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一直有一个念头狠狠的攫住方锦如的心，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一切，会不会都是江小曼做的呢？
这个念头一起，方锦如就再也压不下它。
刘青蕙的运气固然是差了一点，屡次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但是她却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毫无意义的蠢事她是不会做的。
她一心一意要跟张远结婚，真要走到雇凶杀人这一步，倒不如干脆杀了她方锦如，方亚宁死了，对刘青蕙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总不至于方亚宁死了，她方锦如也会痛不欲生跟着死去。
那么既然自己不死，痛苦一时对刘青蕙又有什么用呢？她跟自己没有深仇大恨，她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跟张远结婚而已。
刘青蕙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作案动机。
但如果是江小曼……
方锦如扶额，她的头好痛。
周华从观后镜里看见，忍不住出言劝慰，“方小姐你不用太伤心了，事情一定会解决的，你母亲的冤屈一定会昭雪的。”
方锦如苦笑一下，如果没有乔岳朝，自己现在还在看守所等死呢，又如何有能力去替母亲伸冤呢？
她又把照片从信封里抽出来看，照片拍得很清晰，角度很专业，看得出来，是老道的私家侦探所为。
方锦如眼睛一亮，乔岳朝既然能拿到这张照片，他自然有能力查到张涛的下落。
下意识的，她就想要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却在拨出去的一瞬间，她飞速的按下了红色的挂断按键。
如果乔岳朝想要告诉她，早就告诉她了，根本不用等到她去问。
“为什么，他不肯告诉我。”方锦如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周华。
周华想了想，“方小姐，乔先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在里面，方小姐与其去揣测乔先生的想法，不如集中精力自己把真相找出来。”
一句话点醒方锦如。是啊，乔岳朝不愿意告诉她，她在这里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用，倒不如自己好好的把真相找出来。
“谢谢你，周华。”她诚挚的说。
周华微笑，“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事，方小姐不用客气。”
方锦如也笑了，视线投向手里的照片时，她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找出真相，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不简单了。
“我们去一趟张涛家。”她告诉周华一个地址。
这样的贫民窟是很少有车子来的，尤其是一辆豪华汽车，所以很是惊动了一些街坊邻居出来看。
方锦如并不在意，径直到了张涛家。跟前几次来时候一样，他家大门四开，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只要门没锁，主人家总不会离开太远，谁知道来过几次才明白，这里的人都不怎么锁门。
家徒四壁的，人人都穷，真正应了那句老话，“穿的在身上，吃的在嘴里，要钱是没有一个”。这里是连小偷都不会来的，自然也就没有锁门的必要了。
尽管已经不抱希望，方锦如还是又一次找到了张涛的邻居，那是一个眼睛里散发着算计光芒的老妪。
“阿婆，您还记得我吧，我来过几次，这家人没有回来过吗？”
老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辆汽车，态度倒是比上几次要殷勤一些，“我记得你，你之前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没带这个小哥过来。
又看着周华，“这车不便宜吧，我听他们说，总得有十几万吧？”
上百万的车，听这老妪的口气，十几万还是往多里说的。周华强忍住笑，“您说得没错，是得十几万呢。”
方锦如也有些忍俊不禁。
那老妪对方锦如的态度更热切了一些，“这位大姑娘，你来找张涛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等他下次回来，我也好转告他。”
方锦如的心猛得一跳，她情不自禁的抓住老妪的手，“下次回来？你说他回来过？”
她情急之下手劲有些大了，老妪挣扎个不住，“大姑娘哎，章 你轻一点，老婆子手疼。”
方锦如急忙松手，不好意思的一笑，“对不住，我有点着急，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妪摆摆手，“哎，年纪大了，老毛病多，记性啊也不大好了。”
说完她摇摇头，“记不清楚喽。”
方锦如愕然，刚才不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吗？
还是周华比较懂套路，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纸币，“老太太，我们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这些您拿去买点吃的补补身子，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老妪接过钱，对着阳光照了照，满意的笑了，“还是这位小哥有能耐有眼光。”
方锦如差点晕倒。
却听周华在问：“张涛什么时候回来过？”
老妪拿到钱，话说得很干脆，“大约是前天晚上吧，很晚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睡眠不好，晚上总是醒着的时候多，就听见隔壁有动静，我就想啊，这种地方是没有小偷的，难不成是野猫进了宅了？”
老妪毕竟上了岁数，说起话来啰嗦得很，方锦如几次想打断，都强自忍耐下来。
老妪又颠三倒四的继续说：“他们家你是知道的，穷得一块硬币都找不出来，小偷肯定是不会来的，我就想着起来看看，真要有野猫野狗的进了宅子，也好帮他们轰出去，远亲不如近邻，这话是有的。”
方锦如和周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焦躁。方锦如就想出言打断，却给周华用眼神止住。
老妪并没有注意二人的眉眼官司，依旧回忆得高高兴兴，“我走过来一看，居然是张涛这小子，我就问他这么些日子去哪了，怎么一家子都不在家啊。”
“嘿，这小子居然说他搬家了，居然还是楼房，家里还有厨房和厕所，我才不信呐，他家有什么能耐搬到那种神仙地界去住哟。”老妪酸气冲天。
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总算等来一句有营养的话。
“他有没有说搬到哪里去了？”方锦如急忙问。
老妪翻着眼睛想了半天，“没有。”
方锦如这次学乖了，不用周华帮忙，立刻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老妪，“阿婆，你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老妪拿到钱，对着阳光照了照，小心的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也问了啊，张涛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好像说了我们就要跟着去住一样，哼！谁稀罕呀。”
方锦如绝倒，这样也行？
她无计可施，只得看向周华，周华回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老太太。”周华的声音很沉稳，“我们拜托您一件事，您帮我们盯着这所房子，如果张涛回来，你立刻通知我们，您看这样好不好。”
老妪对周华抛了个老眼昏花的媚眼，居然大有风情，饶是方锦如心忧如焚，也忍不住笑了一笑。
却听老妪说：“我可没那么多功夫，你们有钱仔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做一天吃一天，哪有这种闲功夫啊。”
周华毫不废话，从皮夹里掏出几张纸币，“这是五百元，只是帮我们看着这里，如果张涛出现你及时通知了我们，再加五百。”
老妪欣喜不已，一把把钱夺了过来，一张一张的照过了阳光，这才咧开没牙的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行啊行啊，我就说你这个后生仔有本事。你放心，这件事包在阿婆身上。他不来便罢，只要他来，我一定告诉你们。”
周华千恩万谢，留了电话号码给老妪。
事情办好，他对方锦如说：“方小姐，我们在这里干站着也没有用，不如回去等消息。”
方锦如点点头。
直到车子离开了贫民区，方锦如才长叹了一口气，又是一无所获。她对周华说：“刚才让你破费了，我现在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回头取了还你。”
周华作为乔岳朝的助理，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知道方锦如这类人，是最不喜欢欠人情的，于是欣然点头，还开了句玩笑，“方小姐可千万别忘了，我也是打工的，没多少钱。”
他猜对了，方锦如的确不喜欢欠人情欠人债，听他这样说，不仅不以为忤，反而很高兴，“你放心，我忘不了，等下遇到取款机你就停一下，我去取钱。”
想了想，忍不住又问周华，“你说张涛还会回来吗？”
周华沉吟了一下，“不好说，为今之计，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方锦如黯然点头，总这么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万一张涛再也不回来了可怎么办？
“我想见见乔先生。”她对周华说。
周华开着车，笑容和煦，“这个我却不能自作主张，您应该给乔先生打个电话。”
很明显，他知道乔岳朝这个时间会在哪里，只是没有乔岳朝的吩咐，他绝不会带她去。
她给乔岳朝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诉求，乔岳朝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让周华带你去我家，我一会回去。”
既是老板发了话，周华掉头直奔乔岳朝位于城东的住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