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让我已经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
猛然的睁眼，我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两只手腕疼的我稍微的抬起来一点点都疼的厉害。
“别动。血流的太多，你能醒过来，还真是老天保佑。”
这声音……
我艰难的侧了侧头，看到齐锦帧坐在一旁用勺子给我在碗里搅拌着汤药。
怔了怔，我记得他离开茅屋的时候是受了伤的：“你……的伤？”
“我的伤无碍，倒是你，成了这副模样，我还以为你要活不过来了。”
齐锦帧给我垫了个软垫在我的颈脖之下，这样，我算是觉得舒服了不少。
“我也以为我真的死了。”
竟然还没死，我叹息了声，果然阎王爷是怕了我了。
齐锦帧拿了干毛巾给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还是四皇叔英明，他竟然布置了这么一手，不然你就真的得死了。”
顿了顿，他又道，“四皇叔是谁都没告诉，他让元其和还有几名暗卫在楚胤的帮忙之下，混入了崔家的队伍里头，他觉得皇上要有所动作，肯定也会通过崔家那边，可安插人在皇上身边容易被发现，但是安插在崔芙身边便不一样了，不过也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位置，那会儿你已经快被活蒸放血成干尸了，要是晚来一步，你就没了。”
我松了口气，齐绍秦还是有远见的，只是……他人呢？
见我这副模样，齐锦帧便道：“四皇叔自身出了点麻烦。”
咯噔。
我心里一紧，想起在温泉时，崔芙和皇上对我说的话。
……
我用的药加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只要他醒过来之后，便会只记得我，完完全全的忘记你，到时候，我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你身上便是了。
……
绍秦这些年太过傲气，也是时候该挫挫他的傲气了，再说，这些年他东征西战也累了，如今大厉与西秦合作，和睦升平，他是该歇着了，手上的精兵重兵，朕会替他掌管，崔大小姐日后也会代替你好好照料他，他还需要记得这么多事情做什么？
……
我眉头陡然的皱起，看向齐锦帧道：“是不是……他忘了我了？”
齐锦帧吃了一惊，道：“谁告诉你的？”
这事儿，齐锦帧他们商量了之后，本来想瞒着我的，没想到我竟然知道了？
我闭了闭眼，苦涩的道：“崔芙和皇上都知道，他们和龙舌粉一同掺了别的药进去，我不知道是什么药，竟然能选择性的让人忘记一个人，少了这么一大段的记忆？”
“不是什么药，是蛊毒。”将一个小布袋打开，从里头倒出两只黑色的如蝉一样的干瘪的小虫子，“这是卫离找到的，这种小蛊虫不常见，是南疆那边的东西，真正的名字没有流传下来，但是有个别名叫做忘川，据说，用了这种蛊虫经过特别的处理，中蛊的人会忘记掉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人，不管有几个，反正最重要的都会忘掉，众所周知，四皇叔如今最看重的便是你。”
我一怔，低头盯着这几只黑漆漆的其貌不扬的东西，遍体生寒，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蛊虫竟然是南疆来的，南疆已经灭了，所有的巫蛊师傅都由大厉掌管，所有的都经过齐绍秦的眼线，不可能有人随随便便的能用这种蛊。
可现在就已经有人用到了，也就是说，南疆虽灭了，但是仍旧有巫蛊师不受齐绍秦这边的掌控，是与西秦崔家有联系的。
巫蛊师……
蓦然的，我想起一个人，完颜柔嘉，不对，她已经死了，但是……裴后似乎没死，当初在南疆攻打入南疆皇宫，裴后伪装潜逃，消失的无影无踪，齐绍秦那时候就说过，裴后这个女人一日没死，终究是心腹大患。
最重要的是，我记得裴后擅用蛊控制那些蛇和猛兽，若是说她能用蛊来控制人，那也绝对是正常不过，还有，她与我有仇，想要我不得好过，正好与崔芙的意向不谋而合。
除了她，我想不到别的南疆巫蛊师有这样的能力。
“裴后。”
我眯着眼吐出这两字来。
齐锦帧愣了愣：“你说什么？”
抿了抿唇，我将自己想到的告诉他，齐锦帧立即起身：“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裴后当初逃走，定然是去了西秦，藏在崔家，既然如此，想必裴后与崔家有莫大的渊源，如今四皇叔这么个状况，那便我来查，你放心将身子养好再说。”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
隐忍着，我在这里不知天日的养了两个月，卫离和舅舅日日不知道从哪里给我搬来一堆的补药，日日进补，还有宁如，她如今也跟我一样不得出去，就变着花样的钻研菜谱，但是每日都有一道比做的菜就是猪肝，是卫离说的补血。
“宁如，我再吃猪肝就要吐了。”
我叹息了一声，托着腮帮子嫌弃的瞪着眼前的那一小碟酱猪肝。
“惜芜，你想想看，你留了那么多血，差点就被活蒸成包子满头画卷儿了，多受罪啊，要是弱点的世家小姐早就吓死了，亏得你胆子大，体质也好，才撑住了，现在既然保命了，那就得好好的补，这补血那是头一位的。”
宁如不由分说的又给我碗里夹了猪肝。
我无奈认命的只能继续吃。
耶律沪月给我带了新鲜的蜜瓜来：“惜芜，不吃猪肝便不吃，吃舅舅给带的蜜瓜。”
我眼睛立即冒光，宁如把蜜瓜抢走了，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道：“吃蜜瓜之前，把猪肝都吃了，这才能吃蜜瓜。”
“宁如……我很你……”
咬咬牙，我只能哀怨的又低头咬着碗里的猪肝。
耶律沪月笑了，道：“好了，日日补药下去，你看惜芜都圆了一圈儿了，你这猪肝也可以稍微的停下了，不然等绍秦来了，都认不出来了？”
叮。
我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这段时日，他们都闭口不谈齐绍秦的状况，我也不敢问，只是旁敲侧击的知道他如今状况回复的不错，就是忘了我罢了，别的没有什么区别。
“惜芜，你没事吧？”
宁如担忧的看我。
我摇摇头，忍不住看向耶律沪月，咬牙道：“舅舅，绍秦……他……”
“按照你猜测，我也觉得是裴后所为，已经派人混入了西秦崔家，只是现在一时间还没查到，但是已经有些眉目了，这种蛊毒需要找到落蛊之人方能解除，你不要太过着急。”
耶律沪月平静的跟我说道。
我收回视线，低着头，半晌才道：“那他最近在做什么？”
“恢复成了没有遇见你之前的模样，日日看军事图，研究军情，今日打算启程回京都城，皇上也允了，这矿区已经全部交给了西秦，所以要也是该回去了。”
耶律沪月的话让我有些紧张。
“那我……我和宁如……”
齐锦帧和卫离推门进来了，齐锦帧道：“我们自然也是回去的，一同跟随皇爷爷的车队回京都城便是。”
“可……可你们将惜芜救出来的时候，是换了别的尸首进去的，他们都以为惜芜被活蒸取血死了，只剩一副干干的皮囊了，这会儿她……”
宁如皱眉，一副不解的模样，“难不成你们还有人皮面具吗？”
卫离看了她一眼，朝我道：“皇上做了此等妖邪之事，并没有敢大肆声张，当日在场的所有侍卫全部都死了，他对外是说你急病休养罢了，而外界如今是诸多揣测，还有不少四王爷的部下按耐不住，正好，你出现，可以帮他们解惑。”
“可是……”
我仍旧有些不安。
齐锦帧笑道：“不用怕，你就坐四皇叔的马车回城便是。”
我一怔：“你说，我坐绍秦的马车？可他如今已经不认识我了……”
“那便再认识一回不就可以了。”
这声音！
熟悉到窒息！
我猛然的转头，便见着齐绍秦一身浅蓝色的长袍，丰神俊朗的站在门口，淡淡的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