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不出来对吗？我来替你说。”乔岳朝心平气和，“第一次跟我，你是给人下了药，这个不算，从第二次开始，在你看来，你算是把自己卖给了我，我出钱出力帮你办事，你陪我上床以此作为补偿。”
“你算计得挺不错，不管你是嗑药了也好喝醉了也好，反正已经跟我发生关系了，再是不情愿也后悔不得了，不如好好利用一番，达到利益的最大化，想法没有错，精明的商人都是这么干的。”
乔岳朝的语气很平淡，很平静，方锦如却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忧伤的味道。乔岳朝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依然在客厅里回荡。
“在你看来，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你卖，我买，大家各取所需，很公平也很合理。所以当你觉得你的生活可以回归正常，我没有什么可供利用的地方之后，你就想单方面结束这场交易。”
一句一句，都说到了方锦如的心里，教她反驳不得，本来，他说的也都是事实，只不过这些在方锦如心里只是一些零散的想法，在乔岳朝这里却整理成了大段的论述。
乔岳朝笑了一下，这是他今晚第一次，面上有了些许表情，然而这笑容稍纵即逝，他又恢复了平静，“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刚跟我摊牌没几天，你又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于是你只好纡尊降贵的来乞求我的原谅，希望可以再做一次交易，是不是？”
乔岳朝的眼睛依然平视前方。
方锦如心慌得要命，却不敢回答，因为不清楚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回答是，他可能会当场翻脸，虽然现在跟翻脸也差不多了，不过毕竟没有赶她走不是吗？可是如果回答不是，接下来又要说什么呢，说自己来找他是因为舍不得他吗，别说他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不信。
方锦如把心一横，缓缓走到乔岳朝身边，跪在他的脚下，“乔先生，求你帮我。”
“既然是交易，总要物有所值是不是？你只有一件商品可供出售，我却要换着花样出尽法宝的去购买，次数多了，你不腻，我也腻了。”
乔岳朝每说一个字，方锦如的心就灰了一分，等乔岳朝说完，方锦如已经心若死灰，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终于腻了她了。
一时之间她心念电转，甚至在想如果现在再去找姚辉，他还肯不肯帮她。
乔岳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帮你，你什么都听我的。你觉得只要你来，我就必须帮你，只要你低低头，我就要诚惶诚恐，方锦如，你哪来的自信？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一定会帮你？方锦如，你没有心。”
心吗？方锦如楞了楞，“我没有心？对！我当然没有心，如果我还有心，我早就该死了。”
她悲愤的看着乔岳朝，一时忘记了害怕，也不再计较后果，只是想倾诉。
“我婆婆看我如寇仇，只恨我挡了她儿子的道，让她儿子不能另娶名门淑女，我小姑子成天对我冷嘲热讽，只因为我比她漂亮又品味，我女儿生下来心理就有问题，如果我有心，我能活到今天吗，我能熬到今天才离婚吗？”
“我很早就发现我老公在外面有女人，那女人还怀了孕，如果我有心，我应该打上门去，赶走小三把老公抢回来，我打了吗我闹了吗？没有，我假装她们不存在。”
“我跟你上床，就像你说的，不管是嗑药了还是喝酒了，错了就是错了，如果我有心，我就该去死，至少也应该这辈子再也不见你，可是我没有。”
“你说的对，自从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对象，恰巧你对我又很感兴趣，于是我用身体做筹码，换取我想要的东西，如果我有心，如果我还有半分廉耻，我能作出这样的事吗？”
“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曝光，我希望我们能少见一面就少见一面，我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再也不用见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还有这种想法，这是有心的人干得出来的吗？”
方锦如呵呵笑了起来，“乔岳朝，我早就没有心了，我不但没有心，我连个正常人都不是了。”
乔岳朝的目光终于看向方锦如，他深深的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方锦如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出来，情知乔岳朝再也不可能帮她，也不再恳求，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乔岳朝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从我这里走出去，你又打算去求谁？”
方锦如轻笑一声，已经走到这一步，彼此也没必要再戴着面具，“托你的福，我认识了姚辉，他很早就表示对我感兴趣，我来之前，他还跑来找我，想要帮我。”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乔岳朝的声音里仿佛有了一丝兴味。
方锦如不答，“乔先生，很晚了，我要走了。”
乔岳朝讥笑，“赶着去找姚辉？”
方锦如的背影僵了僵，“跟你没关系。”
正准备拉开大门，忽听身后一声长叹，“你赢了，方锦如，我帮你。”
方锦如愕然回头，认真的看着乔岳朝，“乔先生，我并没有跟你赌什么。”
“我知道。”乔岳朝紧闭双目，一手按压着眉心，很是疲惫的样子，声音里也带着几分苍凉，“我说过的，你没有心。”
这是乔岳朝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方锦如满腹心事，没心思去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你这次遇到的，又是什么事？”
这是真的打算帮她了。
方锦如无悲无喜，声音平板的把今天中午到晚上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包括张远要找律师想让她坐牢，网上的各种新闻，人们对她的评价，以及威胁要给她泼硫酸等等，事无巨细无一隐瞒。
说这件事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么多事居然只发生在今天半天的时间里，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居然可以发生这么多事。
说完了，她试探着问乔岳朝，“如果，蒋悦肯站出来承认不是我推的她，然后再把新闻评论什么的都删掉，事情是不是可以平息下去？”
“你今晚过来没有带脑子吗？”乔岳朝讥讽的看着她，“先是受害者发声明说自己弄错了，她不是你推倒的，她就是自己摔着玩，顺便陷害你一下，然后各种声音瞬间在网上消失，你觉得网友会怎么想？”
“……”被他这么一说，方锦如觉得自己确实是欠考虑了。
“你这件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没准咱俩的关系也被发掘出来，你肯定不想看见这一天，是吧？”
方锦如眨眨眼，不知道乔岳朝的思维怎么跳到这个角度上去了。
乔岳朝却是忽的一笑，目光温润带笑，声音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戏谑，“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在家躲几天，网友么，天生没长性，过几天再出个新闻他们就被吸引走了，喊都喊不来，你这件事不平也平了，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跑来找我，其实是想我了吧。”
“……”方锦如再次被乔岳朝的强大所打败。
“那你……你要不要帮我。”他这样嬉皮笑脸的，方锦如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乔岳朝叹了口气，微微皱眉，“我不是跟你出主意了吗，你回家躲几天，等有了其他大新闻没人关注你的时候再出来。”
“如果始终没有其他新闻，我就一直在家躲着吗？小敏还要上学，万一他们跟踪我，万一他们要伤害小敏，我该怎么办？你就是这样帮我的？”方锦如又激动起来。
乔岳朝正色看着她，“我既然说了要帮你，我就保你无事，如果你不肯信，东奔西走的去找些不该找的人，答应一些不该答应的条件，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几句话说得冷冰冰的，乔岳朝的眼神也极是阴沉，方锦如不由自主的就点头，“我回家等着，我不去找任何人。”
乔岳朝一笑，面上又如春风般和煦，“乖。”哄宠物一般摸了摸她的头。方锦如跟着他也有一段日子了，这样的变脸技巧也见过几次，并不以为意，又略说了两句话就告辞了。
开车驶离乔岳朝的别墅，她心里边还有些惴惴的，然而给乔岳朝最后那几句话摄住，不敢再去找别人，只得闷闷的回了家。
第二天起床，网上的风向就转了。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爆出了蒋悦及其闺蜜的聊天记录截图，蒋悦不仅炫耀钓到了金龟婿，还向闺蜜问计如何能真正嫁入张家。
后来又提到了方锦如，蒋悦跟闺蜜大骂男友的前妻，还说有机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更劲爆的是蒋悦的一条消息，“我在凯达广场遇见方锦如了，原来她在卖护肤品，我得去打个招呼。”发消息的时间正是出事的那天中午。
人都是会联想的动物，蒋悦这句话摆明了是要跟方锦如过不去，她就是对男友的前妻心生嫉恨，是主动挑衅方锦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