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先睡。”
齐绍秦在我的眉心上亲了亲，给我盖好了被子才转身出去了。
两人没在府中碰面，而是到了外头的一个小酒坊坐着，这小酒坊是齐绍秦的产业，知道的人不多。
“若是要与我谈论绾绾的事，你大可以……”
齐绍秦的话被耶律沪月打断：“绍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我身世的事情没有说？”
嗯？
齐绍秦没想到耶律沪月会问这个，一时间有些懵了。
耶律沪月给他杯子里斟了酒，道：“我想了许久，你和惜芜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至少惜芜不会随随便便的认亲戚，可她执意的叫我舅舅，这个我以前没有当一回事，觉得突然多了一个外甥女也无妨，只是，今日不一样，你与我说实话。”
“为何你今日便觉得不一样了，是从哪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齐绍秦放下手里的酒杯，盯着他道。
耶律沪月抿唇想了想，把耶律夫人在愤怒中说出来的话告诉了齐绍秦：“母亲的性子我很了解，她最在乎的便是儿女，你看看在绾绾这件事上，她做的这么的极致便可以证实我说的是真的，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她都不可能不认自己的儿女，所以，今日她在气急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确实不是耶律家的孩子。”
齐绍秦没说话。
耶律沪月又道：“我不可能去责问母亲，父亲也不像是知道的模样，如今绾绾的事情已经被贻笑大方了，我自然不会再给他们添堵，这样，我便想到了惜芜唤我舅舅一事，这个总不会是空穴来风，你说呢？”
“沪月。”齐绍秦心潮起伏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要糊弄耶律沪月，并不好糊弄，“有些事不知道总比知道的要好的多，你何必……”
“绍秦，与你相交多年，想必你也了解我，有些事一旦我知道了，势必会去弄个水落石出，与其我因为此事可能被人利用或者受到欺骗，还不如你把你知道的直接些告诉我便是了。”
耶律沪月一副问不出来誓不罢休的模样。
齐绍秦叹息了一声，终究道：“我知道的也不算很详细，但是……如你猜测的那样，你不是耶律家的孩子，惜芜说你是他的舅舅，你便真的是，也就是说，你是她亲身母亲孙莹莹的弟弟，孙家的孩子，大厉人。”
这话一出，耶律沪月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道：“我竟然真的是大厉的人，还有惜芜这样的外甥女，呵，我是该高兴才是。”
“惜芜没有告诉你这个，是因为不想让你有负担，在我看来，不管如今西秦和大厉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但是最终一山不能容二虎，必然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虽是大厉人，但是在耶律家长大，耶律将军夫妇对你又视如己出，所以，惜芜才不告诉你，更不想你因此而为难。”
齐绍秦摇摇头，又继续道，“可你既然非要问我，那我也不会瞒着你，我知道也就这么多，至于惜芜是怎么知道你是他舅舅的，我没有问，也不会去问，若你想知道，便自己去问她，看看她会不会告诉你。”
耶律沪月仰头把手里的酒给喝下了，半晌道：“孙家的人可有坟？我既然不能认祖归宗，去祭拜一下也是应当的。”
“没有，当初被陷害，孙家一家与我母妃一家都被满门抄斩了，想来尸骨都丢乱葬岗去了，这些年过去，被野兽早就吃光了，哪里来坟，倒是惜芜的母亲，也就是你的亲姐姐还有骨灰在罢了。”
齐绍秦说的话让耶律沪月心里狠狠的被撞击了一下，疼。
“如此，我便知道了。”耶律沪月点点头，又问，“那我该姓孙才是，倒是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齐绍秦突然笑道：“你能叫什么，不就是你个孙子吗？”
“去你的。”
耶律沪月一愣，被这话给惹得也笑了。
齐绍秦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沪月，知足才能长乐，多少人盼着想做耶律家的人，都没有办法，你……”
“我知道，只不过有些实情我也该明了才是。你放心吧，此事我会烂在心里，耶律家将我抚养成人，待我亲厚，不分彼此，我自然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大厉人西秦人又如何，只要父母建在，亲人安好，那便是最好的事。至于西秦和大厉终究要一战的时候，若是耶律家被派上战场，我也是会毫不留情的，四王爷。”
耶律沪月将酒杯举起来，在齐绍秦的面前晃了晃。
齐绍秦笑着将杯子与他轻轻的碰了碰，道：“彼此彼此！”
——
翌日一早，我迷迷糊糊的起身，是被香味吸引了的，我揉着眼睛看过去，竟然见到房中的一张长桌上从左到右一溜过去，摆了菜和汤一共十五道。
门被推开，齐绍秦又一手端了一盆花花绿绿的菜进来，我吓得直接剩余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绍秦，你这是……改行当厨子了吗？”
虽然被皇上下旨惩罚留在府中不能外出，而且也不能参与朝中的政事，可也不用改行吧？
我赶紧起身，绿萝进来伺候我洗漱，笑着朝我道：“王妃，你是不知道，王爷整宿都没有阖眼了，拉着卫离在厨房对着不知道哪里翻来的食谱，做了一堆的药膳，说要给你吃，补补身子呢。”
“不是吧？这么多？要撑死我啊？”
我顿时惊呆了。
齐绍秦将一共二十道菜都摆好了，这才过来道：“用不着你全部吃完，你每一样都试一些，看你觉得喜欢哪样，哪种口味的，日后我便给你做哪种便是，省的你不喜欢吃。”
这样……好么？
不会太奢侈，太浪费，太……
“不会，放心吧，这菜是管家在菜园子里种的，太多了卖不出去，这肉是管家的养猪场杀了猪分剩下的。”
齐绍秦一眼就看出我的想法，立即帮我打消念头。
我嘴角抽了抽，只能颤颤的走到桌前，这些菜做的样子都很好看，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看着齐绍秦这副模样，我也是有些跃跃欲试。
横竖我吃不了这么许多，每一样就尝一口就撤掉，也太浪费了，我便让绿萝把宁如和府中的其他丫鬟小厮都叫来了，我挑了两道自己留着和齐绍秦一块儿吃，其余的都分了下去。
宁如捧了一盘过来，嫌弃的指着问：“这什么玩意儿？”
齐绍秦白了她一眼，傲然的说：“两个黄鹂鸣翠柳。”
其实就是两个炖黄蛋，上面覆盖一层清香葱叶。
名儿还起的这么好听。
我笑着指了指我面前这盘：“这个呢？”
“燕草如碧丝。”
齐绍秦信手拈来，其实就是炒三丝，海苔芽丝，青椒丝，香菇丝。
菜色是家常菜，可加了点诗意在上头，就不一样了，显得高雅别致了许多。
我连连的点头，称赞道：“我家四王爷果然是厉害，要是日后开个餐馆什么的，定然能吸引不少的文人墨客。”
齐绍秦一脸的骄傲，对我的夸奖很是受用。
宁如无奈的摇头：“你们这是夫唱妇随的意思吗？”
“是呀。”
我甜甜的眨了眨眼，齐绍秦微笑的伸手拍拍我的头，将我面前的炒三丝给拿走了，给我换了一碗鸽子汤过来：“这个比较有营养，试试这个。”
我乖巧的低头喝汤，宁如也伸碗过来：“我也试试。”
齐绍秦一个筷子打了过去，淡淡的道：“你适合……那个。”
宁如一怔，侧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怒：“齐绍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