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如打电话给傅明,“有一个人,我知道她的名字,手机号和以前工作的公司,能不能帮我查出来她现在的地址?”
“没问题,最迟明天给你答案。”
有姓名有电话,查一个人并不费事,方锦如刚吃过午饭,傅明就把地址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方锦如片刻也不停留,立刻驱车赶过去,目的地却是一家咖啡馆。
方锦如呆了呆,难不成这个李淑和现在在这家咖啡馆里?
她走进去,居然迎面碰到了娇娇,二人都是一阵意外,还是娇娇最先打了个招呼,“锦如姐,好久不见。”
方锦如回想起在酒吧的那段时光,竟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了,顿了顿才回答,“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很好啊。”又对身边的男子微笑,“这是以前跟我一起在酒吧唱歌的朋友。”
又对方锦如说,“这位是成先生。”
方锦如这才注意到娇娇身边的男子,这位成先生一身休闲装,留着板寸,看不出身份。
她心里有事,不愿跟娇娇多谈,只是微笑客套,“我还有点事,改天再聊啊。”
娇娇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好啊,改天有空我约你。”
跟二人告别后,方锦如踏进咖啡馆。
因是中午,并没有什么人,方锦如环视室内一周,仅有的几个人,她觉得都不像是李淑和。
她想了想,直接走到收银台边,“我要见李淑和女士。”
收银小姐吃惊得抬起头来,“老板现在不在。”
原来李淑和是这里的老板。方锦如微笑,“她大约什么时候会过来?”
“这个……说不准的,你找她有事?”收银小姐问了一句,忽然她的面上现出微笑来,“老板来了!”
方锦如回头看去,一位四十许人的女子款款走过来。
“淑和姐,这位小姐找您。”
李淑和疑惑的看着方锦如,须臾,她面色大变,“你是……”
“我昨天给你打过电话,我是熙和百货……”方锦如话音未落,已经被李淑和打断,“我知道,到我办公室来谈。”
“你昨天电话里说你是熙和百货的人,虽然当时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猜想你可能想问当年那件事情。”关好办公室的门,李淑和指了指一角的沙发让方锦如坐,自己坐在了另一边。
李淑和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现在才来追究?”
“我也才知道没多久。”方锦如迅速衡量了一番,决定实话实说。
李淑和嘲讽的一笑,“居然能瞒到现在,也算厉害了。”
话里没有主语,方锦如却知道她说的是张远。
她盯着李淑和的眼睛,“我不想追究什么,我只想知道当年那个人到底是谁?我要找到他。”
“你是想见他还是单纯的想知道他是谁?”李淑和身子后倾,靠在沙发背上,表情有些疲惫。
“见他。”
李淑和叹了一口气,看向方锦如的眼神格外真诚,“方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她,我也不想知道,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还是要往前看,过好自己当下的生活才是最主要的,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方锦如也盯着李淑和的双眼,“无论如何,作为当时的受害人,我觉得我有权知道真相。”
“真相吗?”李淑和一笑,“他或许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吧,其实当年我也奇怪,那时候张远不过是个小角色,如果他肯放出些手段来,未必不能成事,何苦这么藏头露尾的,还要拿项目做交换。”
“可能有钱人都有些怪癖吧,这些不是我这个层次的人可以深究的,反正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张远的事业得以发展,你付出了代价,你丈夫得到了实惠。”
“那人现在在哪里?”
“死了。”
什么?李淑和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方锦如神色大变,她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倒。
李淑和端来一杯水递给她,“方小姐,即使那人还活着,也未必会见你,甚至可能都不会承认,毕竟当初,他就不想让你知道啊。”
“怎么死的?”方锦如声若游丝,不等李淑和回答,接着又说,“算了,怎么死的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就是死了,没有了,找不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李淑和的办公室,又是怎么回到自己车上的,她只知道,希望破灭了,她想生一个孩子救助小敏的计划根本实施不了了。
或许小敏,注定就不该出生,所以,也不会在这个世界逗留太久。
她把手蒙在脸上,哀哀恸哭起来。
尽管内心伤痛不已,方锦如面上并没有露出半分,如常接送小敏上学放学,小敏很喜欢学校,如果最终都无法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法,方锦如希望她能在有限的日子里过得开心一些。
因此这段时日,只要小敏身体状况允许,她都会去学校。
方锦如新添的一个爱好就是给女儿拍照,随时随地,她都会拿起手机,记录下小敏的样子。
深夜整理这些照片的时候,她常常一边整理一边暗自哭泣,这样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上天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
这一日是小敏去医院检查的日子,方锦如和谢阿姨带着小敏刚刚下楼,正要上车,小敏小手却往旁边一指,“妈妈,有个人在看着你。”
她循着小敏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着驼色羊绒大衣的女子正站在一辆黑色汽车旁边,看见方锦如的目光,那女子微微颔首,随即转身,侍立在旁的一位西装男子急忙打开车门,恭敬服侍她上了车。
汽车旋即飞速驶了开去。
虽只是这么一瞬,方锦如也认了出来,是那天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女人,那女子虽不辨年龄,容貌却实在让人难忘。
她心里记挂小敏的病,并没有深想。
自从小敏开始说话,语言一日千里进步神速,简直要往话唠的方向发展。
此时她一路上叽叽喳喳,到了医院也没有停,方锦如和谢阿姨早已习惯,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
进了医院大厅,小敏正告诉方锦如自己在学校里又交到一个好朋友,方锦如正微笑看着她。
忽然,小敏沉默下来,停住了脚步。
面上现出几分惊恐的神情。
方锦如心下奇怪,急忙抬头看去,是张远和蒋悦。
小敏的嘴抿得紧紧的,半个字也不说,方锦如面色也有些微变化,谢阿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鉴貌观色,就拉起小敏的手,“我带你先去那边看鱼好不好,等下妈妈来找我们。”
方锦如很满意谢阿姨的眼色,点点头,任由谢阿姨带着小敏走了。
蒋悦的肚子已经显怀,自从看见了方锦如,她面色就很不好看,此时看方锦如遣走了女儿,更是有了不详的预感,就对张远说,“阿远,伯母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我们快点回家吧。”
自她有孕,就住进了张远家,吴月瑶又迎来一个给她生孙子的女人,满意得不得了。蒋悦为人玲珑剔透,把张迎也哄得很好。
因二人尚未正式结婚,蒋悦始终称吴月瑶为伯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吴月瑶也没反对。
此时张远就看着她,神色温柔,“你先去那边坐一下,我说几句话,我们马上就回家。”
蒋悦紧咬着下唇,面色很是不甘心,方锦如一笑,“我遣走了小敏,并不是有话跟张远说,纯是因为小敏不想见他,蒋小姐,你大可以放心。”
这声蒋小姐又让蒋悦脸色一白,却不敢说什么,委委屈屈的对张远说,“我就在那边长椅上坐着等你。”
待蒋悦去得远了,张远问方锦如,“你找到他了吗?”
方锦如微微一笑,声音清淡平和,“张先生这话说得奇怪,我要找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张远顿了顿,“锦如……”
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来,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方锦如接起来,“你们在哪里?”
是乔岳朝。
方锦如唇边逸出一丝笑意,“带小敏到医院做检查。”
“我飞机有些晚点了,晚上才能到。”乔岳朝的声音很轻快。方锦如却呆了呆,他什么时候回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以前,从来没有对她报备过这些。
不容多想,她急忙回答,“好,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再抬起头来时,看见张远正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她露出一个疏离清冷的笑容,“张先生,再见。”
方锦如头也不回,心里无悲无喜。
张远厚颜无耻,拿自己的未婚妻跟人做交易,现在他屡次戴绿帽子,如今还要给别人养孩子。
他从前不肯亲近小敏,是因为清楚知道小敏不是他的孩子,然而他又实在渴望孩子,故此对小敏的感情十分复杂。从前他对刘青蕙很好,是以为刘青蕙怀了他的孩子,此时看他神情,定是以为蒋悦的孩子是他的。
当接盘侠当到这个份上,也是报应不爽。方锦如本以为自己会很快意,却不想什么感觉都没有,她清楚明白,张远这个人,在她的生活里,是翻了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