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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到宇宙洪荒(八)

司承傲带着沈含玉,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座宫殿前。也不等人通报,大刺刺的走进去了。

若非他的身份,魔尊早叫人将他丢出去了吧!在别人的地盘上居然也这般肆意妄为,他可真行。

也管不了他肆意妄为的行为,沈含玉只巴巴四处张望:“琅玉人呢?”

司承傲用下巴指一指紧闭的一扇房门,“那儿呢!”

孔“琅玉?”沈含玉半信半疑的敲敲门,却并没有得到回应。狐疑道:“怎的?她真不愿意见我啊?”

司承傲摇头,推开门,示意她往里走。

他一脸凝重,并不对她说明。沈含玉眉间的狐疑也更深了,心里的不安涟漪一般扩散开来。止步在一道晶莹剔透的水晶帘子前,司承傲站在她身后,依然不说话,她只好按照他下巴的指示撩开水晶帘子。

陂“她是……琅玉?”沈含玉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气,双目圆瞠,望着华丽水晶大床上躺着的人儿。

她躺卧在床,头发铺陈在枕上,却是白雪一般的颜色,脸颊深陷,本有着优美弧度的锁骨,也深深凹陷出可怕的形状,肤色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色,整个人消瘦的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之吹跑。

沈含玉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人是琅玉。她要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才能阻止自己的尖叫,“怎么……怎么会这样?”

像是察觉到她的到来,本紧闭着双眼的琅玉幽幽缓缓的睁开眼来,她现在,连转头这样细微的动作,都很吃力。

她冲惊惧万分的沈含玉微微一笑,向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你来了!”

沈含玉紧紧咬着下唇,一径摇着头,拒绝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不……你不是琅玉。”

琅玉又笑了笑。很是困难的扯了扯唇角,沉哑的嗓音也如风烛之年的老妪般:“这副模样……吓到你了吧?所以我跟司承傲说过啊,不准你来这边嘛……”

沈含玉倚靠在司承傲怀里,只有这样,她才能稳得住自己的身体,紧紧捉着他的双臂,气息紊乱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那颗雨珠本是应龙神的宝贝,琅玉强行用自身灵力催动它……雨珠反噬,她就成这样了。”司承傲淡淡解释道:“我有劝过她,但是她不听。”

这个傻丫头。沈含玉急火攻心:“你若再强行降雨,不用天界的诛神符,你自己便先被那东西害死了!你快停手,听到没有?”

她这般着急的冲她喊叫,然而琅玉只是摇头,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能……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现在快要死的人是你。”沈含玉急疯了,她万万没想到琅玉居然用了这样一种自我毁灭的方式……

“对不起天下苍生了……”琅玉微抿唇,依然微微笑着,眼角却一片晶莹,“很自私对不对?只是除了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了……你知道吗?我求过师兄,求他将我也锁在……地狱道中,这样……他至少不会孤单……”

“可是师兄不答应……他说,本是孽缘,唯快刀斩之……”她变成雪白的长睫轻轻一颤,一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了下来,“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承受千万年的痛苦与孤单呢?”

沈含玉流着眼泪扑过去,紧紧握住她枯槁如老树根一般的手:“可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呢……你怎么这么傻?你若魂飞魄散了……还怎么去陪罗箫?你们还怎么在一起?罗箫若知道你这么做……他该多难过多伤心你想过没有?”

“沈含玉,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崇拜你……”相较于沈含玉无法克制的悲伤,琅玉却显得很轻松。她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虽然你现在只是小小的凡人,可是你真的很聪明……我,我知道我不聪明,我能想出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成功了固然好,若是失败了……”

她忽然反握住她的手,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皮包骨的手指竟还捏疼了沈含玉,郑重道:“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替我告诉他……他能为我做的事,我一样也能为他做。我不后悔,永不。”

像是交代遗言般,沈含玉的心又沉又痛。眼泪早已决堤,模糊了她的视线。

琅玉瞧着她的模样,又笑了:“这一点儿都不像你……我还是比较习惯没心没肺的你。放心,我现在……还死不了,我还没有见到他呢!”

沈含玉紧紧咬着唇,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抚着她已不再光洁的额头:“你这傻子。”

“其实,人本来就是这样啊……会离开,也会重逢。就算我有一天真的消失不见了……这世上,总还是会留下我来过的痕迹吧……你呢,偶尔想起,生命里原来还有我这样一个人存在过……其实,也是好的。对不对?”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很是吃力的模样。

很想努力的抬手替她擦掉满脸的眼泪,告诉她她这样真的很丑。可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了,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变的好困难。

“你等着,你等着。”沈含玉慌张的用手捧着她变形的小脸,泪雨连连的哽咽:“我带他来见你。你不是想跟他在一起吗?你等着,我立刻去找他……琅玉,你乖,你相信我对不对?”

“……我自然是,信你的。”像是生命走到了尽头,她枯竭的面上绽出一朵纯净的笑花。“我等。”

“那颗什么珠子呢?”从琅玉的房间出来,又慌又乱的沈含玉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哪里?”

“死老头说他暂时保管着。你想怎么做?”原本并不打算带她来,因为很清楚她若见到琅玉此番模样会有多难过。然又怕她以后从别人口中得知会怨他……

他知道,她绝不会袖手旁观。也罢,他们已经黔驴技穷,说不定她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呢!

“我没有办法,可是我知道魔尊一定可以……”沈含玉循着来时路急急忙忙往回走。她走的太急,连带着说话都带着喘息。

“……非要他才行吗?”司承傲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别扭的像个小孩子。

“不然我们有跟天界抗衡的力量吗?”没有,他们除了魔尊,什么都没有。

“他不会帮忙的。”司承傲忽然止住脚步,神色沉重,语气却很淡。

孔沈含玉倏然止步,红着眼睛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有跟他说起过,但是他说,昔年他跟天帝达成过共识,只要解决了我们俩的事情,魔界与天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他是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出头的。”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然而他就是莫名的很清楚死老头的脾性。“他说,收留琅玉,已经是给足我面子了。”

所以后续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陂他甚至还跟他放狠话,要是不服气,那就带着琅玉滚离他的魔界。要不是罗箫再三嘱托,他司承傲会来这里受这种闲气?

“那怎么办?怎么办呢?”沈含玉垮下肩头,方才她还信誓旦旦的跟琅玉说,她会带罗箫来……怎么带她来?

复又振作起来,疾步往前殿走去。都还没试过,她怎能轻易放弃?

“本尊说过了,这事绝不插手。不管不管。”魔尊依然高高在上,连沈含玉的话都没听完便直摇头,一副坚决不行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

“我求你,求你帮帮他们可以吗?”沈含玉紧咬下唇,这辈子,或者有记忆的上辈子,她还从没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但是为了琅玉跟罗箫,她豁出去了。

司承傲紧皱了眉,握着她的手不赞同的说道:“干嘛要求他?他这种冷血无情的魔物,会帮你才怪呢!我们走吧。”

“你给老子站住。”魔尊被司承傲的无礼气的哇哇大叫,从金碧辉煌的椅子上眨眼便拦在了他们身前:“你这死小子,给老子说清楚,老子冷血无情?老子若真的冷血无情能轰轰烈烈的跟你娘在一起吗?老子冷血无情能有你吗?会有你们今时今日……”

“老爷。”花将神及时拖住凑到司承傲面前快要喷火的魔尊,“孩子他只是太着急了口不择言,你别动怒,有话好好说啊。”

她又忙着给司承傲使眼色:“孩子,我们为了你们,真真是操碎了心,若非你爹……”

“我可没有这么老又这么无情无义的爹!”司承傲毫不客气的打断花将神,懒散的态度,丝毫不将魔尊放在眼里。

便只见魔尊眼睛都变成了赤色,额角青筋直蹦,“你这不知感恩戴德的死小子,你信不信我掐死你我……”

“老爷!”花将神提高音量,她也很头痛,两个脾气一样臭的男人,她连一个都搞不定,能不头痛吗?“儿子就这一个,你要掐死他,先掐死我吧!”

“夫人,你别跟这捣乱,走开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出言不逊的死小子!”挽起衣袖,一副必须大动干戈的样子。

司承傲也偏就跟他杠上了,将脖子伸过去:“来啊,掐死我啊!”

“死小子,你别以为我不敢!”魔尊彻底怒了,几千年下来,还没有任何人胆敢这样忤逆他。哼,就算他是他儿子,那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既然现在他不认他这个爹,他也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趁现在掐死他。他跟夫人应该还能生,大不了他们再生一个,有什么了不起?哼。

“水月啊,你怎么傻站着不管啊,你也帮忙劝劝离儿……你让他别冲动,哎哟,老爷,你冷静点行不行啊?”花将神死死抱着魔尊的腰,费尽力气将他往后拖,不让他一怒之下真的将儿子掐死了。

沈含玉镇定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对父子掐架,听见花将神的话,淡淡一笑:“有什么好劝的?魔尊将承傲掐死也就算了,了不起我们家小四从此变成没有爹的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啊,没爹的孩子多了去了,多咱们家小四一个也不算多。”

她的语气凉凉的,斜睨一眼魔尊像是被鸡蛋噎住而涨红了脸的模样,笑容更深了:“以后小四长大了,问我说爹呢?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爹,可是小四却没有……”

她捏着嗓子学完小朋友讲话,又恢复成她原本的声音:“那我就只好这样告诉她,宝贝儿,你的亲爹被你爷爷活活掐死了……然后咱们家小四开始勤学苦练各种法术或者功夫,小小年纪的她誓死要为自己的亲爹报仇,从此变成一个活在仇恨世界里的怪物。嗯,就像千年前的司离,到时候天界派人来剿杀,小四可没有神通广大的爹娘帮忙,所以我们一家三口,只好在地府里见面了。”

她面不改色的说完,也不看魔尊愈来愈难看的脸色,只紧紧抓着司承傲的手臂:“孩儿她爹,你可千万在地府里头等着我和孩儿呢。有苦咱们一起吃,有难咱们一起扛。”

“够了!”魔尊气得发抖,连阻止她的声音都抖的不像话,恨恨的瞪她一眼:“你这臭丫头。”

她故意说“了不起我们家小四从此变成没有爹的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啊,没爹的孩子多了去了”,这话摆明了就是在戳他的心窝子。他就一个儿子,千年前儿子甚至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他没能像别的父亲一样陪在他身边,这已经是他心里永远的遗憾了。她竟然斗胆这样戳他的痛。

还有小四,小四多可爱啊!她竟然说小四以后会视他这亲爷爷为仇人,会变成活在仇恨里的怪物。他的宝贝小四怎么可以变成怪物?怎么可以?

“嗯?”沈含玉痞痞的哼一声:“魔尊有何指教?”

更是气的魔尊头顶冒烟:“你……你休想我会帮你,哼!”

“我已经求过你了,既然你不帮,我当然也强求不了。不过呢。”她顿一顿,唇边诡谲的笑惹得魔尊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她神情忽的一变,蹙紧眉头,西子捧心状:“咳咳……我素来身体不好,大夫也说了,万不能让情绪波动太大,否则啊……唉。”

“波动太大又会怎样?”魔尊被她吊起了胃口,明知她在演戏,还是忍不住好奇追问。

“若我因为此事心急如焚,吃不下睡不着,可能,熬两天也就得到地府报到去了吧!唉,可怜我家小四啊,刚没了爹,很快连娘都没有了。”她吸气,像是心口痛的无法忍受一般。“我临终前,一定会留下遗言告诉小四,她爹她娘都是怎么没的……”

“你这臭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回,魔尊已经哭笑不得了。她真以为地府是那么容易就能去的啊?

“小四长大一些后,发现她爹她娘都是因为她爷爷的关系而没了,小小年纪的她勤学苦练各种法术或者功夫,誓死要为自己的亲爹亲娘报仇,从此变成一个活在仇恨世界里的怪物,唉……”沈含玉痛心又惋惜的说道,唇边狡黠的笑痕一直未消。

“你。”魔尊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使劲儿瞪着她,手指抖抖索索的指着她,只差没被她的话气的吐血三大碗,虚弱吼道:“你……你怎么就不想我小四宝贝好啊?你就非要她变成活在仇恨里的怪物就是了。哪有你这么当娘的……气死我了……”

花将神在一旁看着自己丈夫吃瘪,抿嘴想笑却又不得不忍耐。

沈含玉装模像样的叹口气,眉间写满忧愁,眼里尽是痛心,还配合着捶胸顿足:“我……我怎么不想我家小四好呢?只是形势比人强啊……她被亲爷爷掐死的爹以及被亲爷爷气死的娘又有什么法子呢?唉……我苦命的小四啊……”

“谁谁谁……掐死她爹气死她娘了?你这臭丫头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他可什么都没做呢,就被冠上了这么大的罪名,气死人了!而且,眼下快要被气死的人究竟是谁?!

那厢沈含玉正演在兴头上,仰天抒情状:“孩子啊,你无论如何要记得,你爹你娘是如何没了的……你无论如何要记得,是谁害的你没爹没娘的……”

“我说你别太过分了。”魔尊抑制不住满头青筋乱跳,血红着双眼,头发根儿似都要竖了起来,咬牙阴恻恻的瞪着演的不亦乐乎的沈含玉。

他这模样,寻常人见了早吓得屁滚尿流了,可是她沈含玉是谁?有亲爱的夫君在一旁撑腰呢,她才不怕,掩面假哭:“呜呜……谁过分了?究竟是谁过分了?是谁想要害小四变成活在仇恨里的怪物的?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娘,呜……是她心狠手辣的亲爷爷哟……”

“够了。”趁理智还没被怒气淹没完之前,魔尊大吼一声:“你究竟想怎么样?说。”

耶。沈含玉完胜!

魔尊勃然大怒,甩袖而去。瞬间眼前便没了那张被气的扭曲的俊脸。

沈含玉松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紧抓着司承傲的手:“说真的,我方才真怕他一怒之下会扭断我的脖子。”

“有我在,他不敢!”司承傲大言不惭,伸手将她几乎脱力的身体更紧的揽进怀里。她的确吓得不轻。

可即便心里那样害怕,为了罗箫琅玉,却依然不管不顾的豁了出去。“你的演技愈发精湛了!”

抠“那当然,你搭台,我唱戏嘛!要是唱砸了,对得起你吗?”沈含玉得意的睨着他。

一旁的花将神一脸黑线:“你们……方才在演戏?”

沈含玉笑嘻嘻的看着她:“我们演的还不错吧?”

枭她这样大方的承认,花将神一时无语。她担心他们父子俩真的反目成仇或者像她所说他们的宝贝孙女小四变成一个活在仇恨世界里的怪物而担心害怕的不得了……到头来却是他二人联手演的好戏?!

半晌,她才以平静的近乎平板的声音说道:“水月,你的确变了许多。”

她实在担心,她的儿子会不会根本被她吃的死死地毫无翻身的余地。唉……千年前明明那么乖顺那么小鸟依人的,不过千年时间,竟变得这么的……强悍!

沈含玉笑意更浓了些,她不看花将神,只定定瞧着司承傲:“没办法,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司承傲看着她,缓缓地,也笑了。

魔尊回来时,脸色依然很臭,只是他的手上拘了一个人。是罗箫,半透明的,一伸手便从他身体穿过去的、触不到的罗箫。

花将神告诉司承傲和沈含玉:“罗箫的魂魄!”

“罗箫?”沈含玉心中一凛,试探着唤了一声。

罗箫很不正常。他整个人……整个魂魄看起来不但颓丧萎靡,连眼睛都似蒙着灰蒙蒙的一层黄尘。沈含玉喊他,他也没有半点反应。只定定的站着,凝成针尖一般的眼珠死死地看着一个地方。

沈含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她心下不安,忙又唤了声:“罗箫?你看得见我们吗?听得见吗?”

罗箫仍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沈含玉焦急的目光落在魔尊身上。“罗箫他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魔尊没好气的冷哼:“反正我将他从地狱道中弄出来他就一直这副模样。”

甩手就要走,花将神忙拉住他,清雅浅笑:“辛苦你了!”

“哼。”魔尊斜睨满目忧心说不出话来的沈含玉,用力哼道:“若不是为了我那可爱的乖孙……”

“快告诉孩子们,罗箫这是怎么回事?”见沈含玉发急,花将神忙也帮着说话。

被打断的魔尊显然更不开心了,但又舍不得凶自己的爱妻,只得哀怨的瞪她一眼,闷声道:“魂魄不齐全呗!你明明也知道,干嘛非要我说?”

“那个……人是你带回来的嘛!”其实她是用心良苦好不好?明明很想念儿子一家,偏又这副坏脾气,要是这会儿拉不下面子回避了,过会儿保准就得后悔了。她这不是让他把握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机会嘛!

“魂魄不齐全?”司承傲皱了皱眉,“怎么会?”

“被动了手脚。”魔尊简洁的回答,不满的瞪儿子一眼。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也敢问?他真是他儿子?他实在很怀疑……

“果然……”沈含玉轻叹一口气,明白了魔尊话里的意思,“他们是早料到了,所以早有防备……只是不晓得罗箫其他魂魄被囚锁在什么地方受苦,唉……”

“哼。”魔尊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冷冷一笑。

沈含玉瞧他的模样,也知道若问了也是白问,便冲司承傲说道:“要带罗箫去见琅玉吗?”

司承傲沉默着点点头。

沈含玉长叹一声,怜悯的看着罗箫痴傻的模样:“……琅玉会难过的。”

琅玉乍一见到罗箫的魂魄,激动欣喜的差点从榻上滚落下来,沈含玉忙上前按住她虚弱的身体:“你别激动,小心点身体。”

她这不破不灭的身体,被雨珠反噬,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沈含玉瞧着,忍不住又是一叹。

琅玉不管不顾的要挣扎着起身,沈含玉拗不过她,便小心的将她扶坐起来,示意司承傲将罗箫的魂魄领的近一点。

而琅玉,终于也发现了罗箫的不对劲,痴傻的表情,空洞的根本没有看她的目光……她的心陡然一缩:“他怎么了?”

沈含玉将魔尊之前的原话搬了出来,怕她太激动身体会受不住,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她先是迷茫,随即苦笑:“果然……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哪!”

见她尚算平静,也没有预料中的歇斯底里,沈含玉这才松了口气:“你也别想太多,我会请魔尊帮忙寻找罗箫其他魂魄被锁藏在什么地方……机会不是他们给的,琅玉,你如果真想跟罗箫同生共死不离不弃,那么你要相信,机会也可以是自己创造的,懂吗?”

“自己……创造吗?”琅玉低头,缓缓摊开手,看着自己枯瘦的手指头,忽然笑了,只那声音又干又涩:“你觉得我还能创造机会?沈含玉……我快要死了呢!”

她的死亡,是魂飞魄散!这六道之中,将再不会有她琅玉的任何痕迹……多么可惜,拼着魂飞魄散,她还是不能跟罗箫在一起。

罗箫啊……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心中再悲伤再难过,空洞深陷的眼睛也流不出眼泪来,她抬头,冲罗箫招招手,轻柔的唤他:“罗箫。”

罗箫依然傻傻的站着,傻傻的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傻傻的……没有任何表情与回应。

“沈含玉……”琅玉的目光依然温柔的注视着罗箫,她伸手想要拉拉他的,却一样是徒劳,触手只是一片冰冷的空气,“我跟罗箫,其实如果能保全他,我魂飞魄散也没关系的……可是我偷了雨珠,作用惩罚,他们将罗箫的魂魄藏起来一半,我连罗箫都保全不了了。所以我想求你,无论如何,替我找到他,保全他,好吗?”

魔尊好整以暇的倚在软椅中,接受花将神力度适中的按摩,眯缝着眼,咧出一口森森白牙,瞧着座下的沈含玉与司承傲,意味深长的说道:“本尊凭什么还要帮你?本尊……能捞到什么好处?”

“什么条件?你说吧。”沈含玉沉住气,淡声问道。

如果她真的相信魔尊是三言两语就能激到的人,那她就真的是笨蛋。之前她与承傲唱双簧,魔尊并非看不出来他们在激将,他顺着他们往下演,不过是借坡下驴,使一招将计就计罢了。

他顺利带回罗箫残缺不全的魂魄,便是告诉他们,连地狱道他都能来去自如,这六道之中,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后又告诉他们,罗箫魂魄不全……便是教他们见了他的真本事后,心服口服的求他第二次,而这第二次,他自然不会白白帮忙。

抠瞧,这不就等着呢吗?

果然,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父亲。

“不错,本尊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魔尊得意的笑了两声,微眯的淡紫色眼眸里有狡黠飞快闪过:“本尊的条件就是,把宝贝小四带来,跟我们一起生活一阵子。”

枭虽说任何地方都拦不住魔法无边的魔尊大人,但他不喜欢人界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小宝贝接来这里生活,不但天天得已见到,还能教她纯洁的心灵不被世俗所污染,一举两得,最好不过了!

司承傲浓眉一沉,眼看就要发作。沈含玉伸手按住他的手背,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神色稍霁,薄唇还是抿的死紧,狠狠地瞪着竟敢提出这种要求来的魔尊。竟敢肖想他家小四?!哼,就算是父亲也照揍不误!

“你说的一阵子是多久?”谈判这种事,在沈含玉还是鸳鸯的上一世,便是商场上人见人怕的女魔头,凡她出马,就没有拿不下的case。只是这次不同,她的谈判筹码可是自己的女儿,自然更慎重与小心,万不能被对方钻了空子。

魔尊想了想:“本尊想留她多久就多久!”

沈含玉微笑,“你在说笑?”

魔尊挑眉:“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尊在看玩笑了?”

沈含玉学他,跟着挑眉,“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还是提另外的条件吧!”

“本尊就这一个条件,答不答应你们看着办吧!”魔尊洋洋得意,现在有求于人的可不是他。

沈含玉起身,司承傲也跟着动了,牵着她的手,不等她说什么便转身往外走。

沈含玉反握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

魔尊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更加得意,也不作声,好心情的浅啜着杯里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浅黄色液体。

花将神有些着急,她在坚决不打掉腹中孩儿脱离仙籍后,本身灵力就变的很弱,后来为藏住儿子的气息,不得已吞了火龙丹,更是严重损坏了自己的身体,若非一直挂念炼狱中的魔尊,她或许根本撑不到儿子出世。救出魔尊后,倒是有修炼魔界的一些魔法,只不过本质的不同,她修习的成果就跟精卫填海没什么区别,自然不能跟魔尊一样可以随意出入人界。

想要看看儿子跟孙女,也只能经由梦境……要是儿子这次被气走了,下一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想着,她焦急的推了推稳如泰山的魔尊。

魔尊只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厢,司承傲还在努力跟沈含玉沟通:“我不喜欢你求人。”

那样不但心会疼,还会觉得自己特别无能。

“我也不喜欢求人。”沈含玉笑着瞥他一眼,她会激将,会请将,有利条件下威胁也好利诱也罢,就是绝不求人。

“那我们走!”达成共识,那就赶紧走人。省得他冲上去狠揍那老怪物一顿。

“等一下。”沈含玉唤住他的脚步,瞥一眼那高高在上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魔尊,他了然的看着他们,志得意满的等着他们答应他的条件。

依然噙着浅淡的微笑,沈含玉微微提高音量,拉着司承傲的手转身面对魔尊与花将神:“承傲,我们是晚辈,离开前怎么也要跟长辈打个招呼,说一声叨扰了才是啊!这是礼貌知道吧?”

司承傲连考虑一下都没有,顺着她的话拽拽道:“叨扰了,告辞!”

“那,二位保重,有缘再见!”看着魔尊蓦地大变的脸色,沈含玉依然不动声色的微笑。

司承傲单手搂着沈含玉的腰,冷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呆掉的魔尊一眼,领着爱妻准备扬长而去。

“喂喂,给我站住!”眼见着两人都快走出殿门了,魔尊才在花将神的推搡下回过神来,龇牙咧齿的冲他们嚷。

两人像没听见似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魔尊气的哇哇大叫:“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帮朋友的?”根本就不尽力嘛!只要答应了他那么小小小小小小……的要求,他就……“我告诉你们,那两个我都可以救下来哦!”

抛下重饵,不信他们不动心。

司承傲与沈含玉脚步似顿了顿,飞快的对视一眼。司承傲唇角微动,瞧着沈含玉微勾的唇角,他没说话,她却能读懂他的意思,须臾,轻点了点头。

魔尊见他们放慢了脚步,以为有戏,不由得又洋洋得意了起来,神气的站在大殿之上:“怎么样?要考虑一下吗?”

“为了朋友而跟自己的骨肉分离?”司承傲冷声冷调的嗤笑一声,回头定定看着魔尊的眼睛:“换了是你,你会同意吗?”

“我当然不……”魔尊下意识回答,忽然想起这是一个坑,忙僵硬的住了嘴。“哼,我告诉你们,天上地下,只有我能帮得了他们,你们最好想清楚了。”

“朋友跟骨肉,还用想吗?”司承傲表情更拽了,唇边的笑容又冷又傲。语毕,携着沈含玉继续往前走。

魔尊傻眼。这个……朋友跟骨肉,确实想都不用想啊。但,但是……“别走啊,还可以……商量商量嘛!”

“小四可以跟你们一起生活,但必须在她满五岁之后。我们同样给你们五年时间,小四满十岁后,你必须尊重她的意愿,她若喜欢便留,不喜欢,你不能强留。我们若想念她,有随时来看她的权利。你答不答应?”一直没说话的沈含玉忽然转身,微笑着,从容自若的说道。

魔尊懵了。因为……明明坐地起价的那个人是他才对!明明他也有喊价的资格与权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喊价的人不是他?反而还有一种任人宰割的鱼肉感?

见他不出声,沈含玉不耐烦的眯了眯眼,似按捺着又问了一遍:“你到底答不答应?”

花将神见沈含玉大有“谈不妥就算”的架势,忙怂恿自家夫君道:“你快应下来啊!”

抠虽然抱不到粉粉嘟嘟的小四,但她五岁后便能日日见到可也是巨大的诱惑啊!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等等。”魔尊却并不应承,眯眼瞪着他们:“哼,五年后?本尊现在帮了你们,五年后你们若反悔不认账怎么办?”

当他一尊之主是混假的么?

枭“算了!”司承傲无所谓的抓了沈含玉的手,懒懒道:“既然他信不过,咱们多说无益,还是走吧!”

“也是,反正朋友跟骨肉……我们尽到力就好,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沈含玉附和着,再度迈开大步……

“好好好,我答应你们就是了。”魔尊被夫人焦急的推搡着,又见他们“已经打定主意不想再谈”的模样,一时乱了心神,终于举了小白旗。

两人相视而笑。完胜的很完美!

四人于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商量接下来的对策,魔尊的脸色不可避免的有些臭。“等一下本尊就带着雨珠去找罗箫其他的魂魄,至于接下来。”

“你早知道罗箫其余的魂魄被囚在什么地方?”沈含玉淡声问,不是疑问,倒像是肯定。

魔尊僵硬的点头,为自己吃下败仗的事情仍然感到难以释怀,“本尊打听到,应龙神扣留了罗箫其余的魂魄囚在西海之中,便是等着琅玉用他的宝贝去赎吧!”

应龙神的话……司承傲沉思了下:“他会乖乖将罗箫的魂魄交出来吗?”

“若是其他人,他当然不会乖乖交出来。”他魔尊是什么人?天帝都得让他三分呢,还惧怕他小小一个雨神么?“反正这事包在本尊身上,不会出任何岔子。倒是那丫头,会棘手很多。”

沈含玉立刻表态:“需要我们做什么,你直接吩咐吧!”

魔尊哼哼两声,斜睨她一眼:“你倒是愈发的精明了。”

“嘿嘿……”她敷衍着笑了两声,急急又问:“我们能帮什么忙你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谁要跟你客气?”魔尊不客气的,“紫天露水,你们的任务。”

紫天露水?沈含玉与司承傲疑惑而茫然的对视一眼,那是什么水?他们根本闻所未闻。

花将神将他们的茫然看在眼里,微笑道:“水月你忘了,王母座下的神驹流的眼泪是什么颜色?”

王母座下的神驹?沈含玉用力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牛不像牛马不像马的东西?它的眼泪……的确是紫色的,那就是紫天露水么?”

那开什么玩笑呢?她跟司承傲现在只是平平凡凡的两个凡人,有什么好本事到天界一游?魔尊是故意为难他们么?

魔尊自然看得出沈含玉不信任的小眼神,冷嗤一声,横眉冷眼道:“本尊昔年与天帝老儿达成共识,只要他不再为难你们俩,便再不涉足天界一步。怎的,难不成要本尊毁约不成?”

沈含玉轻叹一声:“那……我们先想想办法吧!”

魔尊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雨珠去西海找应龙神了。

他一走,剩下的三人表情立刻轻松不少。花将神看着他们,温和的笑道:“你们呐,就不能让让他说些能让他开心的话么?”

司承傲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唇,他只知道说开心的话哄妻子,还没有闲杂功夫去哄别的什么人。

沈含玉诧异的挑了挑眉,也笑了笑:“我们还以为他老人家喜欢跟人针锋相对练练谈判技巧呢,怎么?原来不是么?”

“你这丫头,这嘴儿是愈发伶俐了。”花将神笑骂,又轻叹一声:“别看你们父亲他表面上毫不在乎你们的样子,其实你们有事啊,他比谁都还着急。也知道琅玉那丫头是你们的朋友,所以当她来到魔界时,他二话不说便收留了她,那时候琅玉已经被雨珠反噬的很厉害了,灵力也已经衰竭了。他便不声不响的将雨珠拿了过来,用他的魔力催动雨珠继续降雨……不然以琅玉的灵力,哪能持续降雨这么久?”

“他嘴上不说,但心里是盼着你们的,又不好跑到人界打扰你们,只好每天巴巴儿的跑到离儿的梦里……收留琅玉后便巴巴儿的等着你们来……”花将神替自己夫君唯我独尊又不善家长里短的夫君说话。“离儿自出生……我们一家三口便骨肉分离了,我知道对你们来说,将小四那么可爱的孩子送到这边来,心里不舍是人之常情……但希望你们也谅解一下我们……我们想念孙子,渴望天伦的心情……我也不敢要你们承认我和他,因为确实从始至终,我们并没有尽到半分身为父母的职责……”

花将神忽的哽咽了起来,垂下盈盈的眼睫,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们:“我甚至还……利用了离儿……千余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自责懊悔……”

沈含玉默默地听着,拿眼去看司承傲,他一贯的沉默,她伸手过去,他自然抬手承接,十指完整的契合交缠着。他抬眼看她,眼神专注而温柔,她便笑了,“没关系了。他不会怨你的……小四,她能多增加见识,也是好的,送她来这里的决定,一点儿也不勉强,你不用多想!”

沈含玉与司承傲回到竹堡,一方面是因为从未离开过小四的司承傲非常想念小四,另一方面则是要想如何取得紫天露水的法子。

两人心中都有数,只是谁也不先开口。半晌,还是沈含玉憋不住了:“也没别的法子了,请冥凤帮忙吧!”

司承傲一副“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的模样,抱着睡着的小四不肯撒手,小眼神默默地看着她。

这人,直到现在仍是容不得冥凤。沈含玉颇无奈的摇摇头,目光炯炯的逼视他:“不然,你有什么好想法?”

苦司承傲悻悻的摇摇头,在人界他的确所向披靡,可是,一旦超出了他能力范围……有心无力便是这个意思吧!

忽然怒了,恶狠狠的咬牙:“等事情结束后,看我怎么收拾那两个家伙!”

从未对任何人低过头的他不但对魔尊低了头,还要跟情敌冥凤低头。虽然,沈含玉一再强调,冥凤跟她除了同僚情谊真的没有别的,但他是男人,他很清楚冥凤看她的眼神所蕴含的情感。

故“行行行,到时候你想怎么着都行。现在……”沈含玉纵容的笑望他:“我们得想个办法见到冥凤才能……”

“不用想办法了。”司承傲瞥一眼门口突现的白色身影,硬邦邦的打断沈含玉。

沈含玉不解,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便瞧见门外的人笑吟吟的看着她,忘乎所以的迎了上去:“嘿,冥凤,我们正愁不知如何找你你就出现了,这可是心有灵犀呢……”

“砰”一声闷响。

司承傲脸色铁青的踢倒了面前的桌子,额头青筋使劲跳:“你说什么?你跟他心有灵犀?”

沈含玉自知失言,忙吐了吐舌头,返身安抚正喷火的暴龙:“口误口误啦!你不要这么大反应行不行?瞧,把小四吓坏了呢!”

司小四只是吓醒了,睁着纯净无邪的大眼好奇的瞧着自家俊脸完全扭曲的爹爹,丝毫没有吓坏的模样。司承傲瞧着自家宝贝女儿的可爱模样,火气“咻”的消失了,熟练而轻柔的拍着女儿的背脊,“宝贝乖,再睡会儿,爹爹有事要处理,等会儿陪你玩……”

小四当然听不懂,依然睁着大眼睛,粉嫩的嘴儿动了动,忽然就笑了。这一笑,司承傲心中再大的火气也没了,为人父的骄傲自豪让他忍不住咧齿,逗着宝贝女儿玩,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有女儿绊着爱吃醋的司承傲,沈含玉总算松了口气,转过头招呼清贵依然的冥凤:“让你见笑了,真不好意思。”

“不会。”冥凤毫不在意,他哪回来他给过他好脸色?他早已经习惯了,不待沈含玉说起,冥凤便递了一只白玉瓷瓶过来:“紫天露水,希望能帮到琅玉。”

“你……”沈含玉正打着腹稿,想着要怎样开口,怎样迫他答应帮忙,险招阴招损招都准备好要伺候了,却一个也没派上用场,他自觉的就将他们需要的东西送上门来了,怎能让她不意外?

冥凤笑了笑,只那笑容有些苦涩,“琅玉……我算是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的。千年前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魂飞魄散。可是现在,只要想到琅玉会魂飞魄散都觉得难以忍受……这样做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反正。”

他深吸一口气,又笑了笑,轻松的模样:“就这样吧!”

沈含玉看着故作轻松的他,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冥凤一直恪守着天规戒律,对他而言,天帝便是他的信仰。然而他现在,却做了天帝一定不会允许的事情,或者,跟她之前同他讲的那些话有关。或许,天帝高大无瑕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大打了折扣,他的信念动摇了。

沈含玉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只觉得任何安慰的语句到了这边都苍白无力,轻叹一声,接过他手中的瓷瓶,关切道:“你这样做,没有关系吗?”

天帝那小气的老头会不会又弄个审神大会啊?

冥凤明白她的担心,安抚的冲她笑笑,摇头道:“没关系。”

忽又神色凝重:“含玉,琅玉……她不曾后悔过吗?”

沈含玉郑重的看着他,缓缓摇头:“她没有后悔,她真的很爱罗箫。”

“罗箫也很爱她。”冥凤吁口气,“孤独地狱,我曾去找过他,天帝允诺说,只要他对琅玉说不爱了结束了,就放他出去,甚至允许他重新轮回,可是罗箫拒绝了。他说……千年万年的孤独算得了什么?就算永远见不到,不是还有思念么?”

沈含玉微怔,料不到罗箫那样大大咧咧的人居然也能说出这样感性的话来。

“我觉得他说的特别有道理。地狱道中又怎么样呢?千年万年孤独着又怎么样呢?只要有一个可供思念的人,身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吧?可笑我们这些天人却不明白这样浅显的道理……”冥凤还在说,唇角微垂,讥诮落寞取代了从前总是温润如玉的笑容。

“……”沈含玉张了张嘴,却也不好说什么,便只好沉默着望着他。

“天人,必须七情不动。我现在常常想,好像……真的没什么意思。”冥凤不再看她,慢慢低了头,转身,淡淡道:“再见。”

冥凤走了,沈含玉捏着白玉瓷瓶,还呆呆的站在门口。

司承傲抱着司小四晃悠悠的走过来,不怀好意的说道:“哟,这还舍不得呢?”

沈含玉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重重叹息一声,揉揉直跳的眉心,冥凤那些话,听着怎么那么不详呢?

算了,还是先解决了琅玉跟罗箫的事情再说吧!

司承傲还要粘上来冷嘲热讽几句,沈含玉冷眼一横,他识相的摸摸鼻子,安分的闭上嘴巴,不敢再惹太座大人。

“把小四给云碧,我们去找魔尊。”事不宜迟,处理完一件算一件!

可怜司承傲还没抱够呢,依依不舍的又抱了一阵,才在太座冒火的眼神威胁下将女儿递给一旁偷笑的云碧。

有女万事足。真的,司承傲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其实也很幸福完美了。前提是如果没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事的话!

再次来到魔界,魔尊已经将罗箫的魂魄全赎了回来。此时正眉飞色舞的同花将神吹嘘着,“那应龙神,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当本尊是吃素的,哼,天帝老儿都得让本尊三分呢,他还敢跟本尊叫板……”

“应龙神虽性子急躁了些,但……我觉得他还不错,挺仗义的。千年前若非他暗中相助,我也不能顺利生下离儿救回你。”花将神倒有不同的见解。

“你知道什么?那条臭龙当年为什么会对你施以援手?”魔尊瞪大双眼,恨恨道:“还不是因为他觊觎你的美色。哼。”

“你你……你少胡说。”花将神涨红了脸,明明他们就是很纯洁的同僚之谊,偏他要说的这么不堪,一点儿也不感念人家当年的相助之恩。要不是应龙神偷偷给的火龙丹,他现在还在天界受着炼火之苦呢。

苦“什么?你说我胡说?”魔尊红着眼睛跳脚:“你敢说那老小子对你没有别的用心?一开口就问我你过得怎么样?我呸,堂堂魔尊夫人过得能不好么?再说了,我夫人过得好不好,关那老小子屁事啊……”

沈含玉看的津津有味,手肘拐了拐身旁僵着俊脸的司承傲一记:“真的,你们绝对是父子,错不了。”

别的不看,就看这吃醋的劲头,啧,寻常人哪受得了啊!

故也就是花将神跟她特别倒霉,遇上了这么俩醋罐……

司承傲薄唇抿的死紧,半晌,吐出俩字:“丢人。”

都成千上万岁了,吃起醋来居然是这么副德行。要他承认他们之间有父子关系?去,他连他们认识这样的关系都不会承认的。省的丢自己的脸。

“老头,罗箫呢?”忍无可忍的打断魔尊上蹿下跳的指控与咆哮。他们来这边可是有重要事情,不是来看这人怎么将猴戏耍的活灵活现的。

魔尊与花将神这才发现他们俩,看着沈含玉打趣的笑容以及司承傲忍无可忍的黑脸,花将神红着脸,嗔怒的瞪了意犹未尽的魔尊一眼。柔声道:“在琅玉房间呢。他们……大概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先坐会儿?”

“说什么说?”司承傲不耐烦的,“等事情解决了,他们爱干嘛干嘛……老头,你现在可以说下一步了吧!”

一边将紫天露水抛给怒火未消的魔尊,一边嫌丢人似瞪着他。

魔尊伸手接过,似有些诧异:“居然这么快?有高人相助吧?”

司承傲瞥一眼微笑的沈含玉,冷冷哼了声。沈含玉也不恼,这人爱吃醋的天性是改不了了,那就随便他怎么吃吧!“嗯,冥凤帮了大忙。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不破不立,除旧破新。”魔尊缓缓说道。

三人茫然,不懂其意。

于是魔尊洋洋得意的解释了起来:“琅玉始终是天界的人,本尊要动了她,又要跟天帝那老儿结下梁子了。不过本尊先声明啊,本尊不是怕他,本尊是重诺之人,既然跟天帝老儿有约……”

“重点!”司承傲皱眉,不耐烦的打断他洋洋洒洒的……废话。

魔尊颇恼怒的瞪他一眼,悻悻然道:“简单地说,琅玉必须死。”

“死……”沈含玉想起千年前自己的死法,“天人的死,魂飞魄散吗?”

“对。”魔尊点头,摇了摇手中的紫天露水:“她死了,自然就不归天界管了。到时本尊便可以拘她两魂三魄,用紫天露水养着……就像昔年天帝老儿对水月做的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也可以像我们一样,成为普通人,拥有轮回的资格?”沈含玉飞快明白了魔尊的意思。

魔尊点点头,其实很骄傲有这么个聪明灵敏的儿媳妇的,但交手以来,总是处于下风的状态,令他非常不满。她就不能适时的让让长辈么?

“那么,琅玉要怎么死?像我……水月当年那样剖心自杀?”那样很痛苦呢,她现在想起都觉得好痛……

身旁的司承傲像是有感般,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痛什么痛?当年他……司离还不是一样生生的将自己的心给挖了出来?

“那倒不必。”魔尊咂咂嘴,一脸轻松的说道:“她本来就被反噬的不行了,再等等吧,很快就该死了。”

沈含玉汗。他能不用这种好似讨论今天中午吃大白菜还是小白菜的语气说着人家的生死吗?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魔尊瞬间严肃了神情,举起手中的瓷瓶:“咱们得知道这紫天露水是真是假。你们可别忘了,那天帝老儿可是很狡猾的呢!若是利用你们对冥凤的信任给了假的东西。哼……那时候本尊便是想帮也帮不了了。”

沈含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魔尊的话不无道理,天帝曾算计过魔尊,算计过司离,谁敢保证他不会算计琅玉?如果真是算计,冥凤他……是不知情的吧?

冥凤,水月对你失望过,可别叫琅玉也对你失望啊!

“我就觉得那家伙将这东西送来有些蹊跷。”司承傲改不了对冥凤的偏见,“说不定真是假的,想借咱们的手除了琅玉呢!”

“不会。”沈含玉飞快的否定他的话:“我觉得……就算是假的,冥凤也肯定不知情的。我觉得,冥凤不会伤害琅玉的。”

司承傲面带不悦的哼了哼,“那就先看看这东西是真是假吧!”

“跟本尊来。”魔尊想了想,掉头往殿后走。

三人毫无异义的跟了上去。

四人来到一滩荷花池边。荷花池上波光粼粼,水清如镜。

沈含玉还未看清魔尊动作,眼前的荷花池瞬间干涸,连滴水存在过的痕迹都看不出。她叹为观止的看着魔尊,满脸崇拜:“哇哇……好厉害的戏法……”

魔尊闻言险些载进干涸的池子里,怒目瞪她:“这是魔法,不是戏法。”

花将神忙劝道:“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魔尊这才放过她,拨开瓷瓶的瓶塞,瓶口对着光秃秃的池子。沈含玉目不转睛的看着魔尊的手,不肯放过任何细节。清亮透明的液体无声无息的滑落进池子里,沈含玉屏息,目光紧紧追随那滴液体。

眼睁睁的那滴液体迅速融进黑色泥土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奇迹。

沈含玉与司承傲面面相觑,所以这是……假的?

心里的难过就像酵母粉似地,迅速膨胀开来。居然是假的。冥凤他知道这是假的吗?如果他真的知道……

“快看。”司承傲猛地扯住正黯然伤感的沈含玉的手臂,声音有些急促的。

苦“什么啊?”沈含玉还没从“紫天露水是假的,冥凤到底是帮凶还是无辜的”念头中挣扎出来,意兴阑珊的抬起头,看清眼前的情景,一双眼睛似都要瞪了出来,小嘴大张足以塞进一颗大鸡蛋,“好……好神奇……”

原本干涸的黑池子,清水像是突然间从地底下钻出来了,被魔尊用魔法弄得枯萎衰败的莲根奇迹般的复活过来,一点一点变的青翠,随着水势而增长蔓延,渐渐的,枯黄的莲叶也“活”了过来,玉盘般浮在水面上……

不过眨眼间,这汪清池便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故魔尊满意的点点头,肯定道:“这是真的。”

沈含玉紧紧拽着司承傲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是真的是真的……冥凤没有骗我们,这是真的……”

冥凤,真的是站在他们这边的。真好!

司承傲难得的没有吃醋,微笑着扣紧她的手指:“嗯,他没骗我们。”

一顿,长舒口气:“总算……”要跟所有妨碍他们分散掉他们恩爱精力的家伙们(罗箫琅玉与冥凤)说再见了,终于只剩他们俩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熬出头来啊!

“接下来。”沈含玉没空研究司承傲庆幸开心的表情,转头去问魔尊接下来该怎么办。

魔尊耸耸肩:“去看看琅玉死了没……”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罗箫慌慌张张的跑……飘了过来:“不好了,琅玉她……手脚开始变透明了……”

“我们赶紧过去吧!”花将神提了裙摆催促道。

魔尊摆摆手:“你们在这等着,一会儿就好。”

罗箫放心不下,也顾不得跟司承傲他们打招呼,跟着魔尊急急的又飘了回去,远远地,还能听见他慌张的声音:“琅玉她是不是要消失了?是不是要魂飞魄散了?你真的救得了她吗?我好担心……”

只听魔尊威严不耐的低吼:“闭嘴!”

世界顿时清净了!

果然,沈含玉三人等了没多久,魔尊与罗箫便去而复返了,罗箫依然紧张兮兮的跟在魔尊身后,魔尊手中捏着的……赫然是方才他从池子中随手掐断了带走的一片莲叶。

沈含玉愣了愣,事实上不止她愣了,就连花将神与司承傲都没能幸免的同时愣了。那片莲叶里,不会就藏着琅玉的魂魄吧?

魔尊淡淡的扫他们一眼,将手中的莲叶随便一抛,抛回清池里,“一魂两魄,养着吧。”

“那那……其余的魂魄呢?魂魄不全,会不会像我之前一样?”罗箫急急的追问,一边拿眼焦急的看着水中毫无动静的莲叶。

“其余的,当然到了天帝老儿手中,也就是本尊能跟他抢这么一魂两魄,换了别的人,连抢的资格都没有呢!”魔尊得意洋洋的,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好了,等她苏醒后,你们就能投胎转世了。”

言罢,搂着花将神扬长而去。

罗箫终于长舒一口气,跌坐在地上,紧紧的盯着水中那片莲叶。

沈含玉也长舒口气,蹲下身来,顺着罗箫的目光望去:“不用担心了,你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了。”

罗箫喃喃的:“像你跟主子一样么?”

沈含玉与司承傲相视而笑:“是啊,像我们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外力能使你们分开了!”

罗箫脱力般趴在池边,眼睛依然紧紧盯着那片静静地莲叶:“不知我们会投胎到何处呢?”

沈含玉眼睛一亮,“啪”的打了个响指,兴奋道:“我知道你们该往哪里投胎……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她突然发出没头没脑的笑声,不知想到什么而兀自笑的好乐。

司承傲与罗箫有志一同的瞪着她:“说话!”

她神秘兮兮的又笑了笑,却拒绝回答,翩翩而去:“你们俩慢慢聊,我找魔尊商量点事!”

“喂。”

“夫人。”

“什么,还要本尊帮忙?”正想搂着自家夫人卿卿我我一番的魔尊被随后追来的沈含玉打断了正要亲芳泽的动作,不悦的皱着眉头瞪着她。

“哎,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嘛。是很好玩的事情哦。”沈含玉一点儿也没有打扰别人恩爱的自觉,笑眯眯的看着神色由愤怒转为迟疑的魔尊,加重语气诱惑:“真的很好玩哦。”

魔尊果然动了心,眉头舒展了一些些:“你说来听听。”

沈含玉示意他靠近,附着他的耳朵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她好玩的想法说了出来,魔尊的神色由不耐渐渐变成认真,跟着微笑,最后摸着下巴大笑:“不错不错,是挺好玩的,本尊这就去地府找阎君商量商量。臭丫头,这种损主意,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

沈含玉笑眯眯的接下他的赞扬:“哪里损啦?在我那里,可是非常流行的呢!”

于是,除了这两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密谋了什么。只是,莲池边的罗箫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好像……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三天后,琅玉苏醒了过来。司承傲跟沈含玉目瞪口呆的看见,罗箫趴在水池边抱着一片莲叶热泪盈眶的猛亲的诡异嘲……

魔尊兴冲冲的冲了过来,大手一挥,一手提着罗箫一手提着莲叶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嚷道:“丫头,等本尊回来。”

司承傲终于忍耐不住,抓着她的肩膀狂摇:“你们到底密谋了什么事情?快给我从实招来。”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局外人感觉,真的非常不爽。而他决定,他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她必须立刻给他一个交代。

沈含玉忍着头晕安抚他:“别激动,等魔尊回来,谜底就会揭开的,再忍忍啊。”

品。

司承傲没辙,只能咬牙切齿的忍。好在,不到一炷香功夫,魔尊眉开眼笑的回来了,沈含玉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魔尊不知从何处摸出一面古朴的镜子来:“本尊办事,你竟敢不放心么?”

手往镜子上轻轻一抹,原本昏暗的镜片倏地散发出明亮的银光,沈含玉跟司承傲凑近了看,不大的镜面上有人影跃然其上。

镜里面,封闭的电梯里,一名大腹便便的穿着孕妇裙装的女子一手扶着沉重的腰部,身边高大英俊的西装笔挺的男子小心的扶着她,女子面容清秀,眉眼含笑,温柔的与那男子说着什么,那名男子则用神圣而感激的目光看着女子高隆的腹部,小心的伸手去摸……

司承傲皱眉:“这是什么装扮?这种衣饰是哪个国家的?”

沈含玉完全僵硬了,抖抖索索的伸手指着镜中温顺柔软的女子:“这是……我……不是,是‘沈含玉’么?”

她完全没料到,这辈子还能有幸瞧见那个世界的鸳鸯……她敢肯定,占据着鸳鸯身体的人,是‘沈含玉’无疑。她真的是跟‘沈含玉’互换了灵魂,她变成了沈含玉,而原本的‘沈含玉’则变成了她原来世界里的鸳鸯……

司承傲眉宇皱的更深,担忧的瞧着她一副就要晕厥过去的模样,急声问:“怎么了?”

魔尊一脸得意,痛快的大笑三声:“怎么样?满意我给罗箫找的母、亲人选么?”

沈含玉瘫在司承傲怀里,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很明显啊!”魔尊完全不抵赖,大大方方的承认他的故意之作,一手叉腰一手摸着下巴,一脸奸诈:“快看快看,又有人出现了。”

沈含玉撑着身体继续看,果然电梯门开了,进来的居然也是一名大腹便便的孕妇。

魔尊不知又动了什么手脚,他们不但能看见镜中人,甚至还能听见他们说话。只听后进来的女子开心的说道:“鸳鸯,陈先生,你们也是去医院做产检么?宝宝怎么样?爱折腾么?”

司承傲听的那名字,疑惑的望了怀里紧张兮兮的沈含玉一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便听那被称为鸳鸯的女子温柔微笑道:“嗯,预产期就在这两天,医生说保险起见还是先住院。王太,你也去医院么?王先生呢,他没陪着你吗?”

王太点头,有些大大咧咧的拍拍圆鼓鼓的肚子:“小家伙这些天折腾的特别厉害,所以去医院检查看看。王志明那家伙最近忙一个大案子,好些天没回家了,唉……他要是有你们陈先生一半体贴我也满足了……”

鸳鸯羞涩的笑了笑,却突然眉头一皱,痛苦的弯下腰,大口喘着气:“老公……好痛……”

“呀,不会是要生了吧?”王太艰难的挺着大肚子,关切的担忧道。

电梯门一开,满头大汗的男人抱起鸳鸯就要往外跑,衣服却被一只青筋暴突的手紧紧抓着,他回头,只见王太半跪在地,痛苦的倒抽冷气:“我……我也要生了……”

沈含玉正看的激动,魔尊手一动,镜面上的影像消失无踪,笑的诡异无比:“怎么样?他们会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哦,是不是很有缘?”

沈含玉哆嗦着:“鸳鸯会疯掉的……”

司承傲搂着她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疯掉?”

沈含玉无力的抚着狂跳不止的额头:“承傲,咱们回家吧!”

司承傲没有异议的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任何疑问都留待回家后再说。

魔尊跟在他们身后,大嗓门嚷嚷道:“丫头,想看他们的进展记得随时过来哦。”

回到竹堡,不等司承傲问,沈含玉便坦诚交待了她跟魔尊狼狈为、奸干下的事情,说完了,司承傲整个人也陷入了沉默僵硬的状态。

沈含玉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对着手指,期期艾艾的问:“你觉得,鸳鸯能接受吗?”

司承傲僵硬了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为什么问我?”

“那……换你你能接受吗?”沈含玉想了想,换了种问法。

司承傲终于将胸口憋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我恐怕接受不了……”

“你看连你都接受不了,更遑论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去的‘沈含玉’,呜呜……她肯定会疯掉的……都是魔尊啦,我没料到他居然挑了她……呜呜,那里有十三亿人口啊,他居然挑了她……”她掩面假哭,“那十三亿人口里有那么多耽、美、狼,他为什么不从中挑两个**狼……呜呜……罗箫跟琅玉的前途堪忧啊……”

“……别哭了。”一滴眼泪都没有,他都懒得假装给她擦眼泪,“谁叫你爱玩,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玩……你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谁叫我其实……我也是耽美狼一枚嘛。”想说她那个世界是很开放很河蟹的社会,所以她才会忽然兴起那个念头,“不管了,想在一起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阻碍,他们若真的相爱,定会不在乎对方的身份性别,然后冲破层层阻碍……”

她越说越兴奋,连越来越近的婴孩啼哭声都没听见,司承傲瞪着她,她犹不自觉,振臂疾呼:“啊,耽美界中从此又多了两名美男子……”

司承傲忍无可忍,一巴掌终于拍在了她后脑勺上:“小四饿了,快去喂奶。”

于是沈含玉一边幻想着耽美界里即将要多出来的两枚美男子,一边心满意足的伸手抱过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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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死虽如灯灭,但是灯芯(灵魂)依旧存在,它在宁静的黑夜中等待着重新点燃的一天...但是却有一些灵魂因为执念而无法轮回,化为了厉鬼!!!从而不断吸取世间怨气,开始了无尽的杀戮...纪翼暗恋何茜已经四年了!四年来他都没敢开口,何茜见他这个木头迟迟不敢表白,于是借着毕业之际与他的好哥们儿张昊串通一气,用离别聚会的借口,邀请班里所有的人到她老家举行聚会,其实是想借机和纪翼确定关系!可是当他们来到山村后,却发现这个村子里门门挂白,户户奔丧,村子里的村民接二连三的无故惨死!他们所有的人都被卷入了这一场噩梦之中,为了查明真相,随着种种蛛丝马迹,却牵引出了这个村子隐藏了百年的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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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是女人的最大愿望,幸福是一种感觉,是女人心海里一道亮丽的彩虹,它折射到女人的脸上,呈现的是美丽,是从容,是自信。如果说女人是花,那么爱情就是它最好的滋养品,在爱的滋润下,女人的幸福感,才会得到极大的满足。女人的漂亮并不是幸福的源泉,有多少美丽的女子,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她们的花容月貌可能会换来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费吹灰之力便赢得了一般女人拼却一生也未必得到的东西,所以就有了干的好不如嫁的好的说法。但如果没有一份可心的爱情,这样的奢侈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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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神医毒妃

    前世她代姐出嫁,大婚受辱,落下不知羞耻的罪名;这世她是皇朝王府嫡女,得高超医术,毒术惊人,一打刁仆,二斗继母。重活一世,她不要重蹈覆辙,佛面蛇心的嫡母,毒蝎美人的嫡姐,害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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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骷髅龙骑

    怎么那么命背!别人穿越了好歹混个人样,就到欧阳小花时候被召唤附体成为一个骷髅,有没有天理!欧阳愤怒了,好吧,且看这个名字娘气性格却绝对爷们的苦逼对象,如何在异世脱胎成人,从一介微不足道的小骷髅,成就自己的强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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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学校的校草变林子琳的初恋?!他们将会擦起什么样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