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冉收了箫,拉过我的手,从宽大的袖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给我的手指上了药,然后又用一条丝带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我觉得雪冉太大惊小怪,不过是一点小伤,根本不用上药包扎,我从小到大受过的伤太多了,这点伤都算不上伤。
我说,听你刚才吹箫底气十足,想必你前几日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他温和地笑笑,一双清眸澄澈安详,淡淡道,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我挑眉,将被他包扎好的手指伸到他的面前,道,那样的伤都不算什么,那我的这个不是更不算什么了,你还当个正经事似的给我包扎。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将我的手整个握住,他说,这不一样,你的手以后还要弹琴给我听的,伤了可不好,真没想到,你的琴技如此纯熟,我虽不太会弹琴,但跟着礼乐师父也学过鉴赏,你的琴技比雪雅王姐要好许多,只是,音律太过凄清,溢满哀伤。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起身走到门口,倚着门框,抬头看天,在心中说,一个内心充满仇恨的人,如何能不厌世,如何能不悲凉?
一碧如洗的蓝天上有几只飞鸟在盘旋,看着那些鸟儿我都觉得羡慕不已,我渴望自由,渴望温暖,但我知道那些不会属于我,这深宫将会是我的埋骨之地。
雪冉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后,手中还多了一把梳子,他说,莲儿,你的头发很美,让我来给你绾发吧。
我不置可否。
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手竟也可以如此灵巧,不输给任何一个女子,我的长发被他用一个玉簪固定在脑后,他告诉我,那根簪子是他特地找工匠打磨的,花式是木莲花的形状,正与我的名字相配。
我想告诉他,其实我喜欢的是梅花,但终究没说出口。
一个月后,某日午后,忽然有两个宫婢来我的阁楼,说七夫人要见我,我因为不经常出门走动,对宫中的这些夫人王子公主都不熟悉,还不能将各位夫人与她们的孩子相对应,所以我此刻听说七夫人要见我,只觉得莫名奇妙,毕竟我与她没什么交集。
但我能猜得到,七夫人说要见我,绝不是想要认识我,只怕是别有用心,看那二人的架势,大有由不得你不去的意味,我说等等,我去内室取件斗篷来。
路上的积雪已经完全消融,天气好得出奇,我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像那次我的母亲被大夫人叫去时一样的感觉,阴郁至极。
阳光照射得人有些犯困,我眯了眯眼睛,抬手挡住阳光,就这一瞬间撞上一个人,我站稳后垂首道了歉,低头看见一袭紫色的袍角,在雪国,王室男子均着白袍,此人着紫袍,我以为是宫奴,所以撞到了也没放在心上,但一想,宫奴的衣袍怎会绣有如此华美的暗纹?
正思索间,耳边传来一声男子的呵斥,大胆,竟敢冒犯……那人的话说到一半时停住,我想是被他身边的人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