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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误入不见谷(3)

我在小屋里收拾了一会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旧书,哼着小曲翻看着,心情没来由得特别好。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吗,我心中纳闷:桓佑棠回来了吗,怎么这么快,他为何不直接推门而入,敲门做甚?思及此,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地透过门缝朝外望,隐约看见一袭白衣。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屋外的人却说起话来:“徐姑娘,你在吗?我是妙蝉。”

这悦耳的女子声音正是妙蝉不假,我打开门,对妙蝉盈盈一笑,将她请进屋来:“原来是妙蝉姑姑,今日怎会来我们的小屋,是打算告知我们出谷的法子吗?”

妙蝉摇摇头,嘴角上扬,掀起一抹笑意,“我许久未来此间屋舍,过来瞧瞧。桓公子呢?怎么不见他在屋内?”

“哦,他啊,去市集买些物什。”

妙蝉在小屋踱来踱去,移步至韩大侠的那幅画像前,颇为不满地说道:“这画像为何还在此处?”

“是韩大侠画的,一直挂在这里。”妙蝉似乎格外在意这幅画,但毕竟是韩大侠的物什,我也不方便随意挪动或者丢弃。

妙蝉细细打量着画中的女子,妒火中烧,她将目光从画上挪开,停在我的身上,问道:“徐姑娘,你觉得我和那画中人,谁更好看?”

若是单论相貌,那画中女子拥有盛世美颜,自然是比妙蝉更美,然而,画毕竟是画,再怎么有神韵也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儿,妙蝉有着脱俗的气质,为她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澄净。而且,更为关键的是,我有求于妙蝉,当然不能驳她的面子,于是,我不假思索地笑答:“妙蝉姑姑更美,美得让人好生嫉妒。”

妙蝉得意地笑了笑,拉起我的手,轻轻拍了拍,说道:“好会说话的姑娘,跟吃了蜜似的。其实,我从伊始便知你喜欢桓公子,留下你们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你觉得和他独处的感觉如何?”

我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虽说急着出谷与其他人汇合,但我的内心却是不抗拒生活于此,甚至觉得日日与桓佑棠相伴,他为我捕猎、下厨,共同经营着自己的家园,着实是幸事。

妙蝉见我不说话,继续说道:“若是出了这谷,你难保他心中不会有别人,这机会可是难得,你好好考虑下吧。明日,你要还是坚持出谷,我自会给你们指明一条路。如果你不想出谷,我也不会告诉桓公子是你的主意。”

“多谢姑姑,小玉会好好考虑的。”我向妙蝉道谢。的确,我该好好想想,若是妙蝉不告知出谷之法,桓佑棠也没辙,到时候我们在这里愉快地生活,桓佑棠他一定会对我死心塌地的。

“是时候回去了。”妙蝉打算离开,她走到门边,却又折了回来,盯着那幅画儿皱了皱眉,忽然她端起桌上放置的桓佑棠清晨烧好的开水,对着那画儿便是一泼,畅然道:“这画儿看着心烦,毁去也罢。”话毕,妙蝉出门离去。

我盯着妙蝉毁掉的画作一阵踌躇,这可是韩大侠的心上人,他的心血,就这样被水淋了个透,我于心不忍。再者,若是桓佑棠发现了,肯定要问我缘由,我欲隐瞒妙蝉造访,就得对他撒谎,这可是真麻烦。

窗外,金乌高照,阳光充沛,我从墙上取下那画作,摊开在屋外的草地上,让其晾晒,希望能恢复如初。然而,那阳光没能带走水迹,画上却隐约出现了一些文字和图案,但又像写在画作的背面,看不清楚。我将那画作翻了过来,却又什么都没有,看来,这画中有个小夹层,里面藏了些秘密。

待到桓佑棠回到韩大侠的小屋,我正坐于木桌前,对着一张填满文字和图案的纸张出神。桓佑棠走到我的身后,我恍然察觉,抬头仰视着他,说道:“你回来了呀,带了什么好吃的?”

桓佑棠扬了扬手里的绿豆蓉饼和桃花糕,随即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我顿时有些心虚,拎起被我置于一旁的画像,那画像已被开水浸湿,模糊了颜色。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见这画像有古怪,就从墙上取下仔细查看一番,哪知……不小心碰翻了桌上才倒好的开水,就成这样了。不过,却因此发现了这幅画的秘密。”说到后来,我突然兴奋了起来。

桓佑棠拿起填满文字与图案的纸张,仔细地查看,他面上的表情也从毫无波澜变得惊诧无比。这上面记载的是韩大侠由于思念一个叫含惜的女子,自悟而出一套剑法,名为道是无情还相思。剑法可一人习练,但若是两人一同习练则会威力大增。

“这剑法颇为精妙。”桓佑棠读完,将纸张放于桌面,若有所思。

我踟躇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道:“我盯着这剑谱揣摩了很久,可是光看实在没什么长进,不如……我们一起练练吧?”明知道桓佑棠这种别扭的性格,肯定不会和我一起练剑,况且这套相思剑法要求练剑的两人情投意合,然而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桓佑棠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好像在看一个笑话。我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随意说上几句来缓解这尴尬:“呃……我就胡乱一说,你别当一回事啊。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出谷的路,与他们汇合,练剑这种事,太耽误时间了。”

桓佑棠的眼角闪过一丝笑意,他轻声说道:“练吧。”

“啊?你说什么?”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要练剑就趁早。”桓佑棠拿起剑谱便朝外走,我赶忙跟在他身后,羞涩垂头,却心中狂喜。

在桓佑棠的指点下,这看似深奥的剑法也并非难以掌握。桓佑棠手握利刃,一招一式气势恢宏,足以见得凌云壮志、英雄气概,而我的剑法则温柔含蓄,配合着他的意气风发,好似飞花漫雪,两人的招数截然不同,却又相得益彰,一刚一柔,扬长避短。我挥舞着手中剑,渐渐地找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也慢慢地感受到了这剑法中蕴藏的深情。也许韩大侠的喜爱不是为了义无反顾地在一起,也不是怀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心愿,而是隐忍、成全,从此默默地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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