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有人咳嗽了两声，齐绍秦侧身望去，正好见到唐萧然和老夫人站在一旁，他稍稍的拧了拧眉头，看向我。
我点点头，示意我自己能应付，齐绍秦便朝齐锦帧道：“到本王的厢房来说。”
“好。”
齐锦帧多看了我一眼，没说别的，转身跟着齐绍秦走了。
我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唐萧然扶着老夫人走了过来，唐萧然劈头盖脸的就怒叱我，道：“你别以为如今有四王爷给你撑腰，就了不起了，不管怎么样，你一日未曾嫁入四王爷府，我仍旧是你父亲！”
“父亲，不管我嫁或是不嫁，你都是我父亲，这个改变不了。”
我倒是想改变，只是可惜了，完全没法改变。
唐萧然冷哼了声，睨着我道：“你知道就好，我只问你，你母亲到何处去了？”
自然，我知道他问的是竺子珍，可我偏不愿意这么回答。
“我母亲被你毒死了，父亲，你不记得了？”
我淡淡的勾唇笑着，就像是如沐春风一般。
唐萧然脸色一变，知道我说的是我亲生娘亲，他立即怒喝：“唐惜芜！你知道我问你的是什么！不要给我扯别的！竺子珍！你们一同出城的，为何她没有回来？”
“哦，你说她啊？”我眨了眨眼睛，走到一旁的石椅坐下，道，“可我怎么知道呢，父亲是不是听了他人的什么谗言了，不然怎么说我和她一同出城呢？这可是冤枉。”
“你！”
唐萧然被我这个态度气的半死，只是一时间又找不到话来说我。
老夫人盯着我，一字一句的道：“小四儿，竺子珍再不是，名分上到底也是你的母亲，如今她下落不明，家中一对孩儿都没有人照顾，那也是你弟弟妹妹，你怎么忍心如此残忍？”
呵，到这个时候便知道孩子没人照顾，觉得我残忍了？
那唐毓衡呢，那周燕华的儿子呢，那我呢？
为何不觉得残忍？
我淡漠的勾唇：“祖母这是何意，你们找不到竺子珍，倒是问我要人了？那么大的一个活人，难不成我还藏起来了吗？”
“明明那日就是她同你出城了！如今所有人都失踪了，就你一人活的好好的！你如何说！”
唐萧然管不住脾气，怒视着我。
我叹息了声，摇摇头：“什么时候与我出城了呢，要说出城，我倒是听衡儿说了，有一日见到竺子珍同她得了麻风病的侄女儿出了城，可我又不是她侄女儿，更没有得麻风病，父亲，你还是问问她侄女儿去吧？想必回了娘家呢？”
“胡言乱语！”
唐萧然恼羞成怒，扬手就要给我一记耳光，他的手一下被攫住，然后整个人被重重的一推，他踉跄了几步，没站稳，咣当的摔在地上，老夫人尖叫了声，冲过去，哭哭啼啼的呵斥着。
“衡儿。”
我抿了抿唇，不赞成唐毓衡这么做。
唐毓衡倒是不在意，他紧张的看向我，道：“四姐，你可有受伤？”
“没有。”我看向唐萧然，“衡儿，你去看看父亲吧。”
“有什么好看的，这种绝情寡义之人，也用不着我看。”唐毓衡哼了声，拉着我的手，道，“四姐，今日是你及笄的大日子，我有礼物送你，方才人多，不好意思，如今我带你去拿！”
说着，唐毓衡就拉着我往前走，老夫人立即道：“你们还是唐家的子孙！岂能在唐家这个份儿上还落井下石！传出去还要不要名声了！”
唐毓衡立即怒火往上窜，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我回头道：“祖母，落井下石的事，你们做的多了，我不想多跟你们费口舌，既然你们要找竺子珍，我不妨告诉你们吧，人呢，被西秦崔家带走了，估计是下井去了，上回听说第一批下井的人都死了，不知道竺子珍在何处，你们若是要找，便去吧。”
说着，我拉着唐毓衡大步离开。
“四姐，我真觉得悲哀，有那样的家人。你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的对待他们！”
唐毓衡气闷的拔剑去砍地上的杂草。
我笑着蹲下将一些韧草拿在手里，编制成一个小小的简单的蚂蚱递给他：“这有什么的，这世上也不是只有我们运气不好遇上这样的家人，想开便是了，横竖已经长大，不需要他们养着不需要靠着他们给一口饭吃，只求他们不拖后腿便是。”
“话虽如此，可……可我仍旧觉得他们该死。”
唐毓衡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说话说的如此戾气，我也丝毫不责怪。
我拉着他在石头上坐下，道：“不往来便是了，要成大事，你还是得修身养性，这脾气什么的该忍着些，不然会被人家拿捏住错处。”
唐毓衡不甘心，但是确实听我的话，他只能点点头，道：“四姐，我知道了。”
“好了，不说这些，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吗？礼物呢？”
我笑嘻嘻的朝他伸出手。
唐毓衡挠挠头，显得有几分的赧意，半晌才从兜里掏出一个粗布麻布袋子，从里头掏出一双绣鞋：“这个……嗯……是我自己绣的，女红什么的我不会，但是……但是这几日赶着跟绿萝和绯袖学的，可我一男的，手脚笨，学不会……绣的实在难看，若是你不喜欢，那还是……”
“喜欢，这兔子多可爱呀。”
我将绣鞋拿过来，轻轻的笑了。
唐毓衡更是不好意思了，嘀咕了声：“那不是兔子，那是……是小狗儿。”
噗嗤。
我顿时就笑出声来了。
唐毓衡的脸马上就窘了，伸手要抢过来，我连忙背到身后：“好了好了，兔子也好，小狗儿也罢，这可是我的衡儿送的，什么样儿我都喜欢，正好我也想换一双绣鞋呢。”
说着，我便弯腰低头将穿着的绣鞋给脱下，换上了新的绣鞋。
还别说，绣样儿虽然不怎么样，甚至说实话显得有点难看，但是这鞋底鞋面儿都纳的很舒服，又软又暖，正适合冬日穿。
我站起来，在原地上转了一圈儿，朝他眨了眨眼：“好看吧？”
唐毓衡点点头：“四姐本来就好看。”
“你倒是会说这样的话了。”
我笑着伸手点点他的鼻头。
唐毓衡起身，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道：“四姐，听闻你认了耶律沪月做舅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亲人所以才认的？虽然他是个好人，也是四王爷信得过的人，但是总归是西秦的人，你若是想见亲人，见我便是！”
我一愣，唇角勾了勾，道：“好，我的衡儿跟我最亲了。”
显然，唐毓衡因为这句话而显得很开心。
——
回到厢房门口，我微微的一愣，崔芙站在门前等我，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唐毓衡蹙眉想要上前，我摇摇头，看向她，道：“崔小姐，可有事吗？”
“我不要嫁给你们大厉那个二王爷！你去让你们皇上收回成命！”
崔芙一点求人的模样都没有，就像是我欠了她一样。
既然她不知道分寸，可也别怪我了。
“崔大小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若是能让皇上随随便便的就收回成命，那我也不至于冒险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差点气的皇上将我拖出去砍了。崔大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直截了当的拒绝，绕过她要进房间里去。
崔芙立即拦住我道：“唐惜芜，若不是你不让我嫁给四王爷，我也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这件事，你要解决！”
呵，这是碰瓷儿吗？
我冷冷的道：“若是我说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