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院处于三仙镇最东北的高山坡上,三仙门却位于镇子的最西南处,从长老院所在的高坡来到三仙门,需要穿过整个镇子。此时天色已晚,点灯人已经点燃道路两旁的元力汽灯,整个小镇从东到西,成了一条灯火辉煌的长廊。
三仙门的山门在西南最低处的海边,再往下走一百多级台阶就是大海,浩瀚的苦海从眼前扩展开去,一直延伸到不知尽头的地方。下面的几十级台阶日夜受着海水的冲刷,但是从未见衰败与腐烂的迹象。这是囚魔堂的杰作。
从山门往上,沿着山路依次建着十大学院,最下面的学院规模最大,学习的是元力一级下等的学生,称为甲级学院;接着往上是元力一级中等的学院,称为乙级学院;再往上是一级上等学生学习的学院,称为丙级学院。接下来就是元力二级下等的丁级学院、元力二级中等的午级学院、二级上等的己级学院。
到了元力三级,在三仙门已经是了不得的存在,所以这上中下三个等级中资质好的还被聘为老师,有义务教授一二级的学院,参与学校的管理,他们的身份是双重的。他们所在的区域和其他两级是分割开的,得不到允许,一二级学院的学生是无法登上第三级所在的教学区的。
在这九大学院之上,还有第十大学院。不过这里也只是空有学院的称呼,里面住的已经不是学生。按照囚魔堂和枳子城的规定,晋级四级的人已经可以被封为贵族,国家每月有特别的供奉和照顾,是七大王国的支柱。当然在三仙门,他们的力量也是三仙门得以立足的保证。
在前三级元力的各等级学院中,下面还分为堂,分别以金木水火土命名,分别教授不同元力的学生。四级的学院当然是没有这些区别的,因为到了这个阶段,修行者的元力系别已经不重要了,这里的人一般都是通才。
这些学院和堂的分类全部来自于囚魔堂,并且有着各种对应关系,以便教学能够顺利对接,让学有所成的孩子可以顺利到枳子城深造。十大学院沿山而上,由一条道路贯穿,组成了上小下大的造型,沿山而建,倒是各得其所。虽然三仙门地处最低处的西南方,最高处却在全镇的最高处。
童贵和脚不沾地,进了三仙门,命人将知仔等人照顾起来,然后自己就直奔最高峰。童贵和居住的房子就建在第十大学院后面的小山包里,此时他家的客厅里坐了两个白须白发的老者,正在悠然地喝着茶。
这两个人一胖一瘦,胖子极矮,很像一个门墩,长宽高矮一个样;胖子则高而瘦,看起来就像一根竹竿,似乎风一吹都能顺风而走。他们唯一相同的是,都有长而白的眉毛、胡子和头发。他们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只是一味沉默着喝茶,不断地发出哧哧溜溜的声音,就连童贵和进来,他们也没理。
童贵和站在两人面前,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笑嘻嘻地说:“怎么样?两位老前辈对我今天的表现还满意吧?”
胖子哼了一声,转过身故意不看他。瘦子还是喝着茶,一边喝一边摇头晃脑地开了口:“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们这些天才可不许嘲笑我们这些没用的老梆子。你这是故意伤害我们两个的自尊心呢!”
童贵和听了不恼也不急,他走过去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说:“两位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我童贵和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一是一、二是二。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我自己的道理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看是啥道理?”那个胖子这才慢慢转过来,看着他龇牙咧嘴地叫道,“如果说不出道理,我就把你这里拆了。”
“哎呀,你是要笑死我吗?”童贵和不由得哈哈大笑,“你们二位好歹是现在囚魔堂的五大元老成员,还威胁拆一个小辈的房子,你不丢人吗?”
“嫌丢人的话,我们早就死了,还能活到担任这什么破元老?”那瘦子也开口了,“囚魔堂说起来也真是堕落了,五百年前谁敢相信今天坐在最高位置上的两个人,竟然只是个理论家?”
童贵和见他们一唱一和,越说越离谱,立即转移话题。他知道就凭着这两个人,他是无论哪方面都说不赢的。想到这里,他转向那胖子道:“秋前辈,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带来,现在就在山下。”他顿了顿,似乎很有疑虑地说,“你敢肯定他就是那个人的传人?”
那胖老头放下茶杯,看着他说道:“三年前魔丘被天火击中,金木水火土的五堂派驻人员报告说魔丘未受影响。但是经过我们的深入调查,其实当时还是发生了很多状况的,不过这是高等级机密,我还不能告诉你。”
那胖老头一说起自己的工作,顿时变得严肃和正经起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就在那前后的几天里,我们收到了好几起报告,包括元力觉醒、元力系别转换、新武技重现之类的事情。”
“是呀!这件事引起了我们两个人的注意,就决心进行调查。”那瘦老头接着说,“我们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档案,考察了很多与柏罗模有关的古迹,还去了荒古龙洞,也包括几天前这小子被关进去的长老院的地下第三层。”
“我们最终认为,那一场大火并不是完全的天火,而是有人在故意引发天火,企图放出那个五百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搅乱鸿蒙大陆,目的现在还不得而知。”那胖子总结似的说,“所以我们研究出了一个非常大胆和冒险的计划,这个计划就从这个偶然被柏罗模天火击中从而导致元力觉醒的家伙开始,将计就计,让他成为压制魔头崛起的中坚力量。”
“而且,我们并不认为那个孩子是被偶然击中的。”那瘦子立刻接上道,“他是被选中的,柏罗模选中了他作为自己的继承人,他要想方设法让他得到自己的力量和技能。”
“他有什么目的?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力量送给别人?”童贵和已经被惊呆了,他有些颤抖地说,“报复我们吗?”
“确切地说,应该是囚魔堂!他要把囚魔堂打碎……”胖子说。
“还不止于此!”瘦子也激动起来,抢过话头说,“他是要出来!”
“不可能!”童贵和生气了,似乎有谁惹了他似的,他失控地大叫起来,“我不信!已经五百年了,他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呆着,不但骨头和血肉没有了,就连元神也已经被压碎了,化为齑粉了。”
“这只是囚魔堂的说法。对,是他们的说法。”那胖子看着童贵和,眼睛却放空了,思绪似乎跑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在你亲眼看到之前,谁也不会相信的。”胖子喃喃自语,旁若无人地说,“没有人相信我们!”
“会有人的。”那瘦子看着胖子,慢慢地平静下来,拍着胖子的肩膀说,“一定有的。”
“这真是一个非常恐怖的猜想!那你们还敢顺着他的意思,把这个愚蠢的孩子推到风口浪尖?假如他真的成为魔头的接班人怎么办?”童贵和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人,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说,“你们不要告诉我,囚魔堂的其他三位元老并不同意你们的计划!”
“何止是不同意!”那瘦子看着胖子,神色凄然地说,“他们差点把我们当成神经病投到监禁所去。我们好歹是囚魔堂最有名的理论家,虽然预测和设计的东西从来没有实现过,但是举国上下谁不知道我们的大名?他们凭什么?”
“大家关心的是武技的高低,元力的增长,元气的多少,没有人再关心心灵的充实和丰满,也没有人关心修炼者的意志和导向。”胖子说,“我真不想干了!”但是很快他就语气一换,一副死不罢休的样子,“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他们好过,就是让他们紧张,诅咒,怕得要死。”
童贵和看着那两个人,气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又被这两个故弄玄虚的家伙骗了。
他们告诉自己知仔被天火击中,有可能与柏罗模有关,一定要严加看管,引导他走上正途。没想到他们还有着更匪夷所思的想法,竟然敢把整个大陆都赔上,这万一弄巧成拙了,不要说自己和他们会成为千古罪人,很可能连当这个罪人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事已至此,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计划已经启动,看来已经没有逆转的希望。上了贼船,也得同舟共济呀!难不成要去长老会控告他们,说自己上了他们的当,把一个好好的少年引导到关押柏罗模的地下监禁所,还让他得到了谁也不敢动用的力量?他真想揍他们个嘴啃泥,坑人也不是这么个坑法。可是他也知道他们两个厉害非凡,绝不会凭空搞出事情来,他们既然要这么做,那就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和方法。他即使很不满,但是也相信他们,愿意为他们的设想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