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此时,距离巧巧日还有七天。
玉颜最近很气闷。
被逼着娶了个姿色平凡人格分裂性情粗暴的村姑做媳妇已经让他很憋屈很想挠墙了,可最近他越来越发现,他这媳妇还是朵容易招蜂引蝶的红杏。
虽然他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哪儿有红杏的婀娜姿态和勾人资本,但从已经嫁他为妇,却还能吸引男人围在身边这一点来看,她确实有让他气到。
不是气她不守妇道、成了亲了还四处和男人勾搭——相反这一点她做得其实不错。他岳母教得好,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她还是了解的。只不过,她是知道,某些人却不知道。
玉颜狠狠盯着那两个围在他媳妇身边的家伙,气怒地差点捏碎手中的大把黄豆。
他吃醋?笑话!他又不喜欢她。只不过,那家伙好歹是他名义上的媳妇,成了亲行情还那么好……总让他大老爷们的面子挂不住呀。
说服了心底那无端冒出来狠狠吓到自己的想法,玉颜继续眯着眼睛黑着脸瞪着不远处的三人。
陈维雅也就算了,他与他媳妇从前你侬我侬情意缠绵他本来就知道,可是那个方宜……明知道水情和那家伙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还一天到晚缠着她讨论巧巧日比赛的东西是怎样?当他死的吗,啊?!
这个陈维雅啊,真是气死他了。自己放不下旧情人无情无义无视他这个人夫也就算了,但还带来个方宜凑热闹……他是有哪儿不正常?
话又说回来,这水情和到底是哪儿来的魅力,顶着已婚少妇的头衔还让人念念不忘?他怎么就看不出来?那陈维雅和方宜是多瞎啊……
想到这儿,玉颜觉得自己脑袋好乱,又气又纠结的心思在他的胸口纠纠缠缠,像是只恼人的小虫子,一个劲儿地挠着他胸口,拍也拍不死,搅得他思路紊乱,又急又怒,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急什么、怒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玉颜突然好想咬人。
水情和正和陈维雅方宜一起讨论巧巧节的有关事宜。
再次忽视后方传来的那道恨不得在她脑袋上戳个洞出来的诡异注视失败,她终于受不了了。
她亲爱的相公,已经跟个变态似的用这诡异的目光注视她一个早上了!他是要闹哪样啊?准备活活瞪死她吗?
脸皮一抽,水情和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大步走到玉颜面前,俏脸漆黑:“相公,你已经看了我一个早上了。确切来说,是瞪。”
你还要瞪到什么时候?水情和阴森森的笑容是这么表达的。
她是在怪他打扰他们?玉颜瞬间炸毛了,脸一青,刚想发作,却被院子外跌跌撞撞飞奔而来的小六的尖叫声打断。
“少爷——少夫人——不好了!不……不好了呀呀呀!”气喘吁吁,小六上气不接下气,神色慌张。
“狗奴才,爷怎么教你的?慌慌张张的,有屁好好放!”迁怒,这就是赤裸裸的迁怒!
“小六,不要理他,慢慢说怎么了?”连日来的不满终于爆发,水情和对着玉颜翻了个大白眼,柔声安慰小六。
“你个婆娘……”脸黑得更彻底了,玉颜眉毛一竖,胸一挺,就准备大展夫威,振振夫纲先。谁想,小六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这顿训憋在了胸口,再也没有机会讲出来。
“亲家夫人……亲家夫人被……被毒蛇咬了,如今、如今昏迷不醒啊……”
亲家夫人,水情和的阿娘,玉颜的岳母大人。
玉颜愣住,下意识担忧地看向自家媳妇。
水情和的脸,一下子刷白。
水大娘在溪边刷竹篱的时候,被他们碧溪一带罕见的赤目蛇咬到了。那蛇毒性刚烈,解药难寻。索性,水大娘被蛇咬了的第一时间便做了处理,割开伤口将大部分蛇毒逼了出来,只是这残余的蛇毒却使得水大娘陷入了昏迷。
牛大夫看过水大娘的伤口之后,沉默了半晌。没耐心的玉颜一把将他揪起来摇晃了好几下之后,他才拈着自个儿的宝贝胡子,皱着眉缓缓开口:“只有一个办法:上后山去寻找赤目蛇的蛇皮,制成解药,喝了就好了。但若一天之内找不到……就算是这点残余的蛇毒,都是可以要命的。”
“我马上去找!”眼中闪过惊骇,水情和立马站起身子朝外走去。
“你给爷站住!”一把拽住水情和,玉颜神色严肃,“那是毒蛇不是虫子!”
“那我也一定要救阿娘!”用力甩开玉颜的手,水情和脸上满是坚决和担忧。
“小和,那赤目蛇太凶猛,而且行踪难寻,还是我陪你上山吧。”了解水情和的性子。陈维雅没有再多做劝阻,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是啊,小生也可以陪你去……”方宜也红着脸急急忙忙地举手。
“我自己一个人去。赤目蛇的习性我比较了解,阿爹以前跟我讲过。有人跟着我反而会让我分心。我会小心的,你们等我回来!”不容置疑,水情和说完,便飞奔了出去。
“……这个蠢女人!”玉颜气怒,眉眼上却染上自个儿都没有发现的担忧。
若有所思的看了玉颜一眼,陈维雅心下一惊,蓦地升起满心的复杂。
“随她去吧。这丫头啊,厉害着呢。”唯有牛大夫一脸轻松,笑眯眯地安抚众人,闪着精光的眸子瞥过玉颜。
无奈点头,众人只得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紧张焦急地等待着水情和归来。
可一直到夕阳西下,暮色来临,水情和依然没有回来。
而此时,大朵大朵乌云沉沉地压了下来,天空竟然开始飘起雨来。
众人的情绪飙到也到了极点。
“小六,带上雨伞跟爷去找她!”一把推开椅子猛地站了起来,玉颜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一双的漂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大门口,双手紧握。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情竟会如此的浮躁,但咚咚乱跳的胸口传来的烦躁感和焦虑感……他没法儿骗自己了:他担心水情和,担心得坐立不安。
为什么?他没空想。
“是,少爷!”小六早就坐不住了,得到命令眼睛一亮,就奔出去找雨伞了。
“我跟你去。”陈维雅走上来,神色忧心。
“我也是!”存在感好低的方宜也凑上来。
“你们在这等着,小子,你跟我来。”没等玉颜回答,一直默不作声的牛大夫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拽过玉颜带着他朝屋外走去。
玉颜一愣,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牛大夫拉着走了。
“老头放开爷!爷要去找水情和那个不要命的蠢女人……”一把拍开牛大夫的手,玉颜老大不爽地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
“为什么担心她?”牛大夫没有拉住他,只是不疾不徐地开口,语气诡异。
蓦地顿住脚步,玉颜漂亮的眸子里闪过瞬间的迷茫,但随即,他高傲地抬起下巴:“担心她?怎么可能?爷怎么可能担心她?!只不过……只不过她好歹是爷名义上的媳妇,哼,爷、爷只是不想被人骂我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罢了!”
他才不会承认他确实在担心她!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呀,要他怎么说?
“若今日,你的媳妇换成了别人……譬如余晓晓,你还会这样做吗?”牛大夫的语气带着一丝诱导,同时带着令人深思的玄机。
玉颜一怔,随即转身皱着眉瞪着牛大夫:“老头你到底要说什么?水情和和余晓晓那个恶心的女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他知道他话中有话,却不是很明白。
“为什么不能?两人你都讨厌,不是吗?”摸着胡子摇摇头,牛大夫的眼神锐利而深奥。
“……这,”蓦地语塞,玉颜懊恼而困惑地黑了脸,“死老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拐弯抹角的好烦。”
语气不耐,但玉颜心下却是一震。他隐约感觉有什么陌生而庞大的东西就要从心底冲出。他直觉想要躲避,但眼前的牛大夫却硬生生地将他拽住了他,让他无法逃开。
这感觉让他莫名烦躁,不安却又诡异地期待着。
嘴角一抽,牛大夫的严肃神秘形象瞬间破功,他胡子一翘一翘,几乎想要仰天长叹了。亏得这家伙还是个王爷,那些山珍海味怎么就没有把他的情商补得高点?他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高深睿智的形象啊!
越想越觉得郁卒,牛大夫胡子一抖,脚一跳,指着玉颜,表情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直接!老头儿就给你来直接的!你个迟钝的臭小子,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会担心和丫头,是因为爱上人家了吗?!”
轰隆隆,玉颜只觉得一阵惊雷直直地劈向他的脑袋,劈得他一下子傻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却说不出话。
爱上人家?那个人家……水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