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道黑影跃入了容府,那人看起来武功极高,轻轻松松地便躲过了巡逻的侍卫,兜兜转转间竟来到了容谈的书房,此时,容谈的书房门口正立着两名如雕塑般的侍卫,他们全神戒备,眼珠不停地在四周逡巡。
那黑影在近旁的大树上落下,从袖中取出几枚沾了迷药的银针,随着手臂微抬的动作,银针便被黑影飞出,不偏不倚地正中门前两名侍卫的脖颈,那两名侍卫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随后便昏睡了过去。
看着两名侍卫倒下,那黑影从大树上飞落而下,进了容谈的书房。
并不似一般的小偷行窃,这黑衣人故意将容谈的书房弄得一片狼藉,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只藕荷色钱袋,这钱袋一看就是女子所用,但绣工却甚为粗糙,钱袋的右下角还歪歪扭扭地绣了个“筠”字。
将钱袋丢在了书房内的一处角落,那个黑影嘴角一扬,便一甩衣袖从窗口轻跃而出,不一会儿便与夜色混为了一体。
待门口的两名侍卫从昏睡中醒来后,立马进入容谈的书房查看,只见书房内被翻得一片狼藉,明显有被人行窃的痕迹,其中一个侍卫眼尖,在桌角下发现一个藕荷色的钱袋,他一步上前将钱袋拾起,仔细打量起来。
这钱袋绝非容大人所有,肯定是贼匪丢下的物件,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便匆匆出了门,向在孙月白夫人院中休息的容谈汇报去了。
第二日,简悠筠本想寻找机会找容鹤轩好好谈谈,可容鹤轩却被他爹爹叫去了,等到傍晚都没有出来。
闲来无聊,简悠筠便出了容鹤轩的院子,去了河边散步,顺便琢磨琢磨该如何向容鹤轩把话说清楚。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的光景,原本湛蓝色的天空渗出点如浓墨般的黑色,残阳如血般在天际晕开一抹艳丽的绯红,如梦似幻,好不真实,仿若一副未经装裱的画。
随手摘下一朵小花,简悠筠一边撕扯着小花的花瓣,一边模拟着向容鹤轩坦白时的说辞。
“桃花哥哥,听说你要娶我?我看还是不要了吧,你没看出来我们俩一点都不合适吗?”
摇了摇头。
“桃花哥哥,你不会要娶一个傻子吧,哈哈哈哈,你也太好笑了吧!”
继续摇头。
“容鹤轩,你其实是个好男子,喜欢你的女子这么多,你日后肯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
仍旧摇头。
“容鹤轩,我只是当你是好朋友,对你完全没有非分之想。”
简悠筠有点想抓狂了。
“桃花哥哥,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看这个倒是不错。”
身后的树荫里突然走出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在夕阳的衬托下把原本就俊朗的面容映照得更是丰神俊朗,只见容少濂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摇着把纸扇,不急不慢地朝着河边的简悠筠走来。
简悠筠下意识的脸一红,随即像被人窥探到什么秘密似的,气愤地丢了手上可怜的花骨朵儿,怒道:“容少濂,你偷听我说话!
容少濂眉眼一挑:“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你!”简悠筠气急,指着容少濂还想说什么,但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按照你最后一套说辞说给我三弟听,他自然就能明了,其它的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容少濂突然面色一正,语气似乎颇为认真。
简悠筠一愣,脸上又浮上了一丝躁意:“切,你如何保证?”
容少濂不语,摇了摇手中的纸扇:“不妨试试。”
天色渐沉,晚霞的那抹光彩已过,已是月上柳梢头,河边没有灯火,一时半会倒是看不清两人的神情。
心中的怒火消去了几分,简悠筠想起昨日听闻的娇玉公主请求赐婚风国军师的事情,压抑在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容少濂,那日游湖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容少濂扯了扯嘴角:“你看,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要去保护公主的人不是我。”
“你怎么会知道?”心中的疑惑更甚。
“因为命运循环理应如此。”
容少濂的话语听起来高深莫测,简悠筠不解,本想继续追问,但容少濂显然没有说下去的兴趣了,他几步向前,在河边坐下,看起来心情颇好,竟拿起石子往河里丢去,玩起了打水漂儿。
看着玩得起劲的容少濂,简悠筠的表情变得有丝古怪,这画面怎么感觉如此不和谐,这还是她认识的大魔王吗?
脑中穆地浮现出数月前容少濂醉酒后的孩童模样,心里倒是有了几分了然,这应该是容少濂本来的模样吧,若不是年幼经历了那些事情……
心下一软,简悠筠上前几步坐在了容少濂的身边。
“喂,大魔王,你也给我几个石子玩玩。”
石子在男子修长的手掌中灵巧一转,便纵身一跃向着女子的面前飞来,简悠筠本来能将石子稳妥接住,但偏生这个时候手上的伤口传来了一阵疼痛,伸出手的动作便慢了几分。
虽然简悠筠皱眉的表情只是一瞬,但却全数落入了容少濂的眼中,再斜斜瞥了一眼女子白皙的手,指缝间的伤口虽全部结痂脱落,但新长出的红肉看起来仍然是有些刺目。
“那玉灵丹没有用吗?”容少濂的声音微冷,透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抬手投掷石子的动作微僵,简悠筠转头愣愣地看着容少濂:“你怎么知道玉灵丹的?”
随即又猛地睁大眼睛:“那玉灵丹是你送来的?”心中莫名地荡起一丝涟漪,怪不得之前她问容鹤轩玉灵丹还有没有的时候,他老是支支吾吾的。
容少濂本来就不想让简悠筠知道他给她送去丹药的事情,关心则乱,竟说露了嘴,状似无意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心中情绪百转千回,简悠筠一笑:“那你倒是再送我些。”
容少濂倒是没想到简悠筠会这么一说,嘴角一勾,眼角眉梢都盈满了笑意:“傻子,你倒是不客气,莫忘了上回我救了你,你还没还我的人情。”
简悠筠本来心里窃喜,好不容易将了容少濂一局,但听到容少濂的话瞬间垮了脸,啧啧,她这只善良的小绵羊最终还是斗不过这个大魔王。
“你又想干嘛?”简悠筠抽了抽嘴角,心中燃起了不好的预感。
“我暂时没想到,想到便告诉你。”容少濂不紧不慢地摇了摇纸扇,笑得云淡风轻。
简悠筠本来还想做个垂死挣扎,不能让容少濂如此轻易地得逞,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容少濂一下子捂住了嘴。
冰凉又微带薄茧的掌心在简悠筠湿润的唇上摩挲,简悠筠面上一红,想要挣扎,但容少濂却突然收了刚才玩笑的表情,严肃道:“不要动!有人!”
简悠筠一怔,她也察觉到了异样,此时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就连虫鸣之声也没有,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强风,河边的垂柳的迎风而荡,被吹得“唰唰”作响,紧接着几个黑衣人便夹着劲风向着简悠筠和容少濂的方向而来。
黑衣人个个剑锋凌厉,招招都致命。
“容少濂,是不是还是上次要杀你的人派来的?”简悠筠低呼一声,此时已被容少濂揽着腰间躲开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凌厉的攻势。
容少濂一声冷笑:“不是,上次那批是容烨颐派来杀我的,他的杀手势力早在我回去后连根拔起,这次的我看倒像是你惹的麻烦。”
“我?!”简悠筠吃惊地张大了嘴,瞬间想到在入住容府前也是有人想要杀她,她速来与人交好,到底什么人想要置她于死地?若说是孙月白,她在容府数日,这么好的机会也未曾见她出手,想来不会是她,那到底是谁?
“傻子,你听好了,这些人都是个中高手,但我现在要顾及到你却不能施展全力,待会我放开你,你姑且什么都别管尽管往河边的小路逃走。”只见容少濂的目光一凛,狠厉嗜血的目光在众多黑衣人身上一一扫过。
简悠筠本想拒绝,但是自己的确成为了他进攻的阻力,于是咬牙点了点头:“容少濂,你的命也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你可不要有事。”
容少濂冰冷的目光突然闪过一丝光彩,他淡淡一笑:“放心,你欠我的也没有还。”
说罢,容少濂抽出腰间的软剑,飞快地把一柄直指他面门的剑弹开,就势将简悠筠推向了河边的小道。
没了简悠筠,他手上的动作更加狠绝,手中宝剑寒光凛凛,身形在众多黑衣高手中飞速游走。
数招之后,容少濂的眼睛微眯,他已摸清了这些黑衣人的门路,他们绝非上次一样的江湖杀手,个个有条不紊,训练有素,倒像是……官府侍卫。
手上挥剑的动作更速,剑势层层叠叠地向着众人攻去,若真像他所料,恐怕简悠筠要有危险了。
简悠筠跑到小道的入口处,又回头看了一眼奋战中的容少濂,看他似乎招架有余,便安心地朝着小道深处跑去。
谁知那些在与容少濂缠斗的黑衣人心思缜密,留了后招,特地在河边的小道上留下一人垫后,那人见到女子慌忙而来的身影,嘴角轻扬,只是一瞬,便从隐藏的树上飞跃而下,一把泛着寒光的冷剑直直向着树下奔跑的女子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