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的时候,最好的就是午后时光,阳光不再灼热,清风徐来,有时只一片叶子的飘落就能让你感悟半天人生,可细想下时间不是留给感悟而是享受,曾听有人说过,时间从不与人为友,那是因为他在一开始就给了你最好的,你不珍惜又如何能怪他最后夺走一切。
今日不知为何我有些伤感,也许是看到满树的叶子不知何时只剩下最后几片,也许是一早看到南飞的大雁,我一个人坐在院中,让暖阳将我包裹。
“在干什么?”洛离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我慵懒的翻身,趴在榻上说:“没什么,刚睡醒。”
“我听红袖说,你今日请安的时候又被母妃斥责了?”
“也没什么大事,我早已经习惯了。”其实我知道,晴筱的婚事一直是我和王妃之间的刺,所以她才会总看我不顺眼。
“你知道母妃为什么这么在乎晴筱的婚事吗?”不就是因为那是她亲生女儿吗?我本想回答,但仔细一想如果原因如此简单,洛离是不会问的,我转身疑惑的问他,“有什么原因?”
“朝国现在最受圣上器重的是谁你知道吗?”他表情严肃,我也不敢怠慢,坐直后摇摇头,仔细聆听。
“若说十年前,孝王,定远侯,大司马三足鼎立,各有恩宠,可近些年小一辈成长起来后,除了冒奇景接过禁军统领要职外,都城守卫,大将军的兵权还都在老一辈的手中,但是早晚要交出去,谁会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二公子在都城守卫中也算磨炼过,他一定是候选,而大将军必须要战功证明能力,应该是从军中挑选吧?”我忖度着回答。
他笑了笑说:“你只说对了一半,二哥的确最有希望,但大将军是要看战功,可这些年边境稳定,很少有突出建树的人脱颖而出,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就亲。”
“亲?程昱?”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而后慌忙捂住嘴巴,还好是在自己的院中。
洛离点点头,原来这就是王妃的想法,我还真是破坏了人家的好姻缘。
“夫人,程夫人送帖子来,请公子和夫人过府相见!说是得了不得了的字画。”橙忆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拜贴,还说什么马车就在外面,我一时没有想明白,程夫人又是谁?上次一位左侍郎夫人差点把我害死,这会又是谁。
“是伊心,你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过去吧。”
见他这么殷勤,我有点不乐意,又躺回榻上说:“我不去,你要是想去就去呗,我又没拦着你。”
“夫人就是当陪我走一趟嘛!”他用手搔着我的痒处,哪有这么求人的。
我只好不情愿的换好衣服,随他而去。
大司马府果然不一样,装饰简单可地方甚大,前面居然和定远侯府相似,有一个大大的校场,过了大厅向后走依然是校场,居然没有什么景致,进了内院才看到几棵树沿着墙边站着,中间又是一片空地,比起定远侯府的松梅竹可真是差远了。
我们跟着一个小丫鬟穿过了三道门才来到伊心居住的院子,她已准备好茶店正在一个写着五车斋的八角亭中等着我们。
“洛离,陆公子,陆夫人。”她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一半,坐在一旁的程昱虽然脸色一沉但马上又恢复笑脸,依旧坐在那里只说了一句:“陆兄快来,我这有上好的碧螺春。”
他骄傲的样子我已经习惯,世家公子难免会觉得高人一等,只是我们坐下后也不见他侧身过来而是继续坐在躺椅上那这本书看,只是伊心在招呼我们。
“新婚生活如何?”我接过茶,发现她微微有些发胖,想来一定很是享福。
伊心低头含蓄一笑,两颊微红,“今日请两位来,是因为程昱在外得到一副曲阳子山的画,上面用的是我爷爷新推演的隶书,大家一起鉴赏一下。”
“我经常听伊心说陆兄深得俞红老爷子的器重,对隶书的推演也有自己的见解,所以才请你们来的,好的字画自然要有懂行的人鉴赏。”程昱一边翻书一边说。
“哪里,我只是学了些老先生的皮毛,鉴赏说不上,学习一下而已。”相比程昱的高傲,洛离就显得平易近人了。
说话间丫鬟已经把字画拿来挂在架子上,画的是山水写意浓些,不失一幅上品,下面用隶书所书的应该是画者寄言“欲念山间下寒舍,清露白芒沾衣衫,且待返家换青衫,再做缥缈一神仙。”
“如何!”对于有学识的人我一向佩服,只是看不惯他们眼睛长在头上的样子,故意略有遗憾的说:“画不错,只是这诗。”我干笑了两声不再说下去。
程昱责备得看着我,也许是恼了我不懂诗中的意境,解释道:“我最欣赏的就是这首诗,你们只知道争权夺利却不知道归隐山中的妙处。”
“归隐讲究的就是不被俗事所扰,为了露水打湿的衣衫要回去,我看归隐也就是说说,终究放不下世间的繁华。”我也不管程昱的脸色发青只一心说着。他明显觉得自己被挑战了,坐直身体将书随意扔在一旁,带着一丝愤怒说着:“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就算归隐也与乡野村夫不同,自然要注意衣着!”
洛离拦住程昱,默念道:“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此话正合我意,我得意的看向程昱,他也如临大敌一般,弹了弹衣角,拿出斗诗大会上的气势,正准备还击,伊心突然不小心将茶杯打翻在地,我们的注意马上被她吸引过去,原来是火上的茶壶被烧开溅出的热水落在了她的手上。程昱倒是细心一瞬间就发现扑了过去,只有一点红他还是焦急的让丫鬟去取烫伤药,看来他真的对伊心很好。一番折腾后,洛离起身告辞,他们也没有六我们,只说以后有机会再切磋。
接我们的马车并没有向王府行去,而是往城外风驰电掣的驶去,我紧张的摇了一下洛离,他只是轻拍我的手,让我安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