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完全摸不着头脑，作为一名尽责的助理，他提醒乔岳朝，“乔先生，按照计划，您明天约了……”
乔岳朝目光冷峻的看着他，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再也说不下去，终于完全住口。
“是。”他简洁的回答。
心里还是没底，“这边的事，您不在的话，总是有些不方便。”
“就说我家里有事，你全权代表我，若有大事，给我电话。”
周华走后，乔岳朝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方锦如手机响的时候，姚辉听到了，可他犹豫了，这一接起来，方锦如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当然，现在也已经说不清了。
他还没想好接是不接，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松了口气，抬眼看向窗外。隔着厚厚的窗纱，什么都看不清楚，窗外有个物体一闪而过，好像是鸟，他却无端端觉得气氛有些妖异。
他索性站起来，往窗边走去。
方锦如梦见自己浸润在一片冰冷的海水里，身边海水呈现异样的暗红，仿佛血色，她在一片血色里缓缓的下沉，越往下沉越温暖，然而呼吸却十分困难。
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肩膀以下浸在水里。
索性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凌乱，还是完好无损。
下一秒，她就呆住了，身上一片一片暗红的痕迹，是血吗？
她踉跄着从浴缸里爬出来，不留神踩在一个人身上，低头一看，竟是姚辉。
他浑身赤裸，只一条内裤遮住要紧部位。无论是手臂还是大腿，处处都是刀伤，血迹有些已经干涸，有些却还湿润。
方锦如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姚辉？”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对方没有反应。
方锦如哆哆嗦嗦的把手伸到姚辉鼻孔下面，探得还有微弱呼吸，微微放下心来。
没死就好。
她跌跌撞撞的出了浴室，第一反应就是给欧阳文珍打电话。
屏幕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她顾不得理会，拨通了欧阳文珍的手机。
“锦如，你在哪里？我在洗手间给人缠住了，半天不得出来，等我出来就听说你跟姚辉走了？”
“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是姚辉快死了，你赶紧过来。”
欧阳文珍吓了一跳，“姚辉快死了？怎么搞的，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方锦如在屋子里四处寻找，书桌上有一本顾客须知，封底的角落上写着地址，她急忙报给欧阳文珍。
“我马上过去，姚辉若是情况不好，你赶紧报警，也洗刷一下嫌疑。”
姚辉若是非正常死亡，方锦如毫无疑问就是第一个嫌疑人。
“不不不！”欧阳文珍又叫了起来，“你先打120，只要姚辉能活着，你就不用担心。”
方锦如依言挂了电话，拨打了120。
心下也是担心，姚辉要是真的就这样死了，就算她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姚家人也不会放过她。
她又返回浴室，低头检视姚辉的状况，他半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正自心忧如焚，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她没有多想，立刻打开了房门。
几名记者立刻涌了进来，一片拍照声中，夹杂着几位医生不满的声音，“你们让一让，这里有伤者。”
方锦如顾不得想记者是怎么来的，也没有躲避的空间，她只是往浴室方向一指，“他在那里面。”
记者们兴奋起来，“听说是姚辉！”
他们又涌去浴室，医生大怒，“这位伤者伤势严重，若是耽误了救治，各位就是谋杀！”
记者们顿了顿，医生立刻指挥几位护工把姚辉抬上担架，记者们又是一阵猛拍。
到底还是害怕被控谋杀，加之姚家势大，他们不敢太过分，拍了几张照片就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方便担架抬出。
方锦如就没那么好运了，她被记者堵在了房间里。
“听说伤者是华懋集团的二少爷，他是怎么受伤的，是你砍的吗？”一个女记者声音尖利，把话筒戳到了方锦如的嘴上。
“你们是起了争执吗？方便透漏原因吗？”是一个男记者。
有一个人明显手里的信息要多一些，“请问你是不是之前在九号公馆唱歌的方锦如？”
有些急着显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闻言立刻兴奋起来，“方锦如？”
又是一阵拍照声和一连串的问题。
“传闻你离开酒吧之后，跟乔岳朝先生在一起，那么现在，你是分手了呢，还是脚踩两只船？”
“熙和百货的张先生的是你前夫吧？之前你不是还跟他的现任女友在商场大打出手？”
“打蒋悦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婚了吧！”之前那个女记者兴奋的说。
“方小姐，请问你如何平衡跟三个男人的关系？”
“你与他们是分别交往还是同时交往？”
“这三位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吗？还是方小姐你隐瞒得好，可以左右逢源？”
方锦如感觉头都要炸了，她捂着脑袋大喊，“别问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想的哪样？方小姐有其他的说法告诉我们吗？”方锦如不悦的看向那名女记者，就数她声音尖，不当长舌妇难受是吧。
另一名记者又说话了，“我们听说方小姐你是先认识了乔岳朝之后才向张远提出离婚的是吗？是否因为张远的社会地位不如乔岳朝？”
“姚辉又是怎么回事，听闻姚辉最近很是上进是因为想要跟你结婚，要争取家里人的支持？”
“乔岳朝和姚辉你会怎么选呢？你离婚之后还去打蒋悦，是不是对前夫旧情难忘呢？”
越问越离谱了，这些人的脑洞怎么可以这么大？
“你又为什么砍伤了姚辉？”问题又回到开始。
“方小姐，听闻你大学毕业立刻跟张远结婚，婚后一直都是一名家庭主妇，后来，你机缘巧合认识了乔岳朝，你觉得自己可以攀上更高枝头，就跟张远离婚对不对？然而乔氏家事复杂，你接触几次觉得他不一定会娶你，你又把目光转移到姚辉身上对不对？姚辉最近变化很大，说是改邪归正也不为过，所以你打算把此功劳揽在自己头上，以此为契机登堂入室坐上姚家二少奶奶的宝座是不是？”
一连串的对不对是不是，把方锦如问得呆了，听起来好像很合理？
最要命的是，其他人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所以，他们打算在报纸杂志上这么胡编乱写一通吗？
“绝不是你们说的这样，我从来没想过跟谁结婚！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方小姐，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不是跟姚辉开房来了吗？究竟又为什么伤害了姚辉？”
“你是一时冲动还是蓄谋已久？”
“你的动机是什么？他揭穿了你的计谋不肯娶你？”
欧阳文珍是跟着两名警察一起进的电梯，刚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乱糟糟的景象，一大堆记者七嘴八舌，拍照声此起彼伏，半个酒店的人都堵在门口看热闹。
联想到酒店楼下已经被救护车带走的姚辉，还有跟她一起挤进电梯的警察，她觉得事情棘手起来。
果然警察走向方锦如所在的方位，外围的记者和一些八卦爱好者首先看见，他们安静下来，内层直接围住方锦如的几个人还在吵嚷，被同行提醒了一句，“警察来了！”
大家都闭了嘴，高举的相机手机也都放了下来，纷纷让出一条路。
“方锦如女士吗？我们接到报警，说你企图谋杀，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欧阳文珍上前，“谁？谁报的警？这房间里之前就两人，他怎么就知道得这么清楚，还谋杀？”
其中一个警察轻咳一声，“是姚辉的母亲康广仪女士。”
欧阳文珍不说话了。
方锦如握住欧阳文珍的手，“清者自清，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没有砍伤姚辉。”
“我信你。”
她转头看向警察，“可不可以给她换套衣服，总不能穿着湿衣服去警局吧。”
警察之一想了想，跟早就赶来却被一干记者和八卦爱好者挤在一旁的酒店管理者说了几句话，后者拿出对讲机吩咐了几句，片刻就有一位服务员送来一套衣服。
警察接过，递到方锦如手上，“换了吧，换了跟我们走。”
另一名警察已经协同酒店人员把围观人等赶走。
欧阳文珍打算关上房门，警察却不同意，“警官，这里是十八楼，我们不会跳楼逃走的。”
“这位女士，这是规定，请你体谅。”
两位警察皱着眉头，也很是为难，来之前没想到这个情况，并没有派女警员过来，他们低声商量了两句，同意了欧阳文珍的要求。
“三分钟之内必须出来。”
趁着方锦如换衣服的功夫，欧阳文珍抓紧时间问话，“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姚辉怎么会受重伤？”
方锦如心乱如麻，“我不知道。”
她简单的解释，“昨天你被人缠住，不是偶然，有人给我和姚辉下了药，我大约是昏过去了，醒来就在这里，姚辉已经浑身是伤，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你了，后来120来了，记者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来了。”
“我就说，昨天那人那么奇怪。”欧阳文珍点点头，“看样子又是有人陷害你，你给乔岳朝打电话没有？”
方锦如默然不语。
欧阳文珍看了一下时间，紧握着方锦如的手，“你听我说，你先别想着将计就计。若是姚辉有个长短，谋杀不是小罪名，若是姚家人都这么想，你脱不了身，还是先跟乔岳朝解释清楚，求得他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