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元年的春节是章清婠穿来之后过的最无趣的一个年,没大摆筵席,只象征性的放了几根烟花爆竹。除夕夜,章家几房人在一起吃了年夜饭,就各自回去守夜了。
原因是前段时间章珩总是不着家,国公爷一生气就命人将其禁足,给看押起来了。
结果这一关,就关出问题来了。
章珩生病了。
而且得了一种怪病,请了很多大夫,小皇帝也特意派了太医院的人来看过,没人能说的出是什么毛病。官方给出的答案就是精神不济。
其实只有章家人清楚,章珩已经不单单是精神不济,还出现了精神呆滞、食欲不振等症状。有时候还会发狂。
章家人无法,只得将人暂时看管起来。
怪事儿的是,又有几个京中的贵人陆续的发病,而且跟章珩的情况差不多,这不得不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调查的怎么样了?”国公爷正在书房里焦急的等待着。看见儿子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前去。
看着越来越瘦,已经被折磨的快要发疯的大儿子,而且还查不出来病因,叫他怎么能不着急。
还好正是春节期间,章琦沐休在家,也能腾出手来好好调查此事。
章琦摇了摇头,在书桌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他去看过自己的大哥,因为听他嘴里一直念叨着庆云楼三个字,所以就重点去查了下那家店,可惜的是,那家店最近因为有人上门闹事,暂时停业了。
那上门闹事的不是别个,正是京兆尹的姨太太的小舅子,上次被魏大人修理的够呛,老实了一段时间,又开始出来晃荡,也算是他倒霉,别个进了人家店的都没问题,偏就只有他吃了之后上吐下泻。
然后,庆云楼的掌柜的现在还在京兆尹的府衙里待着呢。
国公爷失神的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你大哥遭这份罪?”
章琦摇摇头,解释道:“也不是全然没有进展,平时跟大哥走的近的那几个官员我也都去调查过,其中还真发现了问题!”
国公爷眼里重燃希望,追问到:“什么问题?”
“有两个人也是不同程度的出现了跟大哥相同的症状,而另外一人却没有,儿子仔细排查过,从十月份开始,那个人因为家中长辈去世,需要守孝,所以就很少出来了。”
章琦顿了顿,接着道:“可是,另外那两个,和大哥交集最多的就是前段时间总是相约去这家庆云楼吃火锅,所以儿子认为,这家店一定有古怪,而且很可能跟大哥的病有关系!”
国公爷急到:“那你快去查啊?”
章琦道:“我去见过那掌柜了,一直在喊冤,骨头硬的很。他手底下的人又一问三不知,还好儿子已经找到了他们那里的贵宾名单,接下来只要派人打探一下其他人的情况就基本上能够确定那家店有没有问题了。”
国公爷道:“你大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章琦答应一声,起身告退。
……
“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妙笔在一旁焦急的问到。
沈盈歌站在案几前,专心的写完最后最后一笔,才将手里的毛笔递给一旁的冬青。
冬青和妙笔两个人一直都是她的左膀右臂,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不怎么办,等!”
“等?可是,秦掌柜的,那我们……”她也知道隔墙有耳,虽然声音压的低,却也并没有把话讲全。
尽管如此。沈盈歌还是清楚了她的意思,安慰道:“不会的,秦掌柜自会明白他应该怎么做!”
说到这里,沈盈歌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对着妙笔道:“对了,我吩咐你去办的另一件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妙笔赶忙从衣袖里拿出包东西来:“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怕有人怀疑,所以特意多跑了几家药店!”
“嗯!”沈盈歌从妙笔的手里接过那包药粉,递给一旁的冬青,“找机会加到夫人的饭菜里!”
冬青吃惊,“……这”。
沈盈歌挑眉,“怎么,不肯?”
冬青忙应诺一声,双手接过。
……
章家今年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家里竟然有人接二连三的病倒了。
先是国公府世子,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甚至说起胡话来,有时发起狂来竟然还要伤人。
再一个就是国公府老夫人吴氏,本就生的病才好没多久,看见儿子这样也跟着着急病倒了。
最严重的还是章氏,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却是突然间就得了急症,脸色蜡黄,整日整日的昏迷,看起来已经时日无多。
就这样,一直被乌云笼罩着的章家度过了有史以来最低沉的元宵节。
而章琦这头似乎进展的也不是很顺利,那个姓秦的掌柜,在自己到访的第二天,竟然无故死在了京兆尹府衙。
前去的仵作也没能验出是何死因。
这头就成了冤案。
名单上的那些个人,或多或少也都出现了章珩的症状,庆云楼门口围满了要去吃火锅的人群。
有的人甚至为了能够吃上一口,连尊严都不顾,在门口苦苦哀求,奈何庆云楼早已人去楼空。
章琦派人查封了那家店,又从店铺里取了据说加了几十种药材的锅底拿去给太医院的人瞧过,却都说没发现问题,那这事情就怪了。
京城里的人都在传说是这家店被人施了妖法,能收人魂魄。一时间谣言四起,大有愈演愈烈之事态。
……
看着丈夫疲惫的面容,苏氏亲自动手给他斟了杯茶,又吩咐一旁的小丫鬟道:“去厨房把我熬的汤端上来!”
章琦揉了揉眉心:“待会儿还要出去,就不喝了!”
苏氏故意唬了脸:“那怎么行,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熬了几个时辰才熬好的,你看看你都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饭了,必须喝完了再走!”
章琦投降,:“好好,喝完再走!”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苏氏也一直关心着这件事。
章琦叹了口气,“还那样,刚刚有了点线索就又断了!昨天睿王找我谈话,说是特意给我调回京不是当摆设的,如果继续人心惶惶下去,就要对我革职查办!”
苏氏吃惊,“他怎么可以这样!这件事情又不是你的错!”
章琦道:“他从来就不是个跟人讲道理的人……”
章清婠听着二人的对话,内心里是干着急,前世她也听过有专门的报道,说是火锅店为了招揽生意商家丧心病狂,竟然在底料里加了罂粟壳,让顾客吃了上瘾,这样来获取暴利。
而且听府里的人说起她大伯的症状,她更可以肯定那庆云楼就是在汤锅里面加了罂粟壳。可她要怎么说呢?
多少人都查不出来个所以然,她一个小孩子,而且还是深宅里的小孩子就知道了?那不是请等着被人当妖怪收了么!
这两天为了这事儿,她简直比她父亲都着急,没看见她嘴上都长了水泡。
章清婠正在一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父亲章琦突然看向她这里,对着苏氏道:“最近家里事情多,孩子都跟着不小消停,我看清婠人都跟着蔫蔫的,不行明天你带她出去上街上转转,也好散散心!”
苏氏看着女儿嘴角的水泡,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然而,事情还是让章清婠失望了,她特意吩咐跟出去的珍珠去了几家药店,还有调料铺子,全都没有听说过什么罂粟,鸦片之类的词,更是连她特意画出来的图都没人见过。
对于这样的结果,这真是让章清婠伤透了脑筋。
既然罂粟这种东西还没有传入国内,那么究竟是谁能够有这种能力,想着想着,她突然灵光一现,对啊,海禁早就取消了,他们不知道,不代表外国人不知道!
章清婠立马精神抖擞,重整旗鼓。
想到就做,此刻章清婠正在清馨院缠着她的母亲苏氏,“母亲,昨儿个孩儿逛的不尽兴,还想再出去走走!”
苏氏皱眉:“家里现在这个样子,你总是往出跑,像什么样子!”
章清婠快要将身子扭成了麻花,可怜兮兮的恳求道:“母亲,女儿这段时间都快要憋坏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同意了吧!”
苏氏叹了口气,不耐烦的挥挥手,“好好,不过只有这一次,再不许这么任性!”
章清婠立马保证,“女儿未来的两个月,不不,一个月内,都不再迈出家里的大门一步!”
苏氏看着她这厚脸皮的样子实在无法“快快退下吧,我看见你就头疼!”
章清婠得了苏氏的允许,立马带着珍珠玛瑙两人出去了。
不是她不信任夏竹,正相反,夏竹做事细心又体贴,但终归她是苏氏给自己的人,章清婠总是有那么一丝不放心,所以凡事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她都是带着珍珠玛瑙两个。
“小姐,您到底在看什么啊?”珍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却一直掀开车帘朝外看去的自家小姐,忍不住出声询问。
章清婠头都没有回,就回了一句“找人”。
她仔细的看过街道上的每一个人,生怕自己一错眼的功夫就错过了什么。
“小姐,您到底要找什么人啊,让奴婢帮您一起找吧!外面冷,您这样吹了风,容易生病的!”
玛瑙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小姐,您到底要找什么人,跟奴婢们说,咱们也好跟着一起找不是?”
“……”。
章清婠一时语塞,她要找什么人,她还真说不上来,都怪自己当初历时学的不好,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将罂粟引进国内的来着,阿拉伯还是阿富汗?英国还是美国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