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悠筠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着月成焕的目光满是复杂:“虽然我已经忘了作为月清泠时候的所有事情,但月琴告诉我,你是一个好爹爹,我也相信你曾经是一个好爹爹,没有爱过又怎么会恨,你之所以这么恨我,这么恨我娘,还有云帝,不过是因为你之前太爱我们,才会完全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变成了现在这副可怕的模样。所以,即使你如何恨我,如何想要杀我,我都不会对你怎么样,只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安分做人,不要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月成焕因为简悠筠的话愣了愣,随即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眼睛里都盈出了泪花,在火光下泛着洌滟的光芒。
“泠儿,你是在同情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夫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同情了?!”
“爹爹。”简悠筠突然低声喊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盖过了密室里所有的声音,在狭隘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亮。
月成焕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笑声也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这声爹爹是他以前听了无数次的,现在听来却恍如隔世。
“这是我失去记忆以来第一次叫你爹爹,也是最后一次,这一声是为了感谢你之前十六年对月清泠的疼爱,让她幸福安康,成长为一个活泼善良的女子。但以后作为简悠筠的我却不会这么叫你了,因为月成焕曾经害死了简悠筠重要的朋友容鹤轩,也曾经将她挚爱的男子容少濂打成了重伤,让他们分别了整整三年才重逢,现在更是胡作非为,试图颠覆王权,一统整个赤炎大陆,所以月成焕与月清泠的父女之情就从今日开始彻底了断了吧。”
简悠筠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硬逼着自己挤出一个笑容:“从今日起,我只会直呼你的名字月成焕,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了你,我们之所以假意与你合作,不过就是想要留下你一条性命,若是方才我们站在风离熙一边,你必死无疑!而现在容少濂只会废去你一身的武功,让你日后无法再害人。”
月成焕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简悠筠,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幻莫测,是的,日益增长的仇恨和名利之心,早让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只想杀光所有曾经伤害过他的人,站在至高无上的顶端,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就连曾经视为至宝的女儿他也可以轻易舍去,只要她成为了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但是这一刻,月成焕却变得迷茫起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即将化为虚无,辛苦了这么多年他到底得到了什么?
月成焕的目光突然涣散起来,双目没有焦点,近乎疯癫地大笑起来,久久都停不下来。
风离熙看着面前的月成焕,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弯曲成勾形,将内力注于掌上,月成焕是他的心头大患,此人定不能再留!
想到这里,他已抬起手,飞速向月成焕的要害攻去,但却被另一道掌力迅速拦截下来。
“风离熙,悠筠已经说要将月成焕的功力全部废了,他以后定威胁不了你的江山,你何须还对他下狠手。”容少濂微微蹙眉。
“妇人之仁!”风离熙一甩衣袖,面上的表情极不苟同,“月成焕武功即使废了,但他的旧部还在,加上他作为容谈多年的势力,即使不能动的了朕的位置,但依然会成为朕的困扰!”
“风离熙。”简悠筠也上前一步,“就当看在我和容少濂帮了你的份上放了月成焕吧,我和容少濂在的一天,定不会让他威胁到你的江山。”
风离熙盯着简悠筠看了许久,最终拂袖站在了一边,不再说话,算是默许了。
简悠筠看了容少濂一眼,容少濂会意,飞速地在月成焕身上击了几掌,废了月成焕的武功。
此时的月成焕大脑还有些不清楚,在容少濂的掌力下,一口鲜血从喉中呕出,随即便全身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悠筠,月成焕的武功已废,待会我们找到这个密室的出口就带着他一起出去。”容少濂走到简悠筠的面前,轻揽她的肩膀入怀。
简悠筠点了点头,看着月成焕近似呆痴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之前的恩恩怨怨似乎都在这一刻也化为了虚无,她轻叹一声,握紧了容少濂的手,方才容少濂和月成焕出现得太突然,之后又是一场混战,简悠筠还没来及把发现宁无欢尸首的事情告诉他,这回沉静下来,突然想起了这事,遂急急忙忙地拉着容少濂走到宁无欢的尸首前,道:“大魔王,你看,我发现了你爹宁无欢的尸体,就在这里!”
容少濂刚才也注意到了这具无名尸骨,一时没时间相寻,现在经简悠筠这么一说,目光瞬间凝在了地上的这一具身穿铠甲的骸骨上,怔愣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就是他的爹爹宁无欢吗?
想了多年,盼了多年,终于这个人出现在了眼前,虽然早就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容少濂愣了许久,直到简悠筠晃了晃容少濂的胳膊,他才有了反应,于是淡淡笑道:“悠筠,我们待会一并把我爹的尸首带出去埋葬吧,就和我娘埋葬在一起。”
简悠筠猜到了容少濂所想,赶紧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边的风离熙冷哼一声:“我劝你们先别想的那么好,现在能不能出得去都是个问题。”
风离熙将从宁无欢口中取出的火红琉璃珠紧扣在手中,大步走向密室内的木箱子,
“如今是时候下这条地道看一看了,皇陵宝藏和出路,朕都要。”
听了风离熙的话,容少濂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简悠筠立马向他解释道:“大魔王,刚才我和风离熙在你爹的骸骨上发现一颗琉璃珠,正好与那个木箱子里面一个凹槽吻合,那个大箱子中间有一个活动的石板,我们猜把琉璃珠放在凹槽内就能触发箱子里的密道,如今这个密室只有头顶一个门,根本无法打开,只能通过这条密道找寻出去的路了。”
简悠筠话音刚落,那边的风离熙已经把火红琉璃珠子放在了箱子里的凹槽内,就在珠子和凹槽合并的瞬间,整个密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