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原来藏着一泓温泉,氤氲的雾气之中隐约有个男子的背影,他长发披落,半浮于水面,朦胧中露出一段身线,肌肉紧致,有水光的润泽感。而温泉旁拨弄琴弦的则是凌采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的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你为何出现于此地?”水汽缭绕中,男子幽幽的声音扬起,跟现实中桓佑棠的声音一模一样。
凌采夕停止拨动琴弦,她慢慢抬起眼眸,眉眼间尽是千娇百媚:“我为何不能出现于此地呢?所有巧合的背后都是我千方百计的努力。”话毕,凌采夕直直地盯着水汽中的男人,眼神深情又坚毅。
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曾有一句言语。
“得不到的总是好的,郡主非得这样,恐怕她是拿捏不到公孙将军的真心了。”诸文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瞥了我一眼,“可惜了一副尚好的皮相。”
终于,温泉中的男子给出了回应:“郡主,末将并不想见到您,还请您好自为之。”
“你说不想见就不见了吗?我倒是要让你多见见,兴许之后你便离不开我了,时时刻刻想着见我。”郡主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话中的预言,她起身离开琴桌,袅袅地向温泉边走去。水中的男子此刻转过了身子,与凌采夕四目相对,他盈盈的眼眸似乎流淌着温热的泉水,泛着暧昧的雾气。
凌采夕走至温泉边,忽然褪去外层的纱裙,露出半边香肩,她眼含桃花,露出勾人魂魄的神色,脸颊上的半抹绯色趁得她愈发妖娆,唇瓣上的樱桃红浸了日光的柔和,以长驱直入的诱惑之力呼唤着男人的野性。
站在一旁的我连忙捂住诸文卿的双眼,毕竟是我的前世,又和我生得一模一样,被他看见什么总是难为情。诸文卿被我突如其来的一下所惊诧,他连连叫嚷道:“喂,你这是干什么,不想让我看,我转过身便是。”
于是,我二人皆转过了身去,诸文卿左右打量我一番,笑道:“你的脸红得像黄昏时候的夕阳,怕是第一次见不穿衣服的男人罢!”
被他这么一说,我方才察觉到自己的脸甚是滚烫,不由怒瞪了他一眼:“我当然不能和你这样的情种相比较呀,你可是万花丛中过,我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诸文卿没有接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似乎很是尴尬。
那边厢,水中公孙若华的脸庞不自觉地染上了红霞,他立刻背过身去,有丝恼怒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凌采夕对公孙若华的反应感到很有趣,她正是喜欢公孙若华这副羞涩模样,仿佛对男女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他那颗令人难以捉摸的内心,就犹如夜深人静之时的湖底,是深不可测的秘密。凌采夕一步一步地踩入水中,接着,玉藕般的手臂攀上了公孙若华的颈项,一把迷离、令人沉醉的声音传入公孙若华的耳中:“我就是想像这样,熨帖在你的身边,哪怕不能一生一世,只是此时此刻也罢。”
公孙若华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忽然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凌采夕用鼻尖蹭了蹭公孙若华的肌肤,继续在他耳边呢喃:“也不知,你不起半点涟漪的外表之下,会不会也藏着一颗躁动不安的灵魂呢?”说罢,她玉葱般的指尖游离至公孙若华的胸口处,轻戳了下他的心。
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一阵和煦的暖风拂过凌采夕的面庞,她的秀发宛若泼墨,在白皙如宣纸的肌肤间游走,她的鼻息与春风融为一体,在公孙若华残缺不全的意识里缠绵。他恍然间惊醒,从凌采夕的怀抱中抽身而出,对着岸边猛然一抓,一袭白色长衫飞来,裹在了凌采夕身上。
之后,公孙若华看都不再看凌采夕一眼,朝着岸边淌去,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像一块冰,即便是暖洋洋的春水,也被他搅和得寒彻心扉。
公孙若华还未达岸边,我和诸文卿便又堕入了强力之中,心中了然,该是要变换场景了。因此,我二人也对这天旋地转的晕眩感稍稍习惯了些许。
凌采夕的闺房。
她着一身绣花罗裙,懒散地坐在一面铜镜前,瀑布般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右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歪着脑袋,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
忽然,闺房的门被推开,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凌采夕说道:“郡主,王妃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
凌采夕坐直了身子,不急不慢地拿起镜前的桃木梳,梳起了秀发:“什么要事啊?母妃的要事无非就是让我听父王的话,劝我离若华哥哥远一点呗。”
小丫鬟摇了摇头,神色闪烁:“不是的,郡主,听王妃的意思,是要跟您说说婚姻大事呢!”
凌采夕将手中的木梳朝镜前重重一掷,她思忖了片刻,起身朝着王妃的居所走去,我和诸文卿自然也跟在身后。
“你觉得王妃会让郡主嫁给公孙将军吗?”诸文卿半眯双眼,笑嘻嘻地望着我。我虽然和他一样好奇,但心中隐隐却已知晓了答案,从种种迹象表明,王爷王妃断不会择公孙若华作为自己的女婿,即便是同意了郡主的选择,依着公孙将军的心性,他也会拒绝吧。
凌采夕已迈入了王妃的寝宫,她对王妃施了一礼,而王妃身后端坐的美貌女子却极不满意,她抬起下巴,倨傲地说道:“怎地妹妹见了姐姐也不施礼呢?”
凌采夕白了她一眼,上前抱住了王妃的手臂,依偎在她怀中,撒娇道:“母妃,你让她来作甚?”
“自然是要谈跟你我都有关系的事,否则三请四邀我也不想见着你。”凌采夕的姐姐没有好脸色的说道。
凌采夕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从王妃怀中跃起,直接站在了姐姐面前:“你为何从小就跟我过不去?做姐姐的不该是疼爱照顾妹妹的吗,只有你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恐怕是羡慕我比你貌美,比你有才华,比你更得父王和母妃的宠爱吧?”
“哼,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凌采夕的姐姐索性也从座塌上站起,双眼怒睁,圆溜溜的像个铜铃,“坊间的流言蜚语把你形容成了什么样,为了得到若华君,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如此没羞没臊的,只能让父王和母妃蒙羞,我可不想有这样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