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边,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叱咤商场的他,居然还会因为一个小姑娘的眼神而心惊胆战。
这般顾及一个人的眼神,在他生命中,出现的次数当真不多。
他想,这大概,是因为爱情吧。
“你还想怎样?”看着李明泽说完之后还按住自己的电动车,舒曼真的生气了,冷声询问。
“不,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自昨天晚上之后,舒曼再也不会多问一句这人为何不上班之类的话了,在她看来,以后不会有什么牵扯的两个人,是没有必要说那么多的。
她的信任本就来之不易,既然他不好好珍惜,那便……算了吧。
虽然当时会觉得有些难受,可是想清楚之后便没什么了。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单一的个体,谁来谁走,本就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而像她这样的人,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去看阿华,你要一起?”
额。
李明泽脸上的尴尬越发明显了。
看阿华,他自然是不去的。
他更加烦躁的是,难道紧紧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他就将舒曼直接推入对手的怀抱了么?
这让他怎么甘心?
可是他现在正在认错,虽然真的很担心舒曼去找阿华,但也只能干着急。
现在这种时候,他是万万不敢再凑上去了。
他担心那会被一根筋的舒曼误以为是……跟踪。
那样的话,他跟舒曼之间的一切,可算是真的到头了。
他已经花费了那么多的心力,可不想到最后功亏一篑。
所以即使李明泽多有不甘,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舒曼离开。
舒曼真的是去找阿华的。
本来意气风发的她,在医院楼下的时候却开始有些紧张了。
暗中给自己打气了好半天,她才朝夏景衍给她的地址走去。
阿华住在七楼。
电梯不紧不慢的上升着,明明只是几分钟的时间,舒曼却觉得好似过了一整个世纪。
那些想对阿华说的话她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可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觉得双腿发软。
本是想着要过几天才来的,但是因为自己的决定,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提前来做了。
夏景衍说,阿华虽然还没有出院,但是醒过来之后就没事了。
他的身体底子也很好,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舒曼朝缝隙中看了一眼,阿华的爸妈都在。
阿华妈妈正对着门,阿华好像睡着了,他们的动作放的很轻。
舒曼明明没有开口,但就在这个时候,住在隔壁病房的人好像出了什么事情被紧急送去急救,一路上动静很大。
舒曼担心被阿华妈妈看到,想转身就走,但是已经来不及,她已经看到了。
无奈,舒曼只能强行逼迫自己站定。
似是有心电感应,阿华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吵闹已经过去,所以他最先看向自己的妈妈。
“吵到你了?”
阿华摇头,阿华妈妈瞟了舒曼一眼,见她对着她微微点头却没有要进去的准备,只好跟阿华爸爸说道,“我去买些早餐,你们要吃什么?”
阿华说了包子,阿华爸爸要了豆浆油条。
阿华妈妈点点头就走了。
舒曼已经退到角落走廊的尽头。
阿华妈妈犹豫了片刻还是朝她走去。
今日的她,穿的很随便。
粉黛未施,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疲惫。
看得出来,她也没有睡好。
之前那种对她的指责,指责她不出现,甚至指责她害了儿子的那些话,尽数被咽了下去。
阿华妈妈本就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当时那样说,全然是因为受了刺激。
可是现在儿子醒了,也将事情大致告诉了她,知晓真相之后,也知道自己误会了舒曼。
再者,她……也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呢。
许是太缺乏安全感了,才会对阿华的暴怒被吓到了吧。
而自己那个傻儿子以为这是拒绝,居然一个人去喝闷酒,然后……喝醉了……
哎。
阿华妈妈揉了一下脑袋,说到底,还是自己儿子笨呢。
“你……”
“阿姨。”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见阿华妈妈似是打算让她先说,她便也直接说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阿华妈妈觉得有些疲惫,“不关你的事,你既然对我儿子没有那个心思,这么做也没错。”
舒曼微微一愣,夏景衍之前还暗示她说话要小心一些,阿华妈妈受了刺激情绪可能会不太好,事实上她已经做好了一切挨骂的准备,可是现在这种局面,更是让她不自觉的羞愧起来。
事实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他们骂自己一顿,她大抵还会觉得好受一些。
可他们这种态度,反而让她越发的愧疚起来。
舒曼脸蛋涨红,她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揉着手里的包包。
阿华妈妈瞬间就心软了。
这个孩子,越看越是让人觉得心疼呢。
若是……她跟阿华真的能走到一起的话,她其实,是可以接受的吧、
“你也别自责了,事情已经出了,自责没用,而且我方才也说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情,真的跟你没关系。如今,你还能来看他,我就算之前对你有点小怒气,也彻底消了。”
“阿姨……我……”
“阿华醒了,你跟我一起进去吧。他看到你,应该会很开心。”
舒曼摆手,“我今天是来找您的,就不进去了。”
她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进去。
“不进去?”还是找她?
阿华妈妈微微一愣,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舒曼微微一笑,将一张交费单塞到阿华妈妈手中,“我问过了,阿华这次的费用大概是三万块,但是可能后续还需要一些营养费什么的,我直接交了五万。阿姨,这是收费单,您拿着。”
舒曼在这些事情上本就很笨拙。
这么处理,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
可阿华妈妈微微愣了一下就有些生气了。
进来的时候因为出门匆忙,身上就带了一万块,夏景衍的钱他们不想用,所以拒绝了。
这几天阿华刚刚醒过来太激动倒也忘了这个事情。倒是让舒曼给交了、
但这小姑娘未免也太……怎么了一些吧?
三万块对他们来说,真的不是事儿。
立即就冷了脸,“你这是做什么?”
舒曼将她的怒气都看在眼中,自己也觉得这么做不太好,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有些着急,按住阿华妈妈那只手,“阿姨,求求您收下吧,我真的很自责,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好不好。”
阿华之前说过舒曼的情况,她虽然工资很高,但这五万块,只怕是她全部的积蓄吧?
这种钱,她怎么能要呢?
再者,儿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情跟舒曼无关,她不需要承担任何的责任。
可是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舒曼,狠心的话,她又实在是说不出来。
“孩子,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个钱,我是绝对不会要的。”阿华妈妈直接将钱塞到了舒曼手中。
这一次,舒曼没有拒绝,只是拿在手里,神情悲戚。
她说,“阿姨,阿华在遇到我之前是一个特别阳光的孩子,我知道他因为我吃了很多苦也付出了很多,今天之所以过来,一则是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二来,是想过来跟他告别的。”
“告别?”
“是啊,我要离开了。”
阿华妈妈一惊,“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个臭小子的纠缠吧?孩子,一个女孩子在外打拼不容易,你现在的工作那么好,不管是老板还是待遇都很好,千万不可因为那个臭小子说走就走啊,你放心,等出院之后我就警告那个臭小子,让他再也不打扰你,你安心上班就是了、”
舒曼摇头,心中也因为阿华妈妈的话柔软了许多。
这个自己只见过一次的长辈,在出了这种事情之后还能为自己着想的人,她真心喜欢。
“不是不是,阿姨您误会了,跟阿华没有关系。”
随即,舒曼便又接着说道,“您知道我没有妈妈了,这些年一直打拼也很少有机会跟爸爸和妹妹待在一起,我爸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了,所以……”
“真的……只是因为想家人?”
舒曼认真的点头,只是在阿华妈妈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微微闪烁。
“可若是想的话,大可休息一段时间去陪陪他们,然后再回来工作的,没必要这样……”
“我爸的意见也是这样,放心吧阿姨,这件事情我真的已经考虑了很久了,不是因为冲动,所以,您不用担心。”
“舒曼,你……”
“真的很感谢遇到阿华,他的出现也从来都不是我的困扰,甚至因为他的出现让我原本枯燥无比的生活增色不少。当然,阿姨,我其实还想谢谢您跟叔叔,谢谢你们对我的宽容,我真的……很感动。”
舒曼本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如今一口气说这么多,还真的有些费力。
当然,在这些话结束之后,她的力气好似也抽光了,整个人陷入一种深深的无力中。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下个周末。”
“那我到时候送你。”
舒曼微微点头,“好。”
然后,她对着舒曼鞠了一躬,趁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将手中的交费单塞到她手中就跑掉了,等她反应过来,舒曼的身影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