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家伙叫环山呀!”知仔感叹。
“大师兄说这是他最近的名字,其实他的名字很多,说不定下次就改名了!”
“哦!”知仔听得头昏脑涨,于是转移话题再问,“那我们现在往哪里去呢?”
“我们要去歌海!”董明霞说,“去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我们不是就在歌海上吗?”
“都叫做歌海,可是那个却不是海,嘿嘿……”
歌海,还不是这个海?那又是怎样的海?知仔嘀咕着,慢慢地躺在船上,受伤的后遗症还在困扰着他,让他大脑模糊不清。董明珠捂嘴嘿嘿笑着,眼睛明亮,有一股让知仔心动的天真清纯。连正文坐在船头的董明霞身边,两人看着海水,陷入沉思。邱清才一扫往日的忧郁阴冷,笑了笑,也没说话。高晓昌轻挥竹篙,木筏悠悠,轻快地向前滑行。
在模模糊糊中,知仔靠在一根竖起的桅杆上,听到细细的竹篙入水声慢慢地有了节奏,似乎是檐头春水滴落,掉在了千顷碧波之上,入水清脆,尾音袅袅却不互相黏连。这沉稳的节奏让人入迷,不觉得心脏的跳跃也变得很细很慢,随着这音乐的节奏跳动。所谓人与山水的共鸣,也就是这样的吧。
这时候不光知仔变得很安静,满筏子的少年也都陷入了深思,心中一时间被这无欲无求的节奏打动。筏子上很静,连众人的呼吸也都没了声音。在这寂静和谐的自然里,他们已经达到了修炼呼吸法中最高的境界,只是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沉浸在这优美而自然的环境里。
此时在船头站立的高晓昌也卸去了阴冷,他迎风而立,长衫在微不可感的风中舒展。他也卸去了所有的面具,坦露心怀里最童真可爱的一面。竹篙仍在他的手里有节奏地起落,但却轻若无物,似乎不是他在操控。
太阳东落,照在辽阔无边的海面上,珍珠一般闪动着迷人的磷光。默宝走出笼子,和自己的那群小伙伴蹲在船头,看着远方。它们仿佛也懂得人间的音乐和情怀一般,慢慢地与这自然的光波融合。
无数个日夜正在过去,但是众人都不觉得,两只筏子仍然在沿着自己的节奏向上游划动。人类与妖兽在竹篙迷离幽静的敲击中迷失,呼吸平稳、沉静。那上古时代充沛却不可见的天地元气聚拢而来,化为可见的清风,摇动两岸的枝叶和海上微波,然后随着众人的呼吸进入五脏六腑,沿着奇经八脉快速流转,最后被不断地压缩在丹田之中。
那元力受到这纯正自由的元气的鼓舞,正变得跃跃欲试,最后慢慢地开始自动运转。元气在这自由自在的元力推动下,吸收得越来越快。人和兽正在以此前几倍的速度迅速成长。
这就是歌海吗?知仔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身体无比放松,无比舒服,似乎自己已不再存在,如同灵魂一般自由飞翔。
其实这只是一种错觉,在最初的迷离和恍惚过去之后,他的伤口正在迅速地恢复,体内的元力正变得日益澎湃有力,推动着元气不住地冲刷他的身体,淘洗他的体质。即使在昏迷之中,这种运动也极其耗费体力和能量,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身体的营养已经耗尽,身体的自保机制正在拼命和元力、元气对抗,以保护他的身体不致受伤。
这两股势力的征战弄得他的体内翻江倒海,已经不能用不舒服来形容,而是万分痛苦。众人从恍惚迷离的修炼中醒来,看着他越来越热的体温和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变得越来越不安,不知道是否应该叫醒他,中断他身体的自主修炼。他此时感觉到的舒服和快乐,其实是一种错误映射。
这已经是他们进入歌海的第十五天,也是他们进入古海的第二十一天。沉浸在歌海的节奏里的众人都已经陆续醒来,掌控了自己身体的运动,只有知仔还在沉睡。
最初醒来的是高晓昌,他从恍若隔世的迷蒙中清醒,发现手中的长篙还在挥动,但是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似乎身体已经长高了几分,皮肤也白皙了,体内奔腾不息的元气充沛而无限。更让他惊奇的是,时间也过去了十天,而自己在这十天里,还一直在掌控着筏子,与前面哥哥所在的筏子保持着原有的距离,竹篙点在水里,显得轻松而快捷。
高晓昌深吸一口气,觉得无比地畅快,似乎胸中淤积的霉气和闷气也不翼而飞。他回头看筏子上的人和兽,似乎都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就连那蹲在船头的青鳞兽,也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尖刺状的毛发挺起,无风而动。
接着醒来的是董明霞和董明珠,接着是连正文、蔡志宇和邱清才。众人也都发现了自己的改变,沉浸在这奇异的感动和寂静里。他们早已经知道此行和自己的修行关系甚大,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体验了传说中的呼吸之境,元力得到了彻底改善,元气充沛,让他们一时间都对自己的修炼有了明晰的认识和自信。
最后那些陷入沉睡的青鳞兽也都醒了过来,它们眨动圆溜溜的大眼睛,排成两排在筏子上走来走去。它们可爱的样子让几个女孩子不由得心思大动,准备上去仔细看看,这才发现这些妖兽也进步神速,默宝已经升级到了一级的中等水平,其余的十余只原本元力未曾觉醒的,此时也发生了转化。它们虽然仍然是平凡的妖兽,但是根底和潜能都得到了提升。
大家互相检验,实验着新的进步带来的能力和控制,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又一个白天到来,这时候大家才发现了问题,那就是知仔一直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