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佑南终于等到了见苏夏的时机。
他一能下床就直接跑来看苏夏,本来宁杰遇和唐新要提前姜佑南打预防针的,没想到姜佑南按捺不住自己先去找了苏夏。
对于姜佑南来说,现在这样的局面是最好的,他想好了不管苏夏怎么样对他,他都会欣然接受。
姜佑南走起路来有些跛,一瘸一拐的,他早问好了苏夏所在的病房,姜佑南有些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先伸头往里面看了看,只有苏夏一个人在病房里。
姜佑南的心情一下子有些激动了,他在门口犹豫着进去之后第一句话该怎么说,里面的苏夏倒是先发现了姜佑南,,苏夏走过来,姜佑南看到苏夏更瘦了,视线落在她稍稍隆起的小腹上,算着日子来说也有快四个月了,但是苏夏的身板比以前更加清瘦了。
“谁在外面?怎么不进来?”苏夏一边走一边轻声问,她已经来到了门口伸手拉开了门。
姜佑南僵在门口,看到活生生的苏夏时,姜佑南的心跳加快,犹如一个毛头小伙子,对着苏夏咧嘴笑起来。
相较于姜佑南,苏夏一脸平静,看了看姜佑南,也打量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然后再看向姜佑南等着他回话。
姜佑南的笑容渐渐地僵住了,他看到苏夏清澈无害的眼睛,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是姜佑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苏夏被姜佑南这样看着,有些别扭,在她心里她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而姜佑南只是个陌生男人,被陌生男人这样盯着看,苏夏一点也不习惯。
见姜佑南不说话,苏夏又开口问他,“这位先生您找谁?”
姜佑南的心里突然很难过,他不知道苏夏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装的,他以前那么对她,苏夏肯定是在生他的气,然后故意装做不认识他。
“苏夏,我是姜佑南啊,是可可的爸爸,你的,丈夫。”姜佑南一想苏夏还在生他的气,他的心里顿时有些泄气,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好好面对的。
苏夏抬眼看着姜佑南,似是在脑海里搜寻有关姜佑南的记忆,但是结果是她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姜佑南的信息。
“他们对我说过我的丈夫叫姜佑南,就是你啊,但是我记得我的丈夫他去世了,虽然你们都这样说,但是我也得好好想想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好意思。”苏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让姜佑南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想过苏夏可能会有千万种惩罚他的方式,可是独独没有想过会是把他给忘记了。
但就算是这样,姜佑南也得接受,他伸手想抓住苏夏的手,可是苏夏不着痕迹地避开,姜佑南尴尬地笑笑,“苏夏,没关系,你忘记了我,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让你记起我的。”
姜佑南很快又想也许这就是天意,让苏夏忘记了他,对他来说可能也是一件好事吧,不记得他了,同时也把他对她的伤害忘记了。
苏夏对姜佑南微微一笑,“他们都说你是我的丈夫,可可也说过他的爸爸就是你,所有人都这么说,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生出来做个亲子鉴定不就可以了吗?”
姜佑南的额头冒起黑线,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火冒三丈,但如今他就是有再多的火也得憋着。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还得弄个亲子鉴定,想想都心塞,不过这样能让他重新得到和苏夏在一起的机会,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姜佑南伸出一把拉住了苏夏的手,苏夏本能地想要争脱,但是姜佑南却抓的很紧,他看着苏夏说,“苏夏你忘了我没关系,让我来唤起你的回忆,但首先请你不要排斥我,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夫妻啊,苏夏也许忘了之前的事对我是好事,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你要离开我,我也一定不会拦着你。”
苏夏看着姜佑南,她不明白姜佑南在说什么,姜佑南觉得这是老天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他一把把苏夏抱进怀里,抱的很紧,“苏夏,谢谢你,我们一家人以后要好好的……”
苏夏被姜佑南这样抱着,她在想这就是她的丈夫吗?苏夏对眼前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周围的人给她灌溉的思想就是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姜佑南站的时间有些久了,腿有些累了,身子不觉地一愣,苏夏一把抱住了他,姜佑南这样还把苏夏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
苏夏支撑着姜佑南的身子,她低头看姜佑南的腿,姜佑南的头上开始冒汗,腿有些疼,不过他还是强撑着,对苏夏扯开一个笑,“没事,就是站的时间太长了,有些累了。”
苏夏扶着他,“那赶快进去休息一下吧。”
苏夏这样对他,姜佑南的心里很感动,他看着苏夏,心里暖暖的。
“苏夏。”姜佑南看着看着她,突然出声喊她。
苏夏认真地扶着姜佑南往病房里走,姜佑南突然这样喊她,苏夏有些意外,她嗯了一声,等着姜佑南的下文,可是姜佑南却没有了下文,苏夏抬头看他,姜佑南还在看着她,姜佑南看着苏夏说,“没事,我就是想喊喊你。”
苏夏看着姜佑南这样的眼神,突然脸红了,有些发热。
两个人进到病房里,苏夏让姜佑南坐下,姜佑南却拉着苏夏的手不放,“苏夏,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苏夏倒是听话地坐下了,姜佑南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虽然苏夏失忆了,以前的事情想不起来了,但是姜佑南不想瞒着她。
“苏夏,我知道以前的事情你忘记了,但是有些事情我还得和你说,我以前就是个混蛋,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
苏夏坐下来看着姜佑南,姜佑南便把以前的事情全都对苏夏说了一遍。
苏夏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但越是这样姜佑南的心里就越紧张,如果说苏夏对他发一次大火姜佑南的心里还会好受些,可是偏偏苏夏什么都不说,姜佑南心里很着急,他不知道苏夏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苏夏看到了姜佑南的紧张,她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其实我的记忆除了你的这部份之外,其它的记忆全都在,医生说这是选择性失忆,有的是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有的是把不想记起的事忘了,加上你说的这些,我的记忆好像就完整了,你放心,我的心里是有衡量的,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能走到一起就走在一起,走不到一起,也不能强求,但是无论如何,你都是孩子们的父亲。”
虽然苏夏这样说,姜佑南的心里有些难过,不过苏夏对他是这样的态度,姜佑南已经很高兴了。
姜佑南点点头,“好,苏夏,一切都听你的。”
他们的病房里谈的很和谐,而病房外的程老太和程木听后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苏夏的情况,虽然多数人都不看好姜佑南,但是姜佑南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的心也有些偏向姜佑南了,人往往都是如此,偏向的都是弱者。
经过这些事情之后,他们也算是看清楚了,该受到惩罚的人也都受到惩罚了,可可和未出世的孩子总归都是姜佑南的孩子。
程老太转头对程木说,“我现在啊,不担心佑南他们了,阿木,你呢?让奶奶安心地离开吧,奶奶现在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了,别看子扬表面上没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有阴影了,听奶奶的话,那个陶洁不就不错吗?她可是在你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的女人了,她对子扬好,子扬也喜欢她,这两点她都符合,只有你也安稳了,奶奶也就放心了。”
程老太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不过她一直都瞒着程木,但现在好像也没有再瞒着的必要了。
程木扶着程老太,他也知道这是程老太最后的心愿了,只是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想这些事,只是如果他随了程老太的愿能让她老人家高兴的话,程木倒是也愿意那么做。
“奶奶,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您和子扬高兴就行。”
程老太转头看着程木,眼神中带着一些不忍,她伸手摸向程木的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你的事情我不掺和了,如果你对人家没有感情,你们两个都不会幸福,阿木啊,你就是太听我的话了,让谁能想到程六爷其实是个乖乖娃呢。”
程木听后只是笑笑,别人怎么说他的他其实都知道,只是传说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他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
程木虽然是时刻顺着程老太的意思,但是程老太这么一松口他还是挺高兴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程老太看了一眼病房内然后对程木说,“让他们俩说会话吧,咱们先回去吧,有时间了再来看他们。”
程木说好,他扶着老太太转身时,看到姜佑北提着水果篮站在他们的身后。
姜佑北看着程木的眼神很平静,现在的姜佑北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
一开始听说程木是她名义上的大哥时,姜佑北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随着时间的身推移,姜佑北也渐渐地想开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真爱,这几年虽然她的眼里一直只有程木,但是程木与她有特殊关系这事已经是事实了,她无法改变,所以就只好改变自己了。
程老太一看到姜佑北心里就挺难过的,姜佑北对程木的心思程老太是知道的,但是自从知道了她是姜家人,程老太就十分心疼她,姜佑北看上去瘦了很多,程老太看着更加心疼了。
程老太抬眼看了看程木,她有种不知道怎么面对姜佑北的感觉。
程木也是如此,但是他一直把姜佑北当妹妹,他想姜佑北总得有个接受的过程,现在再看姜佑北的状态,他相们姜佑北差不多已经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了。
姜佑北虽然看着程木还是有些难过,不过她是真的想开了,姜佑北弯起唇角迈步向他们走过来,程老太一看姜佑北走过来了,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程木,有些激动地轻喊了声,“小北……”
相较于程老太,姜佑北是十分淡定的,她笑着走过来先看了看程木对他轻轻一笑,然后再看向程老太对她轻声说,“奶奶,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了,我来看看哥哥和嫂子,正好在这里碰见你们了,我也就不单独再去给你们说一声了,我要去法国了,觉得这些年过去了,自己又该充充电了。”
姜佑北是决定要走了,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逃避,当然也许也有一些那样的原因,不过姜佑北是真的想走了。
程老太一听有些意外,她急忙松开了程木的手抓紧了姜佑北的,“怎么要走呢,小北,奶奶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姜佑北又是轻轻一笑,“奶奶,您别这样说,以前是我不懂事,一时之间没想开,但是我现在想开了,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奶奶您一个人这么多年,幸好有大哥陪在您的身边,我们都该感谢大哥的,我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奶奶,因为爷爷太严厉了,有奶奶的孩子总能向奶奶撒娇,幸好你还这么健康,让我也能喊一声奶奶,奶奶,我还年轻,什么事情都能过去的。”
姜佑北的话让他们一听就是感觉姜佑北长大了很多。
程老太听了姜佑北这一翻话,她的心里可高兴了,也很欣慰。
“我的孙女真是长大了,奶奶这些年在外面其实都知道你们的消息,只是奶奶没有勇气回来啊,你爸很小的时候我就走了,我怕我再回来,你们没有一个认我的,所以还不如不回来的好,在你爸心里我死了,也比不相认的好。”程老太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程老太以前不是也这种性子的。
用医生的话说就是她可能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所以感情一下子变得脆弱了,也更加在意亲人之间的情份了。
姜佑北握住程老太的手,摇头说,“奶奶,你别这么说,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奶奶,爷爷更是如此,我虽然没有见过之前的那个奶奶,但是听妈妈说,爷爷与她的感情没有那么好,爷爷也从来没有讲过您的事情,不过我见过爷爷对着一张照片发呆过,后来听爸爸说那张照片就是您,奶奶您能回来,能再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是我们的福份啊,而且,我们家我妈最怕的就是您。”
最后这句话姜佑北是附在程老太的耳边说的,程老太听后哈哈大笑,刚才压抑的心情好像也一下子缓解了。
“你这丫头啊,唉,你能这样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觉得很高兴啊,真的,我一直就想有个孙女的,但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自从遇到了你和苏夏之后,也算是弥补这个遗憾了。”程老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轻轻地拍着姜佑北的手背说道。
姜佑北笑着点点头,程老太细细地瞅着姜佑北,她又看了看程木,然后对姜佑北说,“小北啊,你既然什么都想开了,我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哈,程木虽然是个不错的人,但是我相信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你现在这样的状态,奶奶就已经很高兴了,真的,我的小北,你要加油啊,虽然有可能奶奶等不到那一天了,但是奶奶相信你,你是一个乐观的孩子,你一定会找到你的幸福的。”
程老太说话的时候,姜佑北转眼看向程木,程木也在看着她,姜佑北对着程木笑笑,然后转过头来对程老太说,“奶奶,您放心吧,您的孙女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我如果有了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先带回来让您瞧瞧。”
程老太听了姜佑北的话,心里一酸,赶紧擦眼泪。
他们站在门口说话,苏夏他们在病房里听到了,苏夏出来一看是他们,忙让他们进屋,“奶奶,木哥,小北,你们快进来吧。”
姜佑南坐在里面看着苏夏的背影,苏夏其它人都记得唯独把他给忘了,一开始的时候姜佑南还是挺伤心的,不过姜佑南很快就想,这也许就是老天爷给他的一次机会,他会好好地对待苏夏,把以前犯的错都补上。
程老太转头看着苏夏说,“我看你们在里面聊天就没有进去,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那就进去坐一坐吧。”
苏夏点点头,然后看姜佑北,姜佑北把水果递给苏夏,她指着程木说,“我有些话要和大哥说,你们先进去吧。”
姜佑北这样说,他们的心里都了然,苏夏笑笑,然后和程老太进了病房。
姜佑北转身看向程木,她微微一笑对程木说,“大哥,介意和我走一走吗?”
程木也是笑着说,“小妹相邀我只有乐意,没有介意,走吧。”
姜佑北点点头,然后两个人走向楼梯下了楼。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姜佑北一直都是低着头,以前的时候她就有些淑女,现在她更加淑女了。
到了一个长椅旁程木说,“咱们坐坐吧。”
姜佑北说好,坐下之后,他们还是没有说话,程木倒是一直挺有耐性的,反正他今天出来就是陪着姜佑北的,姜佑北想说他就听,不相说的话他就陪着,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不会说出来。
过了一会姜佑北才转头看向程木,现在的姜佑北没有刚才那么坦然了,她一抬头程木才发现,姜佑北的眼睛里竟然有泪花。
程木一看姜佑北这样顿时有些不知怎么办好。
“小北,你如果想打我出气的话,你就打我,我保证一声也不吭,你别哭,你哭我心里挺难受的,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伤害了你,我早就知道我们不可能,却还是对你好,但是我对你好,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是妹妹,真的,还有这件事情与苏夏无关,就算是没有苏夏,我们之间了不可能的……”程木赶紧解释,他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说的。
但是程木发现,他不开口说话还好,他一开口说话,姜佑北反而是越哭越凶了。
程木只好停了下来,有些无措地看着姜佑北,姜佑北看着程木越来越慌张,她抹了把眼泪,然后一把抱住了程木,她这样的举动,程木也不敢阻止,只好僵着身子让姜佑北抱着他。
兄妹之间的拥抱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姜佑北高兴就行。
姜佑北抱着程木,抱的很紧,她开口说话,鼻声很重,“大哥,我这样做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抱抱你,就像奶奶刚才说的那样,感情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说服自己,我们之间不可能,你是我的大哥,虽然我有些不甘心,不过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如果我一直钻牛角尖,可能到最后我不得不会得到你,还会失去你这个大哥了,还有苏夏,一开始我是觉得她的原因,但是后来我想清楚了,我了解你的为人,是你喜欢的,就是你喜欢的,不是你喜欢的,强求也不行,大哥,我是真的想通了,我现在抱抱你,只是为我的感情划上一个句号,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程木听了姜佑北的话之后,倒是有些放心了,他拍了拍姜佑北的后背说,“只要你去法国不是为了逃避就行,一个人在外不容易,能不去就不去,但如果你是去学习的,我支持你,小北,你记住,我是你永远的大哥,懂吗?”
姜佑北笑了,她推开了程木,把眼泪擦干了,“我懂,从此之后我又多了一个哥哥了,以后我找对象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给我把关,另外,大哥,你也赶快找个伴吧,子扬需要一个妈妈,你也该有一个家了。”
程木给姜佑北擦了擦眼泪,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放心吧,无论我是一个人,还是找一个,我都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