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侍卫将手中的软垫放到石凳上,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放下,小陌将琴放到石桌上,我随手拨了几个音,可能是今日心情不错,弹的曲子不再似往日那般忧伤低沉,一曲《飞雪红梅》刚柔并济,行云流水,自指尖流淌而出。
姜炜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在梅林中伴着我的琴音舞动手中的剑,我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剑法,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剑指苍穹,俯身落梅,花与剑相得益彰,人与剑合二为一,似一幅绝美的画,我第一次笑得发自内心,觉得这世界上还是有美好的人和事的。
一曲终了,姜炜收了剑,我站起身来,笑着说,看你舞剑,真是赏心悦目。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欢愉的笑来,目光下移,落到我的腿上,我这才注意到,我竟然能站起来了,我的腿真的好了!
我说,姜炜,等会儿,我要自己走回阁楼。
他笑着点头,我看到他眼中跳动着热切的火苗。
我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回阁楼,脚下突然一滑,险些就要跌倒,姜炜适时地揽住我的腰,将我托起来,我感激地对他笑笑,他勾了勾嘴角,桃花眼中柔情似水,我恍了恍神。
走回阁楼,他扶着我在床边坐下,然后倚着床栏,抱臂看着我,对我说,你的腿已经好了,我明日便去同你父王商量迎娶你之事。
我心中咯噔一下,有种奇怪的感觉,看着姜炜,突然就想逃。我目光看着地面,问他,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呢?我们才认识半个月而已。
他走到我的身边坐下,握住我放在腿上的双手,轻笑道,你觉得呢?
姜炜的手很暖,不像雪冉的手,那样凉,让人有些心疼。
日光透过门窗细碎地洒入房中,房中之物皆镀上一层金黄,我穿着雪白的狐裘斗篷,房中的暖意让我觉得身上有些热。
我咬了咬嘴唇,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淡淡道,我哪里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厌恶王权,厌恶勾心斗角,冷如冰窖的王宫,不相信这世上有真爱,不愿嫁给你,这是我心中所想。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有多么的黑暗,我在这宫中生活了十五年,幼年时,与我的母亲相依为命,父王对我们极其冷淡,我们过着最低等的生活,粗茶淡饭,即使这样我也觉得满足,因为至少我还有母亲陪在我的身边,我不觉得孤单。
我母亲是那样一个与世无争,恬静淡然的女子,却在我六岁那年,惨死在丰燕台的高墙之下,我杀了那个害死我母亲的人,宫中所有人都唾弃我,认为我冷血残酷,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之后我被父王关在这阁楼中九年,这九年我受尽欺凌,从六岁开始做粗使宫婢做的事,洗衣,劈柴,挑水,还经常没有饭吃,常常是旧伤刚好又添新伤,我一度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是仇恨支撑着我,让我活到现在,一颗心早就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