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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人物志:楚后(二)

我入宫半年后,郑姬有孕。秦政很高兴,我也为郑姬生产做了些准备。尹玲并不高兴,她曾说道郑姬是秦王亲自带入宫的,她原本是郑国故地的浣纱女。她小秦政一岁,是三年前入的宫。尹玲说郑姬看着文静,可是比吕氏更有心机。这吕氏就是吕不韦的小女,名梦莹,位列美人。与秦王同岁,一年前入宫,倒是与尹玲同时入宫。

尹玲不喜这二人,其实她也不喜我。但是我瞧着郑姬倒是顺眼。

又是半年过去,夏太后病危。秦王亲自在床榻前侍奉,我也陪伴左右。夏太后说道:“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儿子不到身边。倒是孙子在左右。”

秦王说道:“大母疾病痊愈,阿政陪着大母一起去陵园拜祭父王。”夏太后摆手说道:“大母直接去地下看你父亲了。”

“大母胡说。”

夏太后让秦政出去,留在在身侧。夏太后问我,“大王在宫中势单力薄,王后本应是助他之人。”我先说道:“妾能助大王。”

“什么?”

我说道:“婧英喜欢子政,婧英既然嫁给子政。便事事都是为了子政着想。”

夏太后连说了两个好字,秦政与我离开之时见病重的夏太后大笑。出门问我,“你与大母说了什么?”

我说道:“妾跟大母说日后,妾尽所能。为大王安危。”

他看着我没说话。

半月后,夏太后殁。他失魂落魄在夏太后寝殿中待了一日,昏时我带着膳食走过去。“大王,该用膳了。”

秦政粗暴的将我推倒在地上,他指着我骂道:“你们楚系真是朝中痈疽,是大秦痈疽!”

我随即跪下说道:“妾嫁于大王,乃冠嬴姓。妾心中只有大秦,再无楚国!”

秦王不知如何回复,他跑了出去。我从地上起身,去寻找他。他在屋檐下坐着,目光放在那颗夏太后亲手种下的桃树上。我坐到她身侧,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寡人很是无能?宫内宫外都受人掌控。”

我摇了摇头,说道:“大王尚未及冠,太后干政就只在一时。”

他问道:“可是不光只有母后啊。”我说道:“妾会帮大王,妾一定会帮大王的。”

这一次,秦政点了头。但是我明白秦政疑心重,不是我只言片语便能取得他的信任。我悉心侍奉他,相信他会看到我的心意。

赵太后从北郊行宫回来时,夏太后的丧葬之礼已经完全结束了。秦王不悦当众在宴会上指责赵太后,“母后未参加祖母丧葬,就不担心朝臣议论?”

赵太后说道:“哀家当时尚有疾病,若是阴气入体。又是不好了,难道大王不喜欢哀家疾病早些好么?”

我说道:“太后息怒,大王日夜盼着太后健康归来,自然不是此意。”

赵太后后冷哼一声。

朝中大臣蒙骜在府中病殁,秦政也有些悲痛,这位为大秦铁马一生、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死了。

他自言:“蒙将军年过七十,前年还出征魏国。疲惫一生,全为大秦。若是朝中能多些蒙将军一样的人物,大秦指挥天下,指日可待。”

我自请言:“大王,妾愿出宫去将军府亲自吊唁。展示大王恩泽朝臣,福佑天下。”

“有劳王后。”

两月后,郑姬生产,子生母死。秦政追封郑姬为夫人,并且将长子扶苏交与我抚养。这时,我感到了秦政政对我的信任。所以他说好好照顾扶苏,我便将扶苏的摇篮,放在我的寝殿。直到尹玲向秦政说道:“扶苏夜里哭闹,姐姐一夜有时起身五次。可不是看着疲劳么?”

秦政便让扶苏住在偏殿,以免影响我休息。

尹玲与我心对不上,但是同为楚氏。她全力帮我。后来她有孕产下二公子将渠,我也是颇为关照。可是入宫两年我却一直没有生育。

一次抱着扶苏在华阳宫看望太后,太后随意说道:“若是郑姬知道他的儿子受到嫡子的照顾。一定是死得瞑目了。”

我抱着扶苏的手一僵,问道太后:“太后的意思是郑姬之死绝非偶然?”华阳太后身边的姑姑说道:“若非太后相助,娘娘怎么能亲手抚养大公子。”

我万分震恐说道:“太后后!”华阳太后说道:“大公子必须是王后嫡子。”我说道:“待郑姬平安生产,妾也可以亲手抚育大公子。”

“婧英,一宫不能有两个太后。”

之后,我去看尹玲。她正在逗弄二公子,我问道:“你一早就知道华阳太后对郑姬下手是不是?”她将将渠递给乳母,看到我说道:“姐姐得了便宜,还想做什么?姐姐不必有愧疚,郑姬的身份入宫已经是备受天泽。身份卑贱的人受不了大福的。”

我立即扇了尹玲一巴掌,“郑姬之死,并非天命。乃是人为!”

尹玲说道:“若不是天命,人何以为?”

“诡辩!”

我挥袖而去,自己也不能面对扶苏了。扶苏哭闹,乳母说是孩儿想我。我倒是不信,忍不住听扶苏哭闹将他抱在怀中。扶苏果然不闹了。我的侍女劝解说道:“娘娘,若是内疚。就应该更好照顾公子才是。”

自此,扶苏便是我亲子。

这年,齐国公主入宫为八子。连着朝中大臣之女,王姬、杨姬相继入宫。宫中平分春泽,秦王从未有所偏爱。对我十分敬重。齐八子入宫不足三月,便就有娠。九月后,生下长公主。齐八子升美人。

入宫的第三年,我终于有娠。齐美人也在两月后有孕。宫里的妃嫔都好奇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我发现对这位高产的齐国公主不喜,她低眉顺目下时常露出狡黠的目光。

我母后曾经教导我作为王后,要主持公正,不偏不倚,一切以大王为重,一切为王室子嗣昌盛考虑。若是如此为,妃嫔爱戴,大王敬重。我觉得母后说得十分有礼。我一向如此为,就算我不喜齐美人,我也从不苛待她,将她的公主当作亲子一般疼爱。

秦王要去雍城行冠礼,他让我在宫中养胎。就是在那一日嫪毐作乱,拥军去雍城包围七娘工。赵太后在宫中掌权。她拿走我的凤印,我挺着肚子在章台宫质问她,“太后有为陛下考虑过?”

赵太后面色有一些迟疑,但她身后的婢女说道:“大人已经闯入雍城,若大王败下,大人会放过大王。可是大人若败,大王可会放过大人与公子。”

赵太后随后下命郎中包围西宫。

妃嫔全都在主殿,一个个惊慌问道我该如何是好。我看向一旁端坐的吕梦莹,随后让她随我去寝殿。我拉住她问道:“吕氏是否一早就知道嫪毐意欲谋反?”

吕梦莹直接回答:“是,而且父亲已经带军救驾。嫪毐不自量力。王后,不必太过担心。”

“那就好。”

第二日,雍城果然传来好消息。嫪毐之徒已经被抓住。

秦政下令摔死赵孝成后与嫪毐孽子,赵太后被囚雍城,其一党也随即失势。我的长女,二公主也就是在此时出声。秦政大悦,赐名“熹微”。

齐美人与我差了两月又生下一位公主,是三姬。按理来说我应该升她的位分。但是因为初次生产一直未康复,悉心调养着就将此事耽搁。她也没有怨言。

过了三月,吕相罢免,吕梦莹提出的诸多罪证。吕不为一家迁谪远离咸阳的封底。

我问吕梦莹,“你日后可以面目再去面见你的父亲?”

吕梦莹看我说道:“王后怎会知晓我的心思?我与阿政是一同长大的。我的命是他救的,生就是他的人。死才是吕家的鬼。”

吕梦莹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此时竟然有些羡慕她。秦政对她很好,我只见过秦政不避讳的在吕梦莹的耳边说话,还将梦莹逗笑了。

过了一年多,秦政因为不满六国游士拜访吕不韦,又迁他于蜀。

可在路上他饮鸩而亡。吕梦莹倒是大哭一场,她对下人说自己对不起吕相的多年教养。那日吕梦莹入宫看我,她给我奉上肉糜。我服下之后,腹中疼痛难忍。在这之中,吕梦莹口吐黑血。倒在地上。

我疼晕了过去。醒来以后,侍人说吕梦莹已死,而我因为她送来带有至阴的药物。自此不能再孕。我大哭想着为何吕梦莹要害我,我还未为秦政诞下公子。

可这些都不能再知道了,秦政让吕梦莹葬于吕家陵墓算是对她身份的不认同。他又连着几日看我,只为让我心中安慰一些。

对此我说道:“妾今后一定会更加培养扶苏,让大王放心。”

这年六月大旱,各地君王相继下罪己诏。秦政从不信天不落雨,因为自己德行有失。但是为了安抚百姓他还是下诏了。

七月中旬,齐国说寻找到天女。泰山祈雨引来天下人瞩目,就在八月初一,四海果然降下大雨。齐王为此收复不少民心。可惜天女因为祈雨而死。之后,各地建立天女庙。

秦政却不同意在秦国设立天女庙。

又是一年秦政要出咸阳去河南。同时秦赵大战,我身在后宫,虽将六宫打理清楚。但心中也十分牵挂他。

一日,尹玲对我说道:“大王去河南,听闻河南多美姬。”我闻言说道:“那又如何?”

尹玲说道:“姐姐就不担心大王又带回一个如郑姬的女子。”我摇了摇头,说道:“庶女还是入不了大王的眼。”

陪伴秦政越久,我就了解他从未见男女之情放在心上。就算是当年郑姬之死,他倍感伤心。可那伤心与伤心蒙骜死无异。

若是在秦政心中是特别存在的女子,夏太后算上一个,我也算上一个。我始终记得那****带着军士重回咸阳宫,镇压嫪毐阵营最后的逆贼。他冲入大殿,奔跑在千百宫女中,喊到王后何在?王后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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