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悠筠回到自己的寝室,屋外还铺着容鹤轩为她精心准备的绢花,此时有些凌乱地散开在简悠筠的脚边,让她心里无端升起了一丝烦闷。
简悠筠一下推开房门,回到房间里,呈大字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起呆来。屋门外,简花花已经安排了两个小厮过来收拾散落一地的绢花,小厮并不知道简悠筠已经回到了房间,小声抱怨起来:“这有钱人家的少爷,成天整些幺蛾子,还要我们来收拾残局,这上天好生不公道!”
另一个小厮也附和道:“可不是,吃苦的还不是我们。不过今儿个好生奇怪,那老板娘,多么爱慕虚荣的一个女人,怎的就这么让容鹤轩这个财神爷走了?”
“啊,说起来也是,看着老板娘那脸色,跟吃了火药一般,难看的很!”小厮说着,声音渐渐远去,应该是简悠筠门口的绢花已经收拾完毕。
简悠筠轻轻皱了皱眉头,说起来她也觉得有些怪,她老娘虽然很宠爱自己,但是也的确是非常爱财,总是盼着自己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怎的今日却变相将容鹤轩赶走了?实在是不像简花花的作风。
简悠筠思考了半天也无果,干脆不再去想。她翻了个身。侧身看着窗外,今日天气极好,空气也新鲜异常,正是出去游玩的好时节,她何不忘却这些惹人心烦的事情,出去好生游玩一番呢?
想到这里,简悠筠便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走到摆在桌案旁的铜镜边上,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自己虽然不算是惊世艳俗的美女,但还算耐看,配上这清淡素雅的扮相,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小家碧玉,倒不像是从云雀楼这云龙混杂之地出来的。
简悠筠看着自己,又对铜镜里的人儿扮了个鬼脸,想了想,她又将披落在自己肩头的长发舒起,扮成男子的模样。
别说,简悠筠觉得自己扮作男子的样子,反而有了一丝英气,她挑眉笑了笑,便动手把长发束起,又去外面晾晒的衣服中,找了一件还算能看的男子服装套上,然后,便摇着一把桃木扇,大摇大摆出了门。
今日的花都好生热闹,也不知是谁家办喜事,一出门,简悠筠便听见不远处锣鼓喧天,不一会儿,一对迎亲的车马便远远地向她所在的地方靠近。最前方的大马上,一个穿着新郎喜服的男人正满脸笑意,他胸前佩戴的一个红色大花,衬得他的脸色更是春风得意。而他身后的一顶轿子里,门上挂着一张红色的帘纱,隐隐约约的,便看见那新娘子坐在轿子里,头上的凤冠霞帔随着轿身的晃动,发出泠泠的清脆声响。
“这是哪家的小姐成亲,好生排场。”简悠筠的不远处,一个着了一身月白色长衫的清秀男子开口询问。
旁边凑热闹的人看了这男子一眼,便道:“公子怕是不是本地人吧?连花都的首户于成子成婚都不知道?这于成子不但有钱有势,更是在前不久和容家大少爷容少濂甚是投机,就在前几天,还结为拜把兄弟呢!公子,你今儿个也算是来巧了,这于成子贵为首富,结婚当然也要讲究个排场,一会儿于成子还要在家门口派发喜钱呢!你看这些人,可都是拿抢那喜钱的。”
“这于成子,出手倒是挺大方。”那公子说道,然后便吩咐跟着自己的小书童,“小玉,我们也去凑凑热闹。”说完,便擦着简悠筠的肩膀走了过去。
就在那公子擦着简悠筠肩膀的一瞬间,简悠筠似乎闻到了那公子身上一丝淡淡的清香,她挑眉笑了笑。
正所谓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看来这公子和她简悠筠一样,是个无所事事的假公子。
想到这里,简悠筠更是喜笑颜开,便也跟着刚刚那“公子”往于成子的府邸行去。
此时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众多的人群,大门都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简悠筠好不容易挤到人群里,便见一个穿着深褐色衣服,长得有些肥头大耳的男人站在人群最前端吆喝起来:“要喜钱的全都给我排好队,不要挤,否则都没有!”男人说着,便见后面的人开始排队,但是每个人都推来挤去的,都想争在前头。这些推搡着的人群不但没有排好队,反而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简悠筠也被人群推搡着,挤到了一边,一下撞到了身后的人身上。
没成想身后的人便是刚刚那位清秀的公子,对于简悠筠撞到他的行为,她倒是没有丝毫动怒,反而是笑着看了简悠筠一眼,还轻轻虚扶了她一把。
“谢谢!”简悠筠冲那位公子点了点头,本想也回以一个微笑,没成想,斜地里忽然闪出一道冷光,直直地刺进简悠筠的眼睛里,让她顿时便睁不开眼。
下一秒,那冷光忽的一闪,直直的朝简悠筠面前的那个公子的方向刺去。
简悠筠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妙,反应极快地推了那公子一把,那公子没想到简悠筠突来的动作,脚步一歪,便朝着地上摔了过去。而简悠筠也因为人群的颓丧,跌坐在了地上。
而那道冷光丝毫也不放过那位公子,再次向着倒地的简悠筠和那位公子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人群中,一人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件,一下将悬在空中的冷箭挡了下去。
瞬时间,数道冷箭齐齐袭来,那持软剑之人犹如翩飞的燕子一般,一一轻巧挡去。
而人群也因为这边的突发事件,越发的混乱起来,那门口派发喜钱的男人更是叫来了附近巡逻的士兵,那偷袭之人见行迹败露,只能放弃离开。
刚刚持软剑的男子将地下坐着的那位公子浮起来,笑了起来:“姑娘是哪家的大户小姐,竟然招来了这般凶神恶煞,置人于死地的歹徒?”
坐在地上的宁品蕾心里一惊,不知这男子如何认出自己是女子,但见这男子长得虽然高大,却清俊异常,不像舞刀弄枪之人,却更像一个白面书生。她心里的警惕不由得放松了一些,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男子挑挑眉,道了句不用客气,这才又好心的看了一眼同样跌坐在地上的简悠筠。
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那男子的眼睛瞬时瞪得老大,仿佛下一秒,眼珠子便要掉下来。
“你你你……”那男子早就失去了刚刚挡下冷箭时从容淡定的模样,指着简悠筠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简悠筠见那男子并没有拉自己起来的意思,便努努嘴,自己扶着地站了起来。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那男子依然充满震惊地看着自己。
虽然心里充满了不解,但简悠筠却没有多问,她自认倒霉般地转身,打算离开这里,却被那位女扮男装的公子叫住了:“这位公子请留步。”说着,她又转身看着另外一个依然处于震惊中的男人,拱手一拜,道,“刚刚多谢两位公子出手相救,我才可幸免于难,两位公子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敢问两位公子可否告知名讳,在下日后必当重谢。”
简悠筠歪着头想了想,自己不愁吃不少穿,刚刚也是条件反射,下意识而为之。自然也没必要要人家重谢,便摇手道:“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如若下次有缘,我们必定会再相见,在下还有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说完,简悠筠便转身,潇洒地离去。
而另一边的男子也迅速向宁品蕾拱了拱身体,也没报上名讳,便急匆匆地追着简悠筠而去。
宁品蕾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道:“父皇母后日日为我在世家子弟之中甄选如意郎君,却不想那群人各个只想攀龙附凤,虚情假意。而这江湖之中竟有此等潇洒之人,知恩不图回报,实在难得。”
她说着,便想到刚刚那执剑男子的飒爽英姿,脸上不由得一红。如若可能,她倒是希望,能与那人有缘再见。
而另一边的简悠筠匆匆离去,本想拐过一个巷子,去前面的市集上买些小玩意,没成想才拐了个弯便被人拦了下来。
竟是刚刚那个持软剑之人。
“你想做什么?”简悠筠看着他,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那人面上依然带着三分疑惑,又盯着简悠筠看了许久,才自言自语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简悠筠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心想这个男人长得相貌堂堂,难不成有断袖之癖?要不然为何还要跟着她?她心里好生后悔,自己为何出门不看黄历,偏生还打扮成男子模样,实在是蠢笨至极。简悠筠一边想,一边眼睛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四处张望起来,就等着见准一个好时机,能溜之大吉。
“你是人是鬼?”那男子问了一句无厘头的话,但下一秒,他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问话方式有些问题,继续追问,“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虽然这男人自认为自己问话方式已经很正常了,但简悠筠依然觉得莫名其妙。
这有没有兄弟姐妹与他何干?
简悠筠决定不回答这个男人的问题,虽然这个男人武功高强,刚刚还救了她,但她已经基本确认,此人并非是什么断袖之癖,而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只见疯子一步步逼近简悠筠,简悠筠慢慢退至墙角边摆放的一只竹篓旁边。她的手摸到竹篓,下一秒便猛地盖到那男人的头上,趁那疯子还没反应过来,便飞也似的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