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先生您怎么才回来就要去公司忙呀，夫人她好不容易回来，我还想着今晚好好做顿晚饭……”
“没关系的，灏深你去忙吧。家里有安姨照顾我，不用担心。”
破天荒地直接开口打断了对面安姨后面的话，夏若曦神色不变，像是并不为此感到遗憾或不满。
“记得早点回来就好，冬天日短，入了夜之后外面会很冷。”
虽然司灏深无论如何也不会是那种冬天还在外游荡会受冻的人，可毕竟晚归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提醒他赶紧忙完工作尽量回来比较好。
“嗯，我知道了。现在还不急着走，我帮你把东西整理一下。”
司灏深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夏若曦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等看到安姨那同样哑然的神色，夏若曦才知道司灏深近来的反应的确是有些太出乎人意料了。
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司灏深似乎终于敛了周身的戾气，对待自己也没了最开始的误解满满。也不知道这般突然的态度转变究竟是单纯为了补偿一下自己丧子之痛，还是真心实意想要重新开始？
这个问题显然已经有些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而那边司灏深说出来这样的话之后像是也没有想要理会这边两人略带惊讶的意思，当真转身将夏若曦的行李箱直接一鼓作气扛到了楼上。
说起来，自己的东西也都是柯纪帮忙收拾的。跟他说过了自己要出院的消息之后，那家伙非要说自己腿脚不便不好再回他家收拾一趟，直接一个大行李箱替自己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
如今柯纪风格的简约行李箱配上司灏深那一身鼻挺服帖的西装，说实话也没有那么怪异。
只不过这一幕算起来估计也算是自己有生之年所看到的头一遭了，一直等到那边司灏深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拐角，夏若曦咱摇了摇头反应过来。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只觉得让身边的老人家看到自己发呆的模样有些不太好意思。
“夫人，你有没有觉得先生他好像变了些？”
说完这话安姨似乎是自觉失言，动作夸张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呵呵地说道。
“瞧我这老婆子真是忘了正经事儿了，夫人您先在这儿歇着，我现在就去把一楼的客房打扫出来。先生也真是细心，知道您腿脚不便，我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美滋滋地匆匆转身离去，安姨那眉眼间的笑意却像是刻在了夏若曦的脑袋里一样。的确，像这样的司灏深，自己只有在多年之前才偶尔得见过几面。
只不过岁月无情，历史太过于模糊。若不是今天他那背影过于熟悉，自己差点儿都已经快将那些泛黄的过去当做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呼刚回来就要走啊。”
等到四周安静下来，伸手从安姨之后又端过来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出来，夏若曦眼睛盯着那鲜红的果皮，忍不住轻声低喃道。
这样子的话也许跟当初也没什么区别，司灏深每日忙于事业，自己独守空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又没那么多共处的时间，应该也没什么不好。
接触的多了摩擦估计也多，可现在的自己已经经受不起从前那般的波折了，索性还不如就这么安安分分地做“豪门夫人”，好在现在有了自己感兴趣的事，应该也不会那么无聊。
“若曦”
“嗯？”
一个人坐在那里紧盯着苹果出神地想些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心头想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理无声的走到了沙发后，司灏深那温柔的声音响起时，夏若曦惊地差点连手中的苹果都滚落到地上。
“公司那边有事我就先走了，晚上记得早点吃饭，要是太晚的话就不必等我了。”
“啊哦。”
看着腿上还打着石膏脸上满是受宠若惊般的妻子，司灏深眉宇习惯性地微微皱起。说实话，自己现在的确是有些担心夏若曦那时不时的发呆。
记忆里，自己和母亲最后的时光中母亲大多数的光景也是这般度过的。张楚张楚，她一直都觉得母亲名字中的那个“楚”包含了太多悲情与无奈。以至于让自己现在看到了夏若曦这有些相似的反应时，心中的不安怎么也压不下去。
“过段日子都忙完了公司里的这些事，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除了烹饪书话煮酒烹茶，夏若曦也是爱玩儿的。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曾和自己说过在最大的梦想就是亲眼见识下在书中看过的大好河山，看看那些风景究竟是否一如书中所说的那般。当然，身边要是有一个能同她一道去的便更完美了。
如今世事变迁，偶然间想起记忆碎片中的那只言片语，司灏深只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太多。
“你不是着急走吗？快去吧，早些回来。”
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夏若曦这温婉的笑像是染上了江南的忧愁一般，那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快得都让他捕捉不得。
“嗯。”
既然她想当作是没听见，那自己也不便步步紧追。伸手摘了大衣走出门去，司灏深感受着是外面冰冷的空气，头一次觉得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蔓延了整个心底，让他无能为力。
“又何必给我这么美的许诺呢？”
等到房门紧闭那闭着眼睛都能够勾画出来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后，夏若曦才终于垂下头来。方才那脸上的的笑意像是干涸了的墨迹残余在嘴边，可逆着傍晚那昏黄的光线望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
“只不过会让我有些想要幻想那未来而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