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女人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对得起你表哥的情深义重吗,就把所有责任全推给他了。”蔡菜芽激动道。
“现下最紧要的是苏州商会盗窃一案,别过多纠缠李家家务事。”江子杭走近蔡菜芽,在她耳畔低声道。蔡菜芽的脸部和脖颈瞬间红了,微微点点头,江子杭继而转向张先生,“那可否麻烦张先生具体描绘一下李宅发生盗窃案那晚的详细经过?”
张先生迟疑了一下,匆匆瞥了一眼宁夫人,说道,“那晚,其实,我闲来无事,独自在后花园散步,忽然看到一个黑影从库房中钻出,夜色暧昧不清,他迅速就消失在了我眼前。我估计是遭了贼,加上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盗窃案,我心中有了些想法,并没有立刻叫人,而是走进库房察看了一番。果然,如传闻中那样,这个盗贼并没有盗走大量财物,甚至,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都没有察觉被盗窃的迹象。于是,我从库房中捡了几个值钱的宝贝,决计嫁祸于方才的盗贼。”
“张先生,正值夏末初秋,更深露重,你独自一人在花园散步是否有些牵强?而且,之前明明说宁夫人被盗贼占了便宜,现下怎么又只剩你一人了?”我抓住张先生言语中的漏洞,问道。
“我……阿宁……”张先生慌乱之中道出的详情半真半假,难以自圆其说。
“阿宁啊阿宁,我平日待你不薄,既然已犯下大错,何不把盗窃的事从实招来!”一直涨红着脸,沉默不语的李老板忽然开口了。
宁夫人似乎被李老板的态度震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鼻涕眼泪交融在一起,将宁夫人精致的妆容侵蚀得残败不堪。“老爷,你原谅我吧,我的确心生歹念,去库房盗取了一些财物。当时,我在后院跟表哥……商讨家中事务,忽然见到库房闪过一个黑影,一晃而过,我立刻联想到了之前的盗窃案,估计遭了贼。库房的门锁已被毁坏,我和表哥立刻进入查看,发现财物没有明显减少的迹象,就寻思着……寻思着……拿点财物,权当是那个贼偷走了。我现在悔不当初,老爷,看在妾身服侍你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妾身吧,呜呜呜。”
“那你被占便宜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子杭乘胜追击。
“我……为了减少自己的嫌疑,就……实际上,那个盗贼我没怎么看清,只见到一个黑影,个子不高,身材匀称。”宁夫人泪眼涟涟地望着李老板,苦涩地说道。
李老板没再看宁夫人,招呼下人将他二人先行关入柴房,具体怎么处置二人容后再议。综合三件案子,盗贼似乎对珠宝财物没有兴趣,那么,他盗窃的物件倒成了至关重要的点。李老板摇摇头,转身要回屋,我叫住他,问道,“李老板,可否告知我们你丢失的到底是什么?”
李老板闻言皱了皱眉,眼神中略有闪烁,答道,“库房里的宝物具体有哪些,我都不清楚,到底丢失了什么,我更无从知晓,应该就是一般的金银珠宝。好了,我乏了,你们随意。”丢下这句话,李老板匆匆回屋,似乎想立刻摆脱纷纷扰扰的家务事。
我总觉得李老板在掩饰些什么,但这条线索也断了,让我们无从下手。忽然,我想起今日所见田掌柜的字迹,又联想到他无意中泄露的二十年前之事,对江子杭说,“明日,我们也许可以到田掌柜家会会他。”
田掌事的家,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一座普通人家的宅子,走进才发现内有乾坤。
“啧啧,田掌事,你这瓷器好美啊!呀!这红木椅是古董吧,看上去好多年了。咦,除了院子里的鱼池,这家中也有好几盆鱼呢,各式各样,好多我都没见过,真好看。”蔡菜芽左看看,右摸摸,田掌事则心疼地紧随其后,生恐蔡菜芽稍有不慎,弄坏了他多年来的收藏。
“我说几位老爷和姑奶奶啊,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田掌事烦恼地喃喃道。
“田掌事,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掌事,屋里的宝贝还挺多。”江子杭戏谑道。
“哎呀,江公子,我也是勤勤恳恳打拼多年的,加上几位老爷对我十分仁厚,家里阔绰不也很正常嘛!”田掌事答道,面部表情有些许僵硬。
我没有理会几个人的争论,自顾自地浏览着田掌事家中的古玩珍宝。田掌事很中意在家中挂上自己的书法和丹青,我一幅幅斟酌观赏,终于,目光停留在了一幅肖像画上。画中是位女子,相貌并不出众,但在田掌事的笔下却栩栩如生,一颦一笑别具风情,定睛一看,那女子的眼角还有一颗痣,这让我不禁想到了曾在客栈老板娘房中所见的画像。见我在此画面前驻足良久,田掌事连忙过来问道:“姑娘,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田掌事把此画高挂于堂屋中,画中之人必是田掌事的重要之人吧?”我问道。
“是啊,这是我那已故多年的妻子。”田掌事叹了口气,答道。
“田掌事,想不到你还挺痴情,可你不是成天色眯眯的吗。”蔡菜芽立马接话道。
“哎呀,那我是带着欣赏的眼光去看美丽的女子,可没有往多了去想。”田掌事解释道,“我要是真的有那色心,早就续弦了。我也是家底颇丰的人,膝下也无儿女继承,也想像别人一样子孙满堂啊。可我那亡妻,生前在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陪伴在侧,吃了不知多少苦,等到我稍微发达一点,她倒离开了,每每念及此,我就心怀愧疚,也不愿再想续弦的事了。”
“田掌事,你是不是曾有负于其他的女子?”我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
“啊……姑娘何来此言啊?”田掌事眼色犹疑,似是立刻想到了什么,却又不肯透露。
“咦,阿玉,你为什么这么问啊?”蔡菜芽好奇地凑到画前,仔细看了一番也并未有什么发现,江子杭和林淑萍也用询问的眼光望向我。
“哦,我就是随口一问。”我用颇具探究意味的眼神打量着田掌事,并付之一笑,而田掌事却觉得我的笑甚是诡异,忙问道:“姑娘,你们的案件可是有什么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