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离世之后，司灏深曾一度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在能与自己有牵挂之人。
但此时，就在面前这心爱女人的身体中，竟然再次让他感受到的那种血脉羁绊的异样感受。
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尽管此时这房间中只有昏迷中的夏若曦在，司灏深还是调整了一下情绪，但眼神中已经有脉脉流光闪动。
小心翼翼像是去接触一件易碎的珍宝一样，司灏深在夏若曦额头上印下凉凉的一吻。
他从未像此时这样心中充满了温情，之前那像是冰山一样被冷冻住的各种情感就像是终于遇春融化了一般，让他从未像此时这么地欢悦。
等夏若曦醒来，自己最应该说的一句话应该是早就已经欠她很久的一声道歉。
自己执拗了太久，面对同样骄傲的她从来都不肯示弱半分，可以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也是如此。
两极相对这么久，终究还是需要一方的妥协来终止这场漫长的拉锯。
虽然自己这辈子从未示过弱，可如果对方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认定了要相伴一生的人，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说一声抱歉又算什么？
窗外阳光正好，仿佛早晨的阴霾已经就此散去，鸟鸣阵阵，让人心情和缓了不少。
缓缓地起身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司灏深沉思了好久，最终各种思绪被一声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所打断。
“司先生。”
推门进来的是刚刚的那名医生，司灏深见状起身，悲伤的神色再次恢复了往日里的平淡自然，只有眼神中请问情绪波动能让人看出他此时心中的想法。
“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虽然能够理解此时眼前这位年轻有成的男子的想法，但身为医生的天职还是要求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悉数说出，不管情况如何，身为病人家属还是应该享有其本身固有的知情权。
轻轻地点了点头，司灏深扭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在床上的那名女子，轻声说了句“我去去就来”。
跟随着陈医生一直到他的办公室，司灏深倒还没有被刚刚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反而是十分冷静地开口说道。
“陈医生，请问您现在能告诉我关于我夫人的所有情况吗？”
打开病历本，面前那个身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习惯性地扶了扶自己眼睛上的镜框，神色认真异常。
“这是自然。”
沉思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一样，虽然已经对于这种告知病情的例行过程进行过上百次，可是这次开口时他还是想尽量地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说出这一事实。
“司先生，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希望你一定要认真考虑。”
“好的。”
看得出医生脸上的严肃，司灏深心里一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嗯……夫人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以来都不是特别好，相信这一点您也是知道的。”
之前也正是自己建议让夏若曦在医院好好疗养一个月，但最终似乎是那位夫人不愿意一直在医院呆着的原因，两人早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因为上次就是自己负责的，所以关于他们夫妻俩的情况了解得还是比较清楚。
“嗯，这一点我明白。”
昨天安姨还无意间提起夏若曦这段时间身体似乎很容易劳累，也是自己没有多关心关心，要不然今天她昏迷不醒这件事情其实应该是可以避免的。
“所以……以夫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生孩子可能会对她的身体带来极大的亏损，而且关于生产的安全性目前我们也不能完全保证。”
“意思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承受不起生产对吗？”
司灏深说话间握紧了拳头，这大喜大悲实在是来得太快，就连自己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依旧有些难以呼吸。
“没错，就是这样。”
见对面那个刚刚眼带喜色的男子此时眉头深深的皱起，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医生大概也能体会她此时的心情。
不管是谁，初为人父就被告知一定要在母亲和孩子之中选择一个才可以，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和甚是艰难的决定。
“麻烦您让我先考虑一下。”
说实话，司灏深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纠结。
究竟是要夏若曦的健康还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新生命，这答案似乎一目了然，可真要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还是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这是自然，还有，贵夫人今天之所以突然昏迷，是因为本就身体虚弱，再加上最近可能忧思过多急火攻心，身体有些负荷不住所以才昏倒的，这一点您大可放心。相信不需要等多久夫人就会醒来，到时候你也可以好好和她商量这件事情。”
毕竟夏若曦才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何况这又不是一件小事，是关于一条新生命的诞生与否，相信两人恐怕都不会那么快就得出结论。
“好的医生，麻烦你了。”
有些沉重地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司灏深有些发愣地站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中。
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现在正是如此，刚刚整个人还沉浸在能够和夏若曦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命的狂喜中，可是现在，那些对未来美好的想象都化作了无情的嘲讽。
有些烦躁地下楼买了包烟，他戒烟已经很久了，可现在却好像只有这东西才能舒缓一下他心中的烦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