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辉不再理会她，他半弯着腰，伸出手去，想要拉方锦如起来。
方锦如想了想，并不逞强，握住姚辉伸过来的手，顺势站了起来。
“谢谢你。”方锦如半低着头，语气里却满是诚意。
“我的车在那里，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方锦如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娇娇却凑了过来，“二少。”她一脸谄笑，顺手搀住方锦如，“我可以送锦如姐回去。”
姚辉上下打量着她，一脸不耐，“你又是谁啊？刚刚打架好像你也有份啊？”
娇娇一惊，急忙解释，“不是的二少，我和锦如姐是同事，我们一起唱歌的。”
她看了看张迎，一副庆幸不已的模样，“刚才事发突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居然没有拉住她，还好二少动作快，才没让锦如姐吃大亏。”
姚辉却忽然想起来了，“你刚才说你也是个唱歌的，你叫娇娇是吧？”
娇娇大喜，“对！对！二少，我叫杨雪娇，大家都叫我娇娇。”
姚辉摆摆手，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好了，既然你和她是认识的，你就送她回家好了。”
又吩咐了一句，“照顾好她啊。”
娇娇连声称是，扶着方锦如就要走。
姚辉不再理会她们两人，只是用一种厌恶的眼光看着张迎，“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长得不行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你干脆就行行好在家呆着不要出来吓人好不好啊。”
走之前又撂下一句，“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张迎要哭又不敢，想骂也不敢，难堪至极，对方锦如的恨意到达了顶点。
都怪方锦如……
姚辉走了，方锦如甩开娇娇的手，她的鞋跟歪了一个，另一个也摇摇晃晃，她索性用力把两个鞋跟都掰了下来，顺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就这样穿着没有鞋跟的鞋。
活动了一下双脚，并没有伤筋动骨，不会影响走路，她松了一口气。
“你想要接近姚辉也好，想要勾引他也好，这些跟我没有关系，不过，别拿我来当踏脚石。”
冷冷的对娇娇说完，方锦如就大步走了开去。
娇娇此时根本就不敢再去招惹方锦如，反正姚辉也走了，她笃定方锦如不会在姚辉面前说什么，就没有阻拦，更不会跟上去。
目送方锦如的背影走远，她嘲讽的一笑，看也不看张迎一眼，独自向反方向走去。
失去了高跟的鞋子和普通的平底鞋毕竟是不同的，走起路来很别扭也很累，膝盖上也是伤痕累累，尽管方锦如极力稳住自己，也还是有眼尖的路人看出来。
方锦如不喜欢这些探究指点不怀好意的眼神。
她忽然就觉得很委屈，很难过，不想一个人再撑下去，想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有个人可以倾诉一番。
没有多想，她冲动的拨出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憎恶自己的软弱，而电话那边的人也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膝盖，上次的还没有好，如今又添了新的伤痕。
想起昨晚，他笑意满满的给自己介绍乔美丽，动作轻柔的给自己上药，一切仿佛恋人般甜蜜。
然而，紧接着过来的，却是那止不住的屈辱，忘不了的难堪，他说，我想狠狠的凌辱你。
她自嘲的弯起嘴角，自己在他心里，终究只是个玩物罢了。
方锦如挂了电话。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孤独得太久，忍不住就会向往温暖，即使明知道这温暖不过是一场虚幻，却还是想要去尝试，哪怕能拥有片刻也是好的。
然而这些温暖，终究都是奢望。
乔岳朝却又把电话给回了过来，她看着那个闪烁的名字，终于还是接了起来。负气任性，撒娇吵闹，那是恋人间的事，她并没有这样的特权。
“怎么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方锦如咬咬牙，深呼吸一下让自己的情绪缓和平稳，“没什么，就是鞋子坏了，走路不太方便。”
“你在哪里？”乔岳朝声音很淡，她却莫名升起一股期盼。
她飞快的说了自己所在的方位，期盼着乔岳朝会说，我来接你。
然而乔岳朝的话，却把她升起的心狠狠打落到寒冰里去，再顺手把她整个人都按下去，使她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浑身都冷若冰霜。
他说：“那是商业街啊，到处都是店铺，鞋子坏了不会买一双吗？”
跟着又加了一句，“若是没有钱，你让他们把账单送到我办公室来。”
他的声音里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方锦如可以想象他的眼睛里也带着同样的淡笑，她也微微的笑起来。
是啊，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呢？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片刻之前自己还在鄙夷娇娇，拼了命的往姚辉身上贴，然而自己呢，自己不也是为了钱，为了势，而跟了乔岳朝，送上门去任他羞辱吗？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乞求他的温存和关心？
僵硬的点点头，方锦如轻声说：“我知道了，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有钱，可以自己买鞋子。”
说完，她飞快的挂了电话。
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低垂着头，怔怔的看着手里拿着的手机。良久，她站起身来，并没有走进任何一家店铺，而是摇摇晃晃的往公交车站牌走去。
她却不知道，她身后那高耸入云的商业大厦里，在一扇窗户后面，乔岳朝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谁也不知道他已经看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夜晚，方锦如继续来到酒吧唱歌。
今天是娇娇负责开场，她要等到中场才会接手，她悠然自在的坐在台下，也享受一把当观众的乐趣。
欧阳文珍端着酒在她身边坐下来，面带调侃，“怎么你现在也学会来这些地方了？”
以前，除非欧阳文珍拖着喊着，不然方锦如是不来的。
方锦如微微一笑，“你的场子好像不是在这里吧。”爱泡吧的人无非两种，一种贪新鲜到处换，一种却有自己固定或半固定的场所，欧阳文珍属于后者。
“来猎奇啊。”欧阳文珍一副八卦样，神神秘秘的，“你是不知道，这里一个歌手可是出名了，唱歌的时候居然衣服掉了，虽然酒吧反应快，不过还是有人拍下了照片放到网上了。”
又觉得可惜，“就是太模糊了看不清楚。”
又看向方锦如，“你又为什么来这里，你不像是看热闹的人啊？”
“因为啊。”方锦如听着欧阳文珍说话的时候，先是惊慌担忧，继而释然，已经发生的事情，纠结无济于事，不如坦然面对，“你说的这个歌手，就是我咯。”
“什么？”欧阳文珍一时失态。
方锦如瞪着她，“小点声！你要吸引半个酒吧的人吗？”
欧阳文珍看了她半晌，终究长叹一声，“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你要小心。”
又低低叹了一句，“想当初，签约唱片公司伯母都觉得抛头露面的不肯让你去，如今却来这种地方唱歌。”
方锦如也有些黯然，“或许，这些都是命吧。”
欧阳文珍拍拍方锦如的肩膀，“也不一定是坏事啊。”
看了看时间，方锦如笑道：“我不陪你了，要去化妆换衣服了。”
欧阳文珍忽然说：“对了，我还要给你打电话呢，保姆找到了，你看让她什么时候去上班？”
方锦如回首嫣然一笑，“等我把小敏接回来就通知你。”
娇娇下台，方锦如上台，难免碰到一起，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不曾发生一般。
今晚酒吧里异常火爆，好多人都是专程来看方锦如的。她难免有些不安，娇娇却是安慰她说，也就这么两天，过几天有其他新闻出来，这点小事自然没人关心了。
娜姐见状很是高兴，她自然希望两位歌手友好相处，而不是乌眼鸡似的你斗我我斗你。
她笑容满面，“锦如，娇娇，凯乐唱片的罗总在二楼卡座，邀请你们过去见见。”
娇娇眼前一亮，笑容都明媚了几分，她亲热的挽住方锦如的手臂，“锦如姐，我们过去吧。”
方锦如却面露难色，“娜姐，我可不可以不去，等一下我还有事。”
张远估计今天不会出院，吴月瑶应该也会在医院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带走小敏。
“也就一会的功夫，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娜姐不同意。
娇娇也帮着劝，“是呀锦如姐，一起去看看，不合适就走呗。”
方锦如无奈，只得跟了她们一起去二楼，顺便问娇娇这个罗总是何方神圣。
原来这个罗总也算是圈内大佬，有一定的话语权，也捧红过一些歌手，姚家在凯乐唱片有股份，姚辉近水楼台，常常推荐一些做明星梦的女孩子去试唱。
难怪娇娇如此热心。
这位罗总生得肥头大耳，常年戴一副墨镜，即使在光线昏暗的酒吧里也不肯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