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尚未等到天明,就独自赴上查案的路途。
独自查案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过去的二十多年,他都是一个人,这么过来了。
过去的二十年,只要想到过去的二十年,内心深处那股排斥的情绪就像是水蒸气一般,慢慢的从心房中渗透出来。
那些过去的二十年,不过数月而已,可是,竟然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一般,这么远了。
秦明仰头,看着天空。此时的夜,愈发的黑了,或许是即将黎明了吧,越是要天明,这月色就越黑,这是他多年来,独自熬过漫漫长夜所得到的经验。
是啊,纵使黑夜再黑,白昼也一定会到来不是吗?
秦明让自己沉下心来,仔仔细细的去寻找这几个点之间的关联。
由于大家都睡下了,秦明四周看了看,果然没人,他不想浪费时间了,直接几步就腾空而起,一路直线来到了徐宝荣的家里。
月亮为背景之下的他,身形绰约,每一个动作都敏捷矫健,他极有规律和节奏的跨步来到了徐宝荣的家里。
这栋房子,空空如也,黑漆漆的一片,由于行李已经进行了整理,在这凉意甚浓的月色照耀下,空荡极了。
秦明推门而入,他要先仔仔细细的看看这间房子,房子里十分安静,他如此轻的步伐都能被无限的放大。
整整三层楼,都空空如也,秦明来到徐宝荣的房间,试图通过他的房间找到这个人的一些性格特征,当然,结果只能是无功而返。
房间里非常的简单,仿佛这个房间的主人刻意的整理过,没有留下任何的能够让人顺藤摸瓜往上找寻的东西。
秦明心中暗叹,遇到对手了,可惜早些时候没能发现。
他从阳台一跃而起,来到屋顶,他极力远眺,要找到杨芸婶家的田地。
远方的,那一片在风中摇摆着的稻田,像是在对他招手一般,秦明在心中确认了方向之后,一个大跨步就来到了地面上。
他朝着那个方向走着,一路非常仔细,并且在心中演习着兰儿遇害时的场景。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听到了兰儿说话的声音。
到底说了什么呢?怎么都没听清楚。
秦明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滂沱大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如果走山路,肯定非常不好走,那更难在一夜之间将她拖回自己的根据地,同时还要残害她,最终再搬回到王婶家里了。
秦明计算过,从王婶家步行到徐宝荣家里,整场的速度耗时大约在一个小时,如果是快步走,再加上一点小跑的话,四十分钟便足够了。
可是当天晚上那么大的雨,山路湿滑,肯定会大大的减缓走路的时间,所以,当天,要么就是徐宝荣根本就没有回家,徐正欺骗了警方,要么就是徐宝荣走了一条捷径的路。
捷径,有什么捷径呢?
秦明这么想着,依靠手电筒在辨别着路。
黑暗的夜色中,这道手电筒的光十分的明亮,秦明的脑袋和眼睛都像是安装了几台发动机,在同时启动一样,他每耽误一分钟,丁栀存活的几率就小一分。
为了扩大范围的寻找,他使用自己的轻功呈现圆圈式的寻找,就是以圆圈的方式沿着方向前进,这样或许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果然发现了东西!
落地之时,和自己的脚底触碰的,那个坚硬的东西,不是泥土!绝对不是。
秦明赶紧把手电筒找到自己的脚下,他一怔,是路!
是用石子修成的路,但是早已被弯了腰的厚厚的杂草给遮住,目之所及的一片绿野之中,实在难得发现这个。
秦明扒开杂草,他把手电筒向前照去,竟然是一条石子路,长长的,通往了远方。
这个方向,直至杨婶家的天地。
秦明走进了石子路中,这些杂草大约到了他的腰了,可见,这条路,被闲置了多少年,说不定,村子里有不少人都忘了有这条路的存在。
但是这条明显略高于山泥的石子路,走起来相当便捷,也不累人,他的体力好,加快了速度之后,竟然一下子就到了杨芸婶家的田地里。
他走着走着,发现了一条岔口,一条路仍旧沿着这个方向往前,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般,而另一条,转了一个大弯,通往了另一个方向。
那另一个方向,不会就是……
秦明蹲下身子,扒开了一大摞的杂草,往前探着方向。
当他看清楚这个方向指向哪里时,他浑身一震,是了,就是这样,这个他心中案子中最奇怪的一点终于解开了!
秦明想也未想的就沿着另一个方向向前跑去,不多会,他已经微微喘气的到了王婶的民宿门口了。
他站定身体,调整着自己紊乱的气息。
身后,是风吹动杂草发出的窸窣之声。
秦明回身看着身后这条路,那天,徐宝荣就是沿着这条隐秘的石子路来到了王婶家的,兰儿和他是即将结婚的两个人,兰儿对他自然不会有任何防备,所以兰儿没有叫,只是说了几句话,可能就跟着他走了。
秦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
他来到大厅,贺炜和少爷已经回来了,什么都没有发现的二人,面如死灰一般,在大厅里静静的站着。
王婶不在,想必是回房间睡了。
李燃负手站在窗前,眼里的痛苦清亮清亮的,让你也情绪不自觉的低落下来。
贺炜话比较多,他一看见秦明就问,“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又出去找了?”
秦明张了张嘴,犹豫片刻才说:“不,我出去找到了为什么我们会在北边发现属于徐宝荣的皮夹的原因。”
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看着他。
秦明转身,“你们跟我来。”
他带领着几个人,来到了刚刚自己发现的那条路里,“你们看,没想到,杂草丛生之下,竟然有一条石子路,我刚才沿着这条路走过了,可以从徐宝荣家附近来到杨芸婶家的田地,最后再回到王婶这里。”
“可是,这就绕远了啊。”
秦明好心提醒,“你别忘了,兰儿案发的当晚,下着瓢泼大雨,是一个稍微拐了个弯的石子路走起来快,还是被雨水淋湿的山路快?”
竟秦明这么一提点,贺炜马上就明白了,“这个王八蛋,倒是对山里面挺了解啊,否则,犯案的时间也不可能这么快了。”
“难怪你说当天你仿佛听到了兰儿说话的声音。”李燃沉着声音说。
“嗯,正是因为徐宝荣来找兰儿,兰儿没什么防备,所以只是简单的说话,没有遇害的任何反应。”
李燃开始计算这个时间,“兰儿当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11点了,就算徐宝荣折返回家之后再从这条路过来,只要稍微跑起来一点,就能在1点钟之前到达,而那个虐待的地点一定在这条线路之中。”
秦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李燃的眼睛,“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回到家里,徐正只是骗了我们而已。”
少爷的双手仍旧兜在荷包里,他严肃着一张脸,“不能说徐正完完全全就是无辜的。”
李燃民进了双唇,他睨了贺炜一眼,“贺炜,来,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极端手段,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
贺炜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他跟着李燃来到了关住徐正的房间。
才过了几个小时,徐正的头发就已经花白了不少,一张脸也憔悴不堪,更加显得老了。他的双手被手铐给铐着,身子佝偻着坐在床边。看到李燃和贺炜进来,微微抬起眼来看了看二人,眼中的泪花如此的明显。
李燃心中也闪过一丝同情,但这种恻隐之心,瞬间就被他心里对丁栀的担忧给冲洗掉了。
他大摇大摆的拖了一张椅子做到徐正面前,椅子在地上拖拽出的低频的“吱吖”声让几个人的心尖都颤了颤。
李燃坐下,盯着徐正。
徐正害怕的开口,“警察,是不是找到我的儿子了?”
李燃一脚就踢到他的膝盖旁边的床上,质量并不过硬的床重重的抖了抖,好像马上就要垮了一样。
徐正害怕的看着李燃,双唇在不住的颤抖。
“说!徐宝荣在王兰遇害的当天到底有没有回去?”他的声音带着低低的嘶吼,如同狼低低的沉吟。
徐正此时完全被困住,他韩怕的浑身颤抖了起来,“你……你在说什么?我说了,他回去了啊。”
李燃又狠狠的踢了一下床的边沿,“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我告诉你,在我警察的眼里,没有什么长辈晚辈,只有好坏之分,懂不懂?!你以为你上了年纪我就会尊重你?不可能的,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代,否则,我可不知道会怎么对待你。”
徐正皱着眉头瞪着李燃,“你怎么可以这样?”
“如果我对你好了,那我对待那些被害人就是有愧的!只有好人才配去天堂,见到天使,而恶人,只能见恶魔,遭受地狱的痛苦磨练。”李燃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刻在徐正的心上,一刀一刀让他痛苦又不敢忘记。
徐正浑身颤抖着,他张着嘴巴,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