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当我再次踏进孝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人事全非,为了照顾我的身子,孝王特地派来王妃身边的主礼婆婆,伺候的人多了,院子也住不下加上洛离现在延阳郡王的身份也不能太过寒酸,所以我们一起搬到了之前二公子住的西院,浊青和橙忆还是贴身伺候,就住在我们主卧的后面,丹心和几个粗使婆子住在前面。
一切早已经准备妥当,屋里面还是熟悉的味道和摆设,我站在门口直愣愣的看着院中的大树,幻想着它们春天的样子,洛离从后面又帮我披上一件斗篷,关心的问:“在看什么?”
“这是什么树?”我好奇的问。
“是玉兰。”他把我揽入怀中,小心而又谨慎的环抱着我。
“那开春的时候我就能看到满树的玉兰花啦,一定很漂亮。”我眼睛闪着光,微叹道:“可惜你为我种的梅花,现在应该正是盛开的时候吧。”
他双手搓着帮我取暖,在耳边轻声说:“你要是想看,我带你去便是,只是不要一个人跑去,现在尚有积雪千万不能滑倒。”
“知道了。”我转身面向他,抱怨道:“你现在恨不得日日围在我身边,连走路都不愿我抬腿,我哪有这么娇贵。”
他低头贴近,温柔的说:“明日开朝我就不能这么陪着你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冷落了你。”
我莞尔一笑,趴在他的胸前温暖的气息在我们之间流动,那句岁月静好应该就用在此刻。
本来以为洛离去上朝,我就能少个人管,谁知道大家更是紧张,早上我见阳光不错想要拿几本书出来晒晒,被浊青挡住,说什么这样的力气活让她干就好,坐着无聊,我想着练练字也好,又被橙忆拦住,说什么早饭没见我吃多少,还是躺着比较好。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婆子们准备了鸡汤和饭菜,都是淡而无味,可她们偏偏说这样才对腹中的胎儿好,我除了翻白眼,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睡过午觉,听到窗沿下有人在窃窃私语,我没出声响,站在窗边细听,原来是扫院的婆子在嚼舌根。
一个蔫酸的说:“之前看不出来,现在才知道咱们三公子才是个厉害角色。”
另一个帮腔着,“你们不知道,我听说连王妃现在都不敢在王爷面前说一句这主的不是。”
刚才那个有煞有介事的说:“你懂什么,他是圣上的私生子,说不好要成为皇子的。”
“那咱们孝王府还能有好吗?世子已经那样,二公子都给送到庄上了,他要是做了皇子咱们还不要跟着一起遭殃?”
“你就说她回府这几日去见过王妃吗,好歹也是她的长辈,就这么着,我看一定是记仇,等着报复呢。”
原来她们在背后都是这么说洛离的,她们不知道太子和世子在外所做的恶行,只看到结果,真是人言可畏,何况这种人云亦云的谣言本就越传越瞎,洛离又是个不爱解释的人。
一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愚蠢,回府没有去拜见过大哥大嫂,甚至连王爷王妃都没有拜见,心里面还真以为如洛离所说‘不必拘礼’。
我懊恼的走到正厅,浊青正在打盹,还是橙忆看到我惊呼着为我更衣,“夫人怎么没唤我们,这样是着了凉可怎么是好。”
“橙忆公子什么时候回来?”我心里忖度着,是不是和洛离一起去比较好,但是听橙忆说,今日洛离要酉时才能回府,便下定决心说:“替我更衣,我要去给王妃请安。”
“夫人,公子说您修养为主,不必拘礼。”浊青听到动静连忙起来,劝说着,怎奈我心思已定,她们也不好再说,只能帮我更衣妥当,跟在身后。
午休时间已过,王妃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厅上和大哥叙话,见我而来很是惊讶,面无表情的说:“你来此做什么?”
“母妃息怒,儿媳实在惭愧,回府多日也没来给母妃请安,请母妃原谅儿媳礼数不周。”我跪在地上,希望能拿出诚意让他们知道,可是怨气已深王妃只是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倒是大哥连忙扶起我说:“三弟妹也不必如此,你现有身孕,当然还是修养为主,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王妃闭目养神,慢悠悠的说:“你的心思我已经明了,现在情况不同,你还是养好身子为主,以后不必来请安了。”
可惜我一腔热血碰了一鼻子灰,不过礼数尽了我也算问心无愧,出来后,我本来还想去看看大嫂,才从橙忆那里得知,早在世子贩卖私盐的时候,大嫂就搬到大觉寺吃斋念佛,两人已经名存实亡,今年除夕都以山中积雪不便下山为由留在了寺内,可见她也是心灰意冷,存了常伴青灯的心思。
我正往西院走去,突然被人叫住,大哥一路小跑的来到我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内疚的说:“母妃都是因为我才对洛离及弟妹如此冷漠,之前是我莽撞又好吃懒作才掉入了太子的陷阱,经此一事我才明白洛离是真心为孝王府好,要不是他这次的及时阻拦,恐怕我就要闯出弥天大祸。”
他说的诚恳,但我心中却不敢苟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也有一句话叫做贼心难改,不过表面上我还是要劝说一番:“大哥能如此想倒是叫人欣慰,希望以后大哥能脚踏实地,从新开始。”
他频频点头,见我转身要走,又跟在后面,看来是有话要说,我站定后见他扭捏的笑说:“还请弟妹帮我在洛离面前说些好话,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大哥放心,洛离不会做落井下石之事,只会秉公办理。”我知道他是指私盐之事,虽然年前已经定案,但最终结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洛离现在监管刑部和户部在他们看来是大权在握,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公平对待每一个人。
和大哥分开没多久,就遇到前来寻我们的丹心,他笑眯眯说:“夫人,马车准备好了,公子让我接您过去呢。”
“去哪呀?”真是难得,洛离居然让我出府。
他神神秘秘的也不多说,只带我们坐上马车,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美味居,奇怪的是虽然现在不是饭点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们往里走了几步,里面漆黑一片,不远处慢慢的飘来一点星光,我伸出手才发现那不过是只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