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胖女人一呼百应,船里的食客气急败坏地盯着我们三人,仿佛我们是罪大恶极的凶徒,真的和少女失踪案有关似的。我尖声叫道:“跑!”随即,拉着赵岚馨和素染匆匆逃到甲板上,跃上地面,在市集拥挤的道路上横冲直撞。
忽然,一张大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高明远不明就里地问道:“你们这般匆忙是为何?”
“阿玉惹了几个大婶,现下我们就像过街老鼠一般,被人人喊打呢!”赵岚馨哭笑不得,“那你呢?怎么出现在此?”
“哦,是桓先生吩咐我出来寻你们,他接了长公主的诉求,要破失踪少女一案。”高明远答道,“我们快些去渔人码头跟他们汇合吧。”
渔人码头,桓佑棠和林淑萍早已在候在冷风中,金乌挂在蓝澈的苍穹之上,其所照射之处多了一丝暖意,破冰的船只已将水道清理干净,桓佑棠引着我们上了一条乌篷船。
“桓先生,鲁威王的病情如何了,还有的治吗?”赵岚馨问道。
桓佑棠仍是一脸冷意,“病入膏肓,没得治了。”
我叹了口气,道:“那这个任务可谓是失利了,我仿佛间看到了大把大把来自王宫里的银两离我们远去。怪不得你要接另一个任务,想必你也想挽回点颜面吧,毕竟大名鼎鼎的桓佑棠,还没有失手过。”
桓佑棠冷哼了一声,答道:“鲁威王虽然无法治愈,我却可以让他暂时觉醒,以安排未来之事,这才是长公主内心真正想做的事,报酬她会一分不少的。”
“那为何还要接少女失踪一案,自寻麻烦。”我嘟哝道。
“雪崩造成官道堵塞,我们没法继续赶路,与其等在这里,让你们日复一日的懒惰,不如给你们找些事情做。”桓佑棠面无表情地答道,摆明了嫌弃我们。
乌篷船在澜汀水面上荡漾,幽蓝的河水,飘着几块纯白色的碎冰,一阵风穿船而过,冻得我们一个个鼻子通红,而素染和桓佑棠却好似跟我们不处于同一个季节,丝毫没有惧冷的迹象。
“咦?我又见到昨晚的吓人婆婆了!”在澜汀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迅速捕捉到了那个佝偻的身影,但只是一瞬间,婆婆又不见了。
“吓人婆婆?”桓佑棠疑惑地看向我。
“是这样的,桓哥哥,昨日我跑了出去,阿玉来追我,我俩就在外面逛了一会儿。后来就碰到了一个婆婆,她一个劲儿地要拉我们去她家里,幸好素染及时出现,否则我们就要跟她动手了。素染说,那个婆婆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林淑萍抢着答道。
桓佑棠看向我的目光越发森冷,“这么重要的事,昨晚为何不告诉我?”
“你和长公主谈笑风生,我还没来得及……”我话还未说完,桓佑棠便令船家将乌篷船泊于街市口,他则一个箭步,混迹于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我们也赶忙跟了上去,兜兜转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身着一袭白衣的桓佑棠,然而他的身旁哪里有吓人婆婆的身影,倒是围了一群问东问西的怀春少女。桓佑棠的双眉拧成了一团疙瘩,他不耐烦地从那群姑娘中挤了出来,并凶巴巴地要求她们离他远点。
我和赵岚馨见状,笑得前仰后合,桓佑棠黑着脸,冷冷问道:“笑什么?找到婆婆的线索了吗?”
我们被问得哑口无言,笑脸即刻僵在冷风中。我摊开手,摇了摇头,桓佑棠那凌厉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庞,只吐出两个字“无能”,却让我们倍受打击。
桓佑棠转身朝着街市口走去,素染上前拍了拍我的脑袋,轻声说了一句:“没事,又不是你的错。”顿时,我的心中仿佛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苗,尽管微弱,却是令我温暖舒适。
之后,我们坐船到了澜汀的西南角,这里聚居着一众穷苦贫民。与先前热闹无比的街市相比,这里显得冷清许多,偶尔有几个衣着单薄的布衣匆匆走过。一座座狭小阴暗的宅院,墙壁上爬满了杂乱的藤蔓,地上的灰砖很是粗糙且布满了青苔,野猫凄厉的叫声划破了晦暗的静谧,惊得林淑萍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桓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赵岚馨问道。
“去丢失的少女家中,了解情况。”此时的桓佑棠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至少对我们的厌恶感没有那么明显了。
一连跑了好几户人家,宅子中的人们拥挤成一团,或许是为了更加暖和,或许是屋内狭小的环境,一提到家中少女的失踪,他们便哭哭啼啼,泣不成声,却也说不出任何与线索相关的事情。
“真没劲,白跑了这一下午,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一脚将路边的碎石子踢了出去,砸中了一只老鼠,它“吱吱”叫了几声,溜走了。
“不来这一趟,你又怎会知道是白跑?”桓佑棠反问道,他的眸子幽黑且深邃,让我竟对不上话。
转过了几条巷道,在接近码头的地方,一身材肥胖、面目凶恶的婆婆正指着一位年轻女子破口大骂:“我儿才去了三年,你这水性杨花的女子,就开始勾搭别的男人了。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模样,还有胆去招惹汤王爷的三公子,你不嫌丢人,老太婆我可是天天被人戳脊梁骨啊!”骂了一通,仍然感到不解气,婆婆又狠狠地推了那年轻女子一把。年轻女子向后摔了个趔趄,低眉顺眼,不敢有半句反驳。
“做人婆婆的,应该有自觉,还是别这么凶为好,你都死了儿子了,再惹急了媳妇,可是一把老骨头没人照料了。”路过的林淑萍斜睨了老太婆一眼,不禁出言讽刺那凶狠的老婆婆。
那老太婆却不是省油的灯,她指着林淑萍的鼻子,大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要不是这扫把星,我儿怎么会死?”说罢,她一下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