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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罗家往事(一)

大灾之后是否有大福罗诚不知道,但经历过一段磨难后该有的平静总是要有的,否则就算自己是铁打的,可身边人不能也跟着遭殃不是。

张全一家人的神秘消失在林湾村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以至于十天后梁山县的铁从文捕头不得不亲自带人来这里追查一番,万一事涉灭门惨案一类的麻烦事,少不了还要在这穷乡僻壤折腾一阵子,因此铁捕头此来的心情并不怎么愉快,尤其是又要看到那个名叫罗诚的猎户他心中更是紧张了一些。

不过在和罗诚进行过一番交谈之后,铁捕头便当场得出了结论“这一家人定然是上了梁山落草为寇了。大胆贼子,居然举家跑去做了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待我禀明知县大人,定然要在周围几个州县都画影图形予以捉拿!”

村中人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这张全一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那梁山当贼寇。尤其是村中张家的叔叔张老太爷,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铁捕头哭诉了许久,可到底没人敢对信誓旦旦的铁捕头说出什么来。若非如此的话,张全一家人怎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铁捕头在村中逡巡了一天,还见了罗诚的一个远方表哥叫做林冲,与前些日子被追捕的原禁军教头同名,但脸上并没有刺字。身材倒是有些高大。据那个罗诚说此人原是大名府人士,因早年欠了债被债主一家逼迫太多不得已躲了出来,这段时日里一直以流民的身份游荡一直到了此地。希望铁从文能帮忙解决下户籍的问题。

铁从文本不想理会这种麻烦事,可当罗诚把一袋子银钱没烟火气的放进他怀里后,铁捕头便半眯着眼睛表示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他找个机会让主簿大人批复一下也就是了,甚至不用惊动知县大人。于是乎罗诚又把另一袋子银钱递了过去,这份是要孝敬主簿大人的。

当铁从文一行离开林湾村后,林冲看着这些人的背影仍旧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曾经在他看来已经无望的人生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得到了转变?官差不再追捕,行人不再侧目,甚至于他还有机会拿到户籍!

林冲摸了摸此时已经连疤痕都完全消失的脸颊,颤声对罗诚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罗诚此时还没从破财的阴霾中走出来,他刚刚给铁从文的那两袋子银钱都是他从张德、张全等人身上搜来的,还没捂热便没了。他不得不提前开始考虑自己该用什么办法尽快捞钱。听到林冲的问题后,罗诚没好气的回道:“没长眼睛?就是刚刚那么做到的。”

林冲却也不恼怒,如果说之前他对罗诚满是警惕和怀疑的话,那么现在确实对他已经满怀感恩。至少他可以确定自己不需要再去过那种打家劫舍的生活,也不需要再纳什么劳什子投名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由衷的笑了笑,嘀咕道:“清白之身……”

“别去想你的什么清白之身了。你的事情并没有完。只是现在少了些麻烦而已。即便你改头换面了之后也要小心,不能被你之前熟悉的那些人发现。否则你依旧是那个逃犯林冲。”罗诚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之后的几天里,倒是风平浪静。早上林冲和罗诚一并早起,打拳、练枪。林冲对罗诚的功夫很感兴趣,据他说这种功夫并不是一整套的套路,而是好像从各家功夫中集采的精华,在练习纯熟之后可以向各个方向发展。

看得出来,林冲很感兴趣。可林冲却也十分懂得分寸。偷师乃是现在这个时空江湖中的大忌,若非是罗诚主动在林冲面前演练了功夫,林冲甚至不会去看一看。在和罗诚表达过想法而没有得到回应后,林冲便不再多说,之后练功时也尽量跟罗诚分开一定距离。

罗诚对林冲倒没有藏私的念头,只是系统兑换来的基础武功显然与普通的功夫差别很大,绝不是看看就能学得会的。罗诚自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解释这些。

对于林冲对基础武功的评价,罗诚还很是满意,于是乎他又追问了他与林冲现在的差距。林冲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对他实话实说“先前那晚我实是于心不忍、顾虑重重因此出手始终都未尽全力,若非如此你绝对在我手下撑不过十息。”十息,算下来最多也不会超过半分钟。

罗诚有些受伤,可于是乎,罗诚也重新认识了林冲的实力,也开始关注起林冲的枪法,他可没有林冲那种迂腐的规矩,偷学起来丝毫不加掩饰。林冲到底也没有说破什么,看样子应该也是存了些报恩的心思。罗诚一直都觉得猎刀这种兵器并不适合自己,弓箭自己倒是用的不错,可弓箭的限制比较多,算起来剑或长枪都像是他未来可以使用的兵刃——如果自己将来需要的话。

苏澄在这些天里经常会早起,她倒不是锻炼,而是红着脸在一旁看着林冲练武。时而会不由自主的出声叫好,拼命拍打着自己的小巴掌,跳着脚,样子可爱极了。那天林冲摘下脸上的纱布后,她的一双眼睛便有些发直。罗诚一眼便确认,这丫头心动了。他十分乐见其成,往往也会主动给她和林冲创造些机会。看得出来,林冲对苏澄的观感也不错,在见到苏澄之后笑脸明显的多了起来,原先那种苦大仇深的模样至少有所收敛。也因如此,罗诚脑子里又有一连串的后续计划冒了出来。

这些天的平静生活也让罗蔡氏的心情变得好了些。对于家中增加了两个人她并没有什么不满,相反多年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的她经常会露出些会心笑容。几日里金琦也经常登门,一来二去和林冲、苏澄两人也都熟了。不过几人之间的共同话题还不多,林冲如今是谨言慎行,轻易不愿吐露什么。苏澄在林冲身边又是颇为腼腆,几次来都让金琦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和罗诚倒过苦水。罗诚却是也不以为意。

现在他关注的重点是赚钱。

早先罗蔡氏给他的三十两银子外加他从山贼和县令公子手中弄来的散碎银钱大多都花了出去,给了牛大三十两,其余的在梁山县城花去了不少。好不容易在张全一家人那弄来了大概四十多两银子,可为了摆平林冲的事情又统统散了出去。可这也没办法,他和铁从文等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利益共同体,铁从文愿意帮他已是不易,这笔钱终归是剩不下来的。

于是乎,他现在就面临这也一个问题:钱。

在村子里耕种、打猎终归不是他需要的生活,尤其是在罗家人知道他还活着之后。罗诚很清醒,远比自己母亲清醒得多。如果罗家真的如沈峰所说有那般强大的势力和声望,那罗诚一家后续的生活绝无可能清闲下来,离开林湾村无论从心里还是外界因素看都是早晚的事情。

自己必须要早做打算了。

“还是先从梁山县城找找机会吧。”罗诚盘算着,对柳英若说道“毕竟我上次砸了牛大的饭碗。虽说给了他一笔横财,可那是用来给他娘亲治病的。坐吃山空下去,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也是该给他找点事情做了。否则他将来真的家徒四壁,你没准还会扣我的气数值。”

柳英若不置可否,事实上罗诚也并非是在跟她交流什么,他只是想找个倾听者来倾听一下自己的计划而已。可柳英若却并没有做一个良好倾听者的素质,她在系统空间中歪了歪头,对罗诚问道:“那苏澄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现在你可是把她放在家里很久了。”

罗诚笑了笑道:“放心,计划在进行中……”

于是乎又两天后,罗诚在早饭快结束的时候开口说道:“对了,这些天我考虑了一下,时机已经成熟了。苏姑娘,你出门太久,家中怕也是该急得厉害,是该送你回家了。之前确实因为某些事情我一再耽搁,现在冲哥来了,也就好办了,我让他送你回汶上。”说完罗诚又扭头冲着林冲道:“冲哥,还麻烦你帮个忙,这两天辛苦一趟送苏姑娘回家。”

餐桌上的氛围骤然间冷了下来。

罗蔡氏左右看看,不动声色的起身,罗诚却仍旧好似不自觉一样在饭桌上大口吃喝着。林冲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道了声“好”。苏澄红着眼睛跑回了屋子。

当天下午,林冲便带着苏澄启程。苏澄对于罗诚几乎没什么好感,不过跟罗蔡氏却关系不错,离开罗家时跟罗蔡氏小声说了不少话,最后有些依依不舍的走了。罗诚好奇的问了娘亲她们都说了些啥,可罗蔡氏只是笑了笑到底没有告诉罗诚一个字。

而平静的日子在林冲二人走后不久便宣告结束。同样是在这天下午,村中来了一行人。除了当先两个穿着颇为华美外,其他人等几乎都是青衣小帽的家丁装扮,一行人直奔罗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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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