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脉象来看祝庭钰很是正常。”李神医一边锊着自己的小胡子,一边沉声道。
简悠筠皱了皱眉,她之前也多番诊断了祝庭钰的脉象,和李神医得出的结论相同,但若是祝庭钰并没有得病,又岂会无缘无故地晕倒,遂急急问道:“师父,你也没看出祝庭钰是什么病吗?”
李神医转头看了简悠筠一眼,张了张口,又闭上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祝庭钰并无大碍,只是长期劳累所致。”
“长期劳累所致?”不知为何,简悠筠总觉得李神医似乎是隐瞒了什么,但她也知道李神医的脾气,他说的话是不可以反驳的,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李神医似是看出了简悠筠心中的怀疑,忽而神色一正,眯着眼,危险地看着自己的徒弟:“怎么,你不相信为师所说?”
简悠筠赶紧摇了摇头,李神医这才将目光收回,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交到简悠筠的手中:“这个药你每天给祝庭钰服用一颗,如若……”李神医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如若他又有了昏厥的现象,你可以适量地再加一颗药。”
说话间,李神医已经走到了祝府门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忽然回头又看向简悠筠,问道:“悠筠,你知道当初我为何会收你为徒弟吗?”
简悠筠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才想起,似乎当初这李神医还想杀了她来着,后来,是看见了她娘亲送给她的琉璃珠,才对她忽然手下留了情。
那时简悠筠每天活得大大咧咧的,也并不会去多想这些事,现在想来,师父肯定和娘亲有些渊源。想到简花花,一股深切的痛意又迅速在简悠筠的心底蔓延了开来。
李神医重重地叹了口气:“简花花当年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你又被祝庭钰所救,我这才愿意下山来给这祝庭钰治病,如今,我算是还了她的恩情。只不过,这祝庭钰毕竟与我不是同国之人,下次如若他再有什么问题,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李神医说完,甚至也不再管身后的简悠筠,直接跨上了他骑来的一只小毛驴扬长而去。
简悠筠怔怔的看着骑在驴背上一摇一晃的老头儿,她不知道师父对他说得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就像师父说的,祝庭钰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他的生死于不顾的。
感慨了一会,简悠筠瞬间又愁眉苦脸地耸拉下了脑袋,虽然李神医说祝庭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她的师父真的没有欺骗她吗?
简悠筠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瓷瓶,李神医那里稀奇古怪的药物很多,她一时半会也看不出这是什么药,所以也无从猜测祝庭钰到底得了什么病,只得无精打采地走回了祝府。
回到房间,只见祝庭钰笑意盈盈地坐在桌边,脸色看起来也的确没有什么不妥,他看到简悠筠无精打采地走进来,上前几步轻点了女子的额头:“怎么样,是不是得到求证了?”
“你真的只是劳累过度?”简悠筠围着祝庭钰来回绕了几圈,似是想从祝庭钰的身上找出什么端倪。
祝庭钰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摸了摸女子的脑袋:“你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
“好吧,既然是劳累过度,那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休息,以后不准办理公务到深夜,我会定时去检查,若是看到你不听话,就是拖也要将你拖回房中。”简悠筠这句话说得很自然,像是之前说了无数遍一样,但是说完之后她就立即愣在了原地,脸上泛起了一丝尴尬的红晕,这样的话像是妻子对自己的丈夫所言,从她口中说出来未免有点怪怪的了。
祝庭钰也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化成了嘴角暖暖的笑意,犹记得很久以前,月清泠也同她讲过相同的话,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如果他与她再继续相处下去,他的清泠很快就会回来,只是……祝庭钰的心脏骤然一紧,不知道上天还愿不愿意让他等到那一天……
“好,我答应你。”男子的声音清润温恬,眼里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简悠筠不敢直视祝庭钰这样的眼睛,赶紧撇开了视线,她刚刚说出那句话完全是下意识的,也许是属于身体里月清泠的意识,但是现在如果再让她说一遍,她也许就说不出口了。
“那个,庭钰,我突然想起来了,方才我让赵忠在厨房等我,他现在恐怕是等急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说罢,便逃也似的向门外跑去。
女子走后,祝庭钰原本温柔的笑容瞬间凝住,他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蔓延而上,这是今日第几次这样了,他已经记不清了。
夜晚,祝庭钰还是没有按照和简悠筠的约定早点休息,而是连夜与狄胥、风离澈、钟怯生、司徒辉等人召开了秘密会议,商讨攻打云国的相关事宜。
今日风离澈收到了来自云国探子的密报,说是黑旗军近日似有异动,他们向来神出鬼没,最近却连占了云风交界处的几个山头,将黑旗军的旗帜明目张胆的插在最醒目的地方。
“这黑旗军真是好大的胆子!”司徒辉黑着脸,言语里尽是气愤。
其余人皆是不语,都似陷入了沉思之中。
主座上的风离澈眯着眼眸,眼中精光一闪,转眼看向了一旁高深莫测的狄胥:“师父,对于黑旗军的行为你怎么看?”
狄胥但笑不语,他站起身来,在面前巨大的地形沙盘上摆弄了一番,才转身对着一众弟子说道:“你们可明白了为师的意思?”
闻言,众人纷纷围至沙盘的周围,仔细观察着沙盘的微妙变化,然后又都蹙起了眉头。
司徒辉是几人当中神经最大条的,他直接抓着脑袋摇了摇头,而钟怯生似乎有了点眉目,但总觉得差了什么,至于风离澈,他看向狄胥,张了张口,又最终收了回去,几人中唯有祝庭钰一人笑得云淡风轻,似是一切都似了然于心中。
狄胥的目光一扫众人,最终定格在了祝庭钰的身上:“庭钰,你可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