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很少做梦，有时候即便做过等醒过来也常常记不起梦到了什么。可这次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感觉就好像她人也去了那座山一样。变成猫的那个她在，真正的她也在。她就跟在猫后面，参与了整个过程。
想起来，格外奇妙。
林小可从沙发上下来，站在一边，眼睛直愣愣地，四处看了看。
十点半，她睡了两个小时。
屋子里安安静静地，林妈还没回来，只有墙上那只年代久远的钟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关于这只钟表，林妈说是她结婚之前用一块织了三个月的布换来的。因为特别喜欢，所以就当做嫁妆一起带了过来，到现在已经用了十几年了。
这样算起来，这只表年纪比林小可还要大一些。
林小可抬手顺了顺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穿上拖鞋去倒了杯水。
水有些热，她抱着杯子坐回来。圆口玻璃杯，水的热气升上来，湿漉漉地扑在脸上，格外舒服。
林小可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低头抿了口热水，舌尖被烫得猛然一缩。
她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在沙发一个角落里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摁来摁去最终停在了一个综艺节目上，很多人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气氛很欢乐。
林小可向后仰过去，脑袋靠在沙发上，一双眼睛半睁不睁，迷迷糊糊好像又要睡过去。
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有人敲门，她穿上拖鞋去开门，林妈回来了。
“妈，你回来了。”
林妈笑着回应：“嗯。一开始补习就忘了时间，结果出来一看都中午了。到十二点了吧，饿不饿？”
外面的雾气依旧很大，空气中仿佛飘着一层冰粒，林小可眯着眼睛都快要看不到自己讲话哈出来的热气。
“没有，还不饿。你走了一会儿我就又睡了，刚刚才醒。”
“睡了？睡了一上午啊你。”
林小可跟在林妈后面，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地点头。
中午吃过饭以后林妈回房间休息，林小可觉得不困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白娘子传奇》。
正播到白娘子开了药房看病，慕名而来的病患排到了门外。许仙在和拿到药的病人说话，互相客气。小青跟在姐姐后面帮忙。
其实林小可最先看到的白蛇并不是这一版。因为这部剧里动不动就会唱，她不太喜欢。
后来有次实在没有剧看了，她才开始看这个。慢慢看着看着，就喜欢上了。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扮演许仙的是位女演员，但就是觉得这个许仙特别好看，比白娘子还好看。
周日林小可和李非同回学校时，李叔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李叔说他要去市场买一些东西。他最近在研究新的点心，自己从网看来的，需要新的材料，在家里这边买不到。
大概是他们出发得比较早，公交车上的人不是很多。林小可靠着窗户坐在里面，李非同坐在她旁边，李叔坐在后面。
车里比较暖和，大家都安安静静地没有人说话。林小可把脑袋靠在车窗上，耳朵里只有车子行驶过程中发出的轰隆声。
路上时不时有等车的人。司机师傅远远地看到就会放慢速度，等车开到那人面前差不多刚好停下来。
等车的人里有很多上了年纪又带着个小孩子的爷爷奶奶。
上车的那几步台阶很高，原本自己要上来就很费力气，还要带着小孩子。
公交车安安静静地停在路边，售票员姐姐看到就帮忙把小孩子抱上来。
相比回家的时候，司机师傅现在显得格外有耐心。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催促的话，只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看到人已经上来了，就关上门继续向前走。
车门开关的声音很大，吱吱呀呀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突兀。
刚上来的一位老奶奶带着她的小孙子。小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岁，小脑袋动来动去地四处乱瞧，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售票员姐姐走过去收钱。大概是收到车里气氛的影响，小孩子一点也没有吵闹，老奶奶和售票员姐姐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很低。
林小可脑袋倚着窗户来回晃了晃，她又有些困了。
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怎么样，她这两天动不动就困。一年四季之中，之前她是春乏秋困夏打盹，现在就是睡不醒的冬三月。
林小可偏头看向身边的李非同。
李非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人正向上仰着头靠在座位上，微微张着嘴巴，睫毛轻颤，呼吸均匀而舒缓，睡得很香。
林小可学着他的样子向后仰过去，眼睛闭上一会儿又突然睁开。
刚刚明明感觉困现在却又睡不着了。
她又慢慢偏过头，细细碎碎的目光落在李非同脸上，一动不动，仔细描摹着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的这张脸。
睡着了的李非同，看起来比平时要乖很多。微张着的嘴巴里向外吐着气，偶尔动一下，每个小动作都像极了幼儿园的小朋友。
林小可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身子都偏着坐过来，抬手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脖子。
相比第一次见他，现在的李非同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微妙的，只有凑集了看才能发现的，一些变化。
比如说，他眼角下方的那颗泪痣长得又大了些，形状也越来越奇怪了，现在看起来像一只五角星。
比如说，他的鼻梁好像又长高了些，肤色虽然黑了点但放在人群中依旧很白。
再比如说……
林小可又上前凑了凑，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来。
再比如说，现在这样凑近了看他。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高高挺挺的鼻梁，也不是白得突出的肤色，而是他下巴上隐隐约约的一片青色的胡茬。
林小可眯着眼睛，手摸上自己的下巴，来来回回轻轻蹭了蹭。
她突然就想摸一摸李非同的。
这个想法一旦成形就开始在脑海里不断放大。林小可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晃了下，她慌忙把自己的左手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