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脸都涨红了,指着小花厅的方向朝着夏沫道:“小姐,我找到了一样东西,但不知道是不是跟夫人中毒有关系…”
夏沫沉吟了一下,看一眼床上病奄奄的母亲,随即把视线落在了常风身上,“常侍卫,能不能劳烦您一件事?”
坦白说,其实这件事吩咐给海棠做也是一样的,但是,夏沫不希望常风跟着,在夏沫看来,这个常风分明不是一个好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看自己的眼神儿都透着一股杀机,这让夏沫格外心惊,所以,现下的情况,最好是把这个非敌非友的人支开来,她办事才能方便。
常风犹疑了一下,看了看床上的病人,还是点了点头,“三小姐还请速去速回!”
“那就多谢常侍卫了,霜白回头一定会跟殿下说,您这般尽心尽力的帮助霜白。”夏沫这话里头的意思也是给常风一个警示,如果母亲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是他敢对母亲不利的话,自然会有人治他。
常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举手之劳,三小姐客气了…”
夏沫朝着他点了点头,便带着海棠出去了,慕容衡哼哼唧唧,非要在后面做小尾巴,夏沫也没拦着,反正这孩子乖巧的很,又傻又天真,跟着去就是了。
反正她觉得这孩子是自己的福星,没准儿有他一道前往,真能查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来呢!
当然,她觉得沈青是个不错的侍卫,慕容衡痴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随侍左右,不但是对慕容衡忠心耿耿,这人的武功应该还不错,随时着保护慕容衡的安全,能把慕容衡平安保护到今天,也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夏沫看得出来,沈青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慕容衡身上,从未移开过,慕容衡能活到现在,此人一定居功至伟。
说走就走,把梁氏留给常风照看着,四个人一行去了小花厅,海棠走在最前面,不仅负责带路,还负责把她发现的东西指给夏沫看。
小花厅就在梁氏的卧房隔壁,出了梁氏的房间,向左转,经过一条不长的回廊,便到了小花厅。
小花厅的采光很好,大片大片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屋里的花花草草上,梁氏生性淡泊,再加上在夏向魁那里不得宠爱,所以,平日闲暇之时,她便养花打发时光,之前夏霜白疯颠的时候,她忙着照顾夏霜白,后来又被人诬陷得了天花,被贬到沁水园,一屋子的花草便凋零了。
如今梁氏旧地重居,自然是想把这里恢复的和从前一般模样的,所以许多花草都是新栽下的,盆里新翻的泥土还透着轻微的湿意,可见主人对它们是极好的。
海棠指着一株新栽的兰花草,“小姐,您瞧,这株兰花上长了些奇怪的东西…”
夏沫顺着海棠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叶子的背面看到了许多白色的小小的圆珠状物体。
“这些原是没有的,昨天晚上夫人还在念叨着这花,说是这叶子长的不错,好好养着,早晚会开花的,昨天晚上海棠记得很清楚,这叶子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海棠的语气非常肯定。
夏沫倒是不怀疑海棠的话,因为这叶子仍然是完好的,想来这东西也是才附上去没多久。
俯下腰来,仔细瞧了瞧那圆圆的珠状物,觉得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虫卵或者排泄物,鼻尖向前凑了凑,没有闻到什么不好闻的味道,想来不是排泄物,极有可能是虫卵。
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夏沫便试探着伸出手来,要去触碰那东西,突然被人抓了一把,回头一看,却原来是沈青。
“小姐,请让沈青来!”
开玩笑,三小姐要去冒险,主子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怎么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要是再看不见,只怕主子要剜他的眼睛了。
王爷啊王爷,您能不能不要再装了?!
只可惜,这些话沈青也只敢在心底想想,哪里敢说出来,倘若说出来,还不知道要引起怎样的乱子来呢!
沈青把夏沫按在身后,他则是拔出了刀,用刀尖去挑了一块虫卵下来,将刀尖抵在夏沫眼前,“在这东西没弄清楚前,三小姐最好不要乱碰,万一有毒,像夫人那样,沈青消受不起!”
他当然消受不起,若是那位三小姐有个什么乱子,他家王爷还不得急疯了?
夏沫听沈青说这话,愣了一下,她觉得奇怪,沈青以什么立场来说这样的话?
正想说什么,却见一旁的慕容衡把沈青挤到了身后,手指指着刀尖上的虫卵,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夏沫没见过这东西,隐约觉得应该是某种动物的卵,正说着,却见杜鹃匆匆从回廊外走过。
“杜鹃!”
一见杜鹃,就如同见到了曙光一般,杜鹃身后站的那人,不是洛伏苓是谁?
先叫洛伏苓去替娘瞧病,让杜鹃和海棠跟着,她自己则是对这屋中的每样摆设又仔细研究了一遍。
慕容衡乖乖的坐在檀木椅上,两条腿悬空,不停的摆动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夏沫,“白白,你找到什么了没有?”
白白?
夏沫一阵恶寒,指着自己的问他,“你这是在叫我?”
慕容衡点点头,“你不让我叫你姐姐,我又不想与旁人叫的一样,就叫你白白好了啊…”
那人闪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冲着夏沫直眨眼睛。
以前老院长给自己取的小名是“北北”,慕容衡叫自己“白白”,听起来倒是有点像,看在人家这么卖萌撒娇的份儿上,她还是从了吧,要不然,这位爷还不知道怎样惊天动地的叫自己呢。
见夏沫没反对,慕容衡咧着嘴笑开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我就知道白白最好了…”
除了虫卵,夏沫沿着整个屋子的墙角墙壁又看了一圈,当她看到屋顶的房梁时,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慕容衡正抱着一个红红的苹果在啃,两只手抱着,那模样倒有几分像林子里的小松鼠,嘴巴一耸一耸的,可爱极了,眨巴着乌豆豆的大眼睛,对着夏沫笑,“白白,你明白什么了?”
这孩子着实可爱,夏沫对他只有欢喜,再找不出别的感受来,摸了摸他的发顶,“当然是明白了我想知道的事…”
“那我可不可以知道呢?”慕容衡又开始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向夏沫放电。
“现在还不行哦,等白白彻底查明白了,再告诉你,好不好?”夏沫最是受不了他这样萌萌的表情,但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慕容衡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苹果也不吃了,随手一丢,“那白白现在是不是要去看你娘了?”
夏沫点点头,捏了捏他的鼻子,“真乖…”
她身后的沈青脸部表情又在抽筋,我的主子爷,您在三小姐面前能不要这么肉麻么?沈青实在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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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梁氏的房间里,洛伏苓已然动手替梁氏医治了,看他有条不紊的手法,夏沫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指望夏向魁?
那是万万不敢的,若他真的对娘还念着那么一点点情意,便不会说娘生了天花,把娘赶到沁水园,想也不用想,就算请了御医过来,也只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那医术也许比之前那位大夫还不如呢!
随着洛伏苓一针一针扎下去,每一根银针都变成黑色,而梁氏的面部表情开始渐渐发乌。
紧接着,她突然腾空坐起来,一口乌黑吐出,沁得锦被上全是暗色的血。
丫环们急忙上前,替梁氏换上亲的锦被,将那尽是乌血的被子抱出去洗了。
看着梁氏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夏沫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长舒一口气,朝着洛伏苓笑了笑,“我就知道只有你能解这毒…”
洛伏苓一边洗手,一边笑笑,“三小姐过奖了,我只是恰好见过这是毒虫而已…”
“夫人的命算是保住了,至于能不能清醒得过来,还很难说…”
见夏沫冲着洛伏苓笑,一旁的慕容衡房间把身体往前倾了倾,挡在两人之间,“白白,你娘她…好了吗?”
夏沫轻叹一声,垂下头去,难掩失落,“伏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洛伏苓已然净过了手,重新回到夏沫跟前,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还不好说,只有找到那只毒虫,认清它的毒性才能袪走夫人身上的毒,但…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怕…夫人熬不到那天…”
洛伏苓一席话,让整个屋中的气氛又限入了压抑里,这个时候,好像连多吸一口气都像是灌了铅一般。
沈青生怕自家主子冲动,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急忙拉着他向夏沫起身说告辞。
那慕容衡还在一脸茫然,不乐意的瞪着沈青,“我就要和白白在一起!”
沈青皱眉,“殿下,给夫人瞧病需要安静,三小姐今儿也累了,你让她安静一下,等夫人的病好一点,她就会来陪你玩了…”
夏沫也觉得沈青说的在理,把慕容衡一路推出门去,“沈青说的对,你且先在我房里歇着,等我忙完了就过去找你!”
一脸苦相的慕容衡立刻就扬起了笑容,“真的?”
“你不是骗我?”
夏沫点头,“不骗你。”
慕容衡似乎还有些不相信,“那拉勾勾…”
总算是把慕容衡这尊大佛送走了,夏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在想着今天所发生过的一切。
杜鹃掩着嘴笑,“这位六皇子真是可爱…”
海棠白她一眼,“再可爱也不是你的!”
杜鹃跳脚,“好你个海棠,看我不打死你!”
洛伏苓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指着慕容衡离开的方向,“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傻子王爷慕容衡?”
夏沫点点头。
洛伏苓却是笑了,“有点意思…”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位王爷对他好似有敌意,虽然他掩藏的很好,但是他能感觉的到,想来,这人应该是对霜白动了心思。
下意识的看向眉间尽是疲惫的女子,“你方才说你发现了些东西,可不可以带我去瞧瞧?”
“好,我这就带你过去。”夏沫当下吩咐了海棠好生照顾母亲,她则是带着杜鹃和洛伏苓重新又返回了小花厅。
“你看,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