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帝逝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赤炎大陆的每一个国家,对于这个消息,每个国家都怀揣着不同的心思,或哀痛、或欣喜、或可惜……总之,云帝的死对于他们来说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容少濂负手站在营帐不远处的土丘上,眺望着远处云国的一片广骛河山,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天地间都被染成了残冷的红色,一轮落日挂在不远处的山头,发着刺人眼的的光芒,但转瞬间又似没了生气,逐步下坠而去,最终连一丝光彩都看不见了。
世界逐渐沉浸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容少濂握紧了负手立在身后的手,云国如今也如同眼前的景色一样,连最后一道防线都快要守不住了。
风离熙此次似是下了必灭云国的决心,在与黑旗军联盟未解的情况下,又火速连同宁国军队以惊人的速度攻向云国仅剩的七个城池,城池驻守的云国军队始料未及,连连后退,黑旗军赶到的时候,已被风宁联盟军逼退到最后一城,这个时候,纵使黑旗军有多大的能耐也回天乏术了,只能死守最后一城以确保云国帝都的安全。
但是黑旗军众将领已在这最后一城死守了一月有余,前有不断扩大人数的敌人兵临城下,后无援军和粮草的支援,黑旗军将领死伤无数,军心也日益涣散,眼见这城就要破了。
“将军,应副将和张副将已按照您的部署率领了五千军队反击风宁联盟军,估摸着能为您返回帝都争取到三日时间。”有将士来报。
容少濂沉默了一会,问道:“快马已备好了吗?”
“备好了,就停在营帐外面,将军随时可以出发。”
容少濂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将士退下,但那将士才往回走了几步,又被容少濂叫住。”
“应副将的妹妹和张副将的老母可都送去了安全的地方?”他的眸光里闪过一抹沉痛,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涩哑。
“昨日便送走了。”将士答道。
“那便好。”想了想复又说道:“回去同众将士再传达一次我的话,身为男子都应该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亲人,为心中挚爱的人而战,即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来世依旧是一条好汉。还有,他们的亲人我都会想方设法将他们送去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宽心。”
将士过了好半天才有些哽咽地答了一声:“是。”
容少濂也不再多说什么,示意将士退下,自己一个人走到了营帐外停马的地方,他派手下的两名得意干将应声和张平突袭风宁联盟军,尽量为他争取三日时间,好让他能返回云国帝都一趟,一来是为了将云国的皇室遗孤好生安顿,二来也是为了他心中挚爱的女子,若她没事,他便可以同黑旗军的众将领与敌军毫无顾忌地拼死一战,即使全部战死在这沙场之上,也毫无遗憾了。
想到这里,容少濂一个飞身跃上马背,伴随着手上拉紧缰绳的动作,马儿一声嘶鸣,便朝着远处飞驰而去,地上的泥土被马蹄带起,扬起了一片朦胧的灰尘。
云帝逝世的这几日,简悠筠一直都在等着容少濂的归来,起先是到容少濂的房间里等,后来又到院子里等,最后干脆坐在了大门口的门槛上等了起来。
这日,简悠筠照旧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闲来无事便寻了根树枝在地上画起了圈圈,这圈刚画了一半,只听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入耳畔,简悠筠的手一个用力,手中的树枝瞬间成了两半。
她缓缓地将头抬起,朝着声源处看去,这几日也不是没有等到过马匹经过,但每每等来的都是失望,始终等不到她心中最惦念的那个人,她怕这次也同前几次一样,所以起身的动作十分迟缓,几乎是等疾驰而来的马儿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才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脸。
“哎哟!”女子被自己捏得惨叫了一声,过了半晌才似疯了一般大叫起来:“我没有做梦,容少濂真的是你!”
容少濂才刚拉住马的缰绳,就看到了简悠筠这么傻的举动,心里又痛又喜,酸涩的情绪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这几日他在前线也想了许多,感情的事情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悠筠一时半会忘不了祝庭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只需慢慢等待,迟早一天会让她只对他一人敞开心怀。
而且人生苦短,他在战场上历经了生离死别,看尽了悲欢离合,有多少人和心爱的人阴阳两隔,而他自己是何其有幸,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但他却不懂得珍惜。
只是天意弄人,他才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却再一次要面临分别。
容少濂的心禁不住的一阵抽痛,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汹涌而出的渴望与想念,将眼前傻傻盯着他看的女子紧紧搂入了怀中,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匿了,所有的事物都隐去了,耳边只余下女子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眼中只剩下女子清丽秀婉的面容。
“悠筠,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我说我是因为答应了容鹤轩的请求才对你好都是骗你的,不过是因为嫉妒你对祝庭钰的好,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该这么自私……”容少濂颤抖又透着丝丝柔情的声音在简悠筠的耳边响起。
简悠筠只觉得眼里涌上一阵酸涩,顷刻间,泪水便如决堤的河喷涌而出。她伸出双臂紧紧回抱住男子。
“容少濂,我没有怪你,你平安回来就好……还有祝庭钰的事情,我也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同你说,我对他的感情不像你所想象的那般,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恩人,他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如果他和你同时出事情,我一定会选择先救他,然后再选择同你一起死,你懂吗……”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压抑许久的情感从胸腔挤出。
容少濂抱着简悠筠腰间的双臂又紧了紧,这么长时间以来压抑的痛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