能会不听。
他伸手,将秦富黏在额角的头发捻到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轻声说道,“叶子的事情你别担心,我会解决的……你先去休息,我待会儿去看你。”
都怪他双眼红红,让人看着心里也是一滞,秦富慌乱的拨了拨被苏佾捻过的头发,点了点头,“嗯。”
富平看来看去,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而后再看苏佾时,就很复杂了。
回到屋里后,富平在床前搭了许久的脉,心里的猜想被证实,他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不知该怎么开口。
秦富心里也很忐忑,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就像个四面漏洞的破纸箱,虽然外表看着还好,可内里完全不值得推敲,到现在还是一天两碗药的往进去灌的。
“怎么了?很不好吗?”
富平收回手,摇头时面色很沉重,“是,很不好。”
秦富心里一跳,苦笑,“是有多不好?应该还撑得住吧?”
“您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前头受损厉害,以后三五年都要好好将养,稍不注意,之前喝的药都要白费了。”
秦富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您怀孕了。”富平眼神直直的盯着秦富,眼里的怜悯一闪而过,“可您现在的状况,是不适合孕育他的。”
秦富愣了一下,侧耳倾听,“你说什么?”
“奴说您怀孕了。”富平叹了口气,“可您现在的身子太虚,孩子会拖垮您,所以奴并不建议您生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