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衍找到向暖的时候，她只穿着一点单薄的衣服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那可怜的样子，让他的心瞬间就疼得不行。
“暖暖。”
久违的称呼，并不陌生的语调。
向暖抬头，蓬头垢面加上惨不忍睹的妆容，好像黑夜里的一只可怜鬼。
“你来了。”
她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恍惚。
她扯开嘴唇，似乎是想笑，但是笑比哭还难看。
“是，我来了。”夏景衍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把向暖抱在怀里。
“夏景衍。”
“我在。”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好像是扯到了向暖内心深处的某一根神经，已经渐渐习惯的疼痛又开始肆无忌惮的蔓延着。
一点一滴的，就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一般。
“夏景衍。”向暖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已经干涸的眼泪又开始 泛滥。
“对不起，我来晚了。”原本有很多话要说，到此刻，却只剩下这一句。
我来晚了。
对不起。
闻言，向暖更是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心中所有的坚强都已经崩塌，在这个人面前，她原本的脆弱展露无遗。
夏景衍，我真的好害怕。
原来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知道，我最想见到的那个人，依旧只有你。
“放心吧，阳阳一定会没事的，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警察局那边也报案了。”
“好。”
“暖暖，你都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向暖不想休息，她想等结果，可除了等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睡不着也没有关系，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也好，你放心，只要有消息，我立刻叫醒你。”
“夏景衍，能不能把车往阳阳每天都要走的路线多走几遍，特别是有岔路口的地方，我怕阳阳走岔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明明知道不会是这样，直觉也告诉他不可能那么简单，但是夏景衍还是摆手让司机照做了。
他坐在后排，手一直放在向暖的肩膀上，不断的拍打着。
动作很轻，很轻。
像是安慰，又带着心疼。
他掏出纸巾，帮向暖把脸上花了地方擦掉，又伸手帮她整理了头发，因为她穿得单薄，即使车里已经开着空调，他还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向暖才更感动。
从最初的时候她就知道夏景衍这个人是很好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死心塌地的爱上。
不管是从外在还是内在，夏景衍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她都喜欢。不，是爱，爱得无可救药。
她吸了一下鼻子，可是再好有什么用啊，再好，夏景衍也是金香的。
“饿不饿？”
向暖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这一个晚上忙着找向阳更是不记得什么叫吃，要不是夏景衍提起，她甚至都想不起来。
她轻轻摇头，但路过夜宵店的时候，他还是让司机去给向暖买了份粥。
“怎么也要吃一点的，你是阳阳的后盾，这种时候，你比任何人都需要坚强，向暖，要是阳阳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难过的。”
看是捧着热气腾腾的粥，向暖眼泪更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我厨艺不好，阳阳也经常这么说，可她最爱我熬的粥了，你说都这个时候了，她是不是还饿着肚子。”
这个问题，夏景衍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车子饶了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觉，外边居然已经下起了雪花。
“真没想到江城的第二场雪这么快就来了、”
“那就说明，春天马上就要到了。”
“阳阳每天晚上都要拉着我的手才能入睡，她胆子很小，去了陌生的地方会失眠的。”
夏景衍抱着向暖的手紧了一下。
“阳阳最怕冷了，这种天气她该哭了吧。”
心，好似比外边的天气还要冷。
而向暖的话，夏景衍也一个字都插不上。
“夏景衍，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
夏景衍有些恍惚，胡乱的猜测着，“结婚后？”
如此之外，夏景衍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地方。
毕竟他们之间的交集少之又少。
向暖摇头，夏景衍说，“难道是第一次相亲的时候？”
“还要往前、”
“往前？”
“是啊，要往前很多很多年，你知道么，我上高二的那年就知道了你的名字，当时你以各科成绩第一名的成绩风靡整个江城，当时我就在想，我要是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说起这个，我才想起来你比我小了五岁。”
“是啊，五岁，弹指间罢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在比我大的那五年里你都在做什么，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是也跟普通人一样，在跟喜欢的女孩子谈情说爱，但我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是我的目标。”
“原来我还是你的榜样。”
“何止是榜样。”也或许是这样的气候不适合大声说话，他们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前面开车的司机都不能听得完全。
“我上大学那年，你作为优秀毕业生返回学校演讲，那个时候，才算是我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人。我当时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呢，不偏科，不焦躁，每一科都让人望而生畏，最主要的是上帝还给了你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才华，颜值，家庭，三者别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你全都占了。”
“都是外界瞎说的，我哪有那么厉害。”默了片刻，夏景衍问，“那后来呢？”
思绪好像跑到了遥远的时代，手中的粥也渐渐变得冰凉，但谁也没有提出要丢掉，“后来啊，我知道你已经接手家族企业，我知道你中断了国外深造的机会，回家继承家业。”
“那个时候我大抵还不是在什么是喜欢吧？我只是很崇拜你，就想沿着你走过的路都走一遍，我没能走你走过的每一步路，但是我去了你去过的学校，我在那儿学了四年，这四年里，对于你的消息，我……一点也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听，因为我知道，我们总会遇见。”
“那你可真的是料事如神了，看，兜兜转转，我们终究还是分不开的。”
“我去过你的公司。”
“嗯？”
“我回国之后，拒绝了向爸爸安排的工作，拒绝去家族企业，我跑去你们公司面试了，当然，也不算面试，其实是为了堵你，可是你啊，还真不是经常都能遇到的，我在你们公司外的咖啡厅潜伏了四天才终于看到了你，然后我猛地朝你们公司跑去，因为跑的太急，我……撞到人了。”
夏景衍眼眸动了几下，他好像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所以当年撞到我的那个人，是你。那也是你设计好的吗？”
“不是，那个确实是意外，我之所以跑那么快也只是为了凑近一点看看你罢了，看完之后，我还是会乖乖回家听向爸爸的话去他的公司上班的。”
“隐约记得，那次见面并不是很愉快。”
“是啊，我的资料被撞一地，你弯腰帮我捡，之后说我是故意的，我至今都还记得你的那句话。”
说着，向暖就学了起来，只是因为面色苍白，看上去并不搞笑，“你是来应聘的。”之后并不等我说话，你就直接说，“每天想往我怀里钻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她们的方法虽然看上去并不高级，但也没有出现过像你这么LOW的，哎，与其在这里跟我假装巧遇撞到我，还不如多拿出点真本事来，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要不是那块料，也就趁早走人，我们公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夏景衍忍不住浅笑，“原来那个时候的我那么讨人厌啊，说话都这么嚣张。”
“可年少的姑娘不会觉得讨厌，就像小说里边写的，她们就是喜欢那种嚣张跋扈鼻孔朝天又拽得掉渣的男人。”
“是么。”
“是啊，所以夏景衍，若是从那个时候算起来的话，我喜欢你，已经十年了，很多时候我一直在想，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很感激当时向爸爸把我嫁给了你，所以即使后来我知道他们必有目的，我也没有责怪过。”
“可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终究还是丢弃了你，保全了向朵。”
“就当是我欠他们的吧，他们养我那么大，这件事情，就算是一种成全好了，成全了他们，也成全了我自己。总归不管过程怎样，我后来不是都如愿嫁给你了吗？”
“你一定很失望，你爱了那么多年的人，真实的样子那么可恶、”
“也还好。那时候到底年轻，感觉都能承受。”说到这儿，向暖眼眸一闪。
当真如她所说，都能承受么？若是真的可以，她又何必提出离婚，何必一走就是那么多年。
不敢深想，夏景衍快速开口，“向暖，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问你。”
“什么？”
“对于我们的那场婚姻，你后悔过吗？”
后悔过吗？
向暖问自己，答案依旧是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沉寂了一晚上的手机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