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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母亲

我的情绪一度很失落,本以为萧义龙的死会让我开心起来,哪知道情绪一再低落,动不动就以泪洗面,苗妈妈每每进来看到,都暗自落泪。

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有一天我在房里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管家突然闯进来大叫着告诉我,苗妈妈晕倒了。

我这才咕噜一下坐起来,匆匆忙忙的将她送到医院,医生给她检查了好久,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就怕他跟我说什么不好的消息。

可惜,我的祈祷老天没有听见。

当我推开门看到苗妈妈的时候,她的脸色很糟糕,看到我进来,努力的想坐起来。

“花儿,花儿你来了?”

我一头扑过去抱住她,“妈,妈你感觉怎么样?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苗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发,“妈看你不开心,妈着急啊,妈不知道怎么逗你开心,妈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我哽咽着望着她,她的皮肤有点松弛,原本白皙的脸焦黄一片,眼窝黑黑的,上面朦朦胧胧的。

这样的苗妈妈让我的心像撕裂了一样,在这一个月,她是怎么过来的,我以为我很悲伤,没有手刃仇人,离开最爱的男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原来最悲伤的那个人是她,我的苗妈妈,她像亲生母亲一样的照顾着我,每晚都要端牛奶给我,动不动就做小点心给我吃,我痛,她比我更痛,我伤她比我还要伤心,只是一个月的心如死灰,我消沉,而她却因此癌细胞扩散了。

来到医生办公室,我哭着求他:“医生,求你救救我妈,救救她啊。”

“对不起南小姐,我们真的尽力了,你母亲的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有些已经到达眼底,这跟她这半年来的情绪波动有很大关系,加上上一次她还进行了洗胃,这些对她的软组织损伤很大,肺内小细胞扩散的太快了,手术已经没有意义了。”

“可是,可是,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对不起,南小姐,肝和肾可以移植,可肺癌是脏器中唯一一个不可更换的器官,她的身体情况做放化疗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建议家属多陪陪她,让她安乐的度过这段时间。”

“什么?”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失神的望着医生,蛇姥,我对不起你,我发过誓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可我没有做到。

我哭了好久好久,久到天都黑了,才擦干了眼泪,回到病房,苗妈妈已经熟着了,她瘦极了,原本饱满的圆脸此时完全干扁,偶尔双眉紧蹙,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我知道这是癌细胞在作祟。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接苗妈妈回家休养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开,医生说她随时都可能昏迷不醒,直至休克、喘不上来气,她的视力下降的很厉害,那是因为癌细胞扩散,她总说屋子里太黑,没有开灯,我每次听到她这样说,都忍不住想哭。

我没有时间自怨自艾,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她熬药,听说一个中医的药对肺癌有特效,我就早早去挂号抓药,每天都起早给她熬,她吃了以后真的渐好,至少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了。

这样坚持了一个月,我感觉她的气色好了很多,就为她办了签证,我要带着她周游世界,这个苦了一辈子的女人,年轻的时候才华横溢,每次看到油画时眼神都迸发出光彩,我就知道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名出色的画家。

所以,我带着她去梵高的出生地,还有莫奈等等大师级作品的发源地,她很高兴,微颤的手指想去摸那些名著,可又有点不敢,我还替她拍了一幅莫奈的画,花了我不少的积蓄,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

许广源知道我陪着苗妈妈四处游荡不放心我,非要跟过来,本来我不想有人插在我与苗妈妈中间的,我希望陪在她身边,一直到最后一刻,但许广源坚持,还说我们两个女人出门在外,毕竟不方便,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苗妈妈对许广源印象似乎比萧景仁要好,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的,总之,她一口一个女婿的叫着,叫得许广源心花怒放。

“妈,你看这条丝巾好不好看?”

“好,好看,我姑娘给我选的东西全都好看。”

我撒娇的倚在她的肩膀上,“我妈才是大美女呢,否则怎么可能生出我这么漂亮的女儿来。”

苗妈妈笑了笑,坐在白色的秋千椅上缓缓的扭过身子,温柔的望着我。

“孩子,这两年难为你一直陪着我这个孤老婆子,你叫南夏吧?”

我猛的抬起头,望着苗妈妈,她的双眼漂亮极了,亮晶晶的,如水一样的看着我,大手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发髻,“别惊讶,我虽然老,但我不糊涂。”

“妈,你,你?”

苗妈妈的话一下子打乱了我的所有话语,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蛇姥的,我一直以为她的精神有点问题,难道她已经好了?

“傻孩子,别害怕,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苗小花,我那个傻孩子,根本没有你这么漂亮,更没你这么懂事,她的脾气倔的很,动不动就会发脾气,像这样陪着我这个孤老婆子一住就是两年,还带我到处跑,看画展,她是做不出来的。”

“怎,怎么会?”

“你是个好孩子,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对不起,南夏,这么自私的霸占了你母亲的位置,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不开心?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肯定是回不来了,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吧?她走了也好,做错了事就要去承担后果,妈妈不伤心,也不后悔,因为妈妈有了你,妈妈为你自豪。”

我的眼泪悄悄滑落,不停的流着,这个伟大的母亲知道,她都明白,她什么都清楚,可她还是默默的关心着我,照顾着我,从不拆穿。

心口上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酸酸的,我紧紧的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怀里。

“妈,你就是我妈,永远都是,是我不孝,没能好好照顾你。”

“傻孩子啊,妈妈怎么会怪你呢?小花她从来就不知道我会画画,她更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妈妈真的很开心,在临死前可以得到你这样的宝贝,妈妈余愿足矣,南夏,剩下的路,妈妈不能陪你了。”说着她拉起旁边傻站着的许广源的手放在我的手掌上。

“让广源陪你走,好吗?妈妈累了,妈妈想去看看小花,看看她在那边好不好?妈妈很幸福有你的陪伴,妈妈永远爱你。”

说完,她的手从我俩的掌心上缓缓落下,眉梢上翘,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我无法自抑的痛哭起来,“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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