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苏氏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老夫人跟你说皇上有意要纳你为妃？”
章清婠点点头。还好她进来的时候把下人全都赶走了。不然苏氏这反应，肯定要全都让人听了去。
苏氏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拉着章清婠的手道：“之前我和你父亲都认为你这个性子不适合在皇宫那种地方生活，所以就想着莫不如主动提出来，请求皇上免了你这次的大选，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走了老夫人那条路。”
“现在母亲问你，你也不要害羞，老实跟母亲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想不想进这个宫！”
章清婠要是害羞，就不会坐在这里跟苏氏说这件事了。
于是，她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女儿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地方，再说，我跟皇上总共才见过几次，女儿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苏氏点点头，“我知道了，等你父亲回来了，我会跟他商量的。母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当年已经对不起你一次了，这次，母亲就是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母亲”章清婠忍不住上前依偎在苏氏的怀里。
五月二十八，是蒋老夫人的寿辰，章家自然是早早的接了帖子的。待到那日，一众的女眷全都收拾齐整了准备出门。
让章清婠觉得纳罕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她那个表姐沈盈歌安分守己的有些不像样子。原本她以为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怎么能不急着相看人家。结果人家母女俩这次却是一改往日的做派，没有跟着众人一起。
不过想想也是，她的姑父沈文举这次终于如愿以偿的调回京城了，而且居然不是平调，而是升迁。
要知道，能够进京为官是多么不容易。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路子。反正她章清婠是不会相信，她的祖父和父亲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出力。
丞相府距离国公府并不算远，顺着朱雀大街向南，穿过两个街口就到了。
蒋家现如今在京城的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因为蒋老的关系，也跟着水涨船高。
章家的马车到了街口停顿了差不多一柱香的工夫才继续朝前行去。因为前来参加寿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险些把整条胡同都给堵了。
早有蒋家大太太和少奶奶们在门口迎接。
看见章家的马车停了，立马上前来打招呼。
蒋家大太太是个三十许的白面微丰的妇人，穿一身宝石蓝遍地金通袖衣裳。看起来为人很是随和。身旁站了个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具都梳的妇人头。
章清婠忍不住暗地里咋舌，这古代结婚就是早，才三十几岁就当了婆婆，甚至是祖母。这要是搁现代，没准还单着呢。
进了正院的厅堂，正上手的位置坐一位五十几岁的老妇人，穿了件大红牡丹花褙子，戴了祖母绿的头面，看见章老夫人一行人进来，忙起身来迎，“老姐姐赏脸，可算是来了！”说着将章老夫人带去了首位。
章清婠打眼望去，敬国公吴家，怀安侯祁家，刑部尚书魏家还有程家都来了。
莺莺燕燕一满屋子，章老夫人去了蒋老夫人处，小吴氏，苏氏，冯氏，程氏几个上前给蒋老夫人行礼拜寿，然后都找地方坐了。大家一时都热络的打起招呼，屋子里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有小丫鬟跑进来：“太夫人，姑奶奶来给您拜寿了！”
蒋老夫人很是激动，一叠声的说着“快，快请进来！”说着朝众人笑一笑，解释道“我这个女儿啊，前几天被事情缠了身，这不是，好不容易才到了。”
众人也都略有耳闻，似乎是前阵子山西总兵施震霆剿匪时受了伤，所以这位施夫人才会耽搁了两天。
施夫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施辰雨来。
“母亲做寿，女儿来迟了。”施夫人进来，先是领着女儿给蒋老夫人磕了头，然后才起身被蒋老夫人招到了身边。
施辰雨显然也看见了章清婠，看见她俏皮的朝自己眨了眨眼睛，还忍不住拿帕子掩了嘴。
陆续的又有人进来，给蒋老夫人拜了寿，蒋家的小姐们过来招呼在坐的女孩子去偏厅里做耍。
平日里，几家的小姐都是多有见面的，自然都已经很是熟捻，一到了偏厅，就各自三三两两的打起招呼来。
程月棋正在与顺天府府尹的嫡长子议亲，两家已经过了小定，此时正在家里备嫁，所以今天并没有来。
来的大多数都是和章清婠年纪相仿的，没有议亲又准备参选的小姑娘们。
大家伙虽然表面上客套又一派祥和，但谁都知道大家都是竞争关系，以后说不定还要共同抢一个男人，难免在心里就做了比较。
章清婠，施辰雨，祁芳，章清婳几人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一起，这也就再算难免的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施辰雨的样貌自然是不必说，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能与之比肩的，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同位女人的章清婠都能被她吸引，由此可见其魅力有多大。
章清婠和章清婳责纯属是靠家里的了，京城里能有几个会不知道皇上与国公府的关系。如果到时候国公府真的要安排一个女儿进宫，那位分只能高，不会低了。说不定得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也不一定。
蒋家的两位姑娘具都是斯斯文文的，连说话也是轻声慢语的。
“我看，大家不如一起来投壶怎么样？”
“好啊，好啊！”一个绿衫女子附和道。
“不过，只是投壶没有什么彩头可是无趣的紧。”说话的正是今年刚刚从外地调任回京的礼部侍郎吕大人家的千金。
她这一提议，得到了在座的好几位女子的同意。那位吕姑娘不无得意的朝章清婠他们这边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姑娘是脑袋让门夹了还是让驴踢了，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
章清婠本身的运动细胞就发达，对于这个她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她这个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章清婳玩儿这个，那绝对是行家里手。她似乎也看见那女子的目光，回了一句，“是啊，有了彩头才有意思，只是不知道有人若是输了会不会哭鼻子？”
那女子气的从鼻孔里轻哼一声，刚要开口说话，被身边那绿衫女子碰了一下手臂，她不甘不愿的闭了嘴巴。
“看见了么？那个穿绿色衣衫的女子，她父亲是两广总督，此次进京，也是为了两个月之后的大选。”施辰雨说着给了章清婠一个超级八卦的眼神，“别看她不显山不露水的，她家里其实可是个隐形的富豪。自从开了海禁，两广不比从前，那可是个肥差。皇上想从那里捞钱来充盈国库，我猜这位吕姑娘此次大选，一个妃位是跑不掉的！”
诶呀，厉害了我的姐姐。章清婠真的要对她另眼相看了，美女不稀奇，稀奇的美女有文化。“姐姐威武！”
施辰雨抿嘴笑笑，神秘道：“其实我只是比较喜欢看一些风土人情，地域志之类的罢了。”
这就更可气了，为什么她也喜欢看这些，就只是看个热闹，而人家就能看透这么多。看来真的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早已经有小丫鬟拿了个红漆描花的托盘过来，那上面已经放了几家小姐们的赌注，无非就是些金银钗环之类的，只是个玩耍做个彩头，因此并未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章清婠从一旁的珍珠手里接过个荷包，里头装的是一包动物形状的小金锞子。随手交给了那小丫头。
蒋家的两位姑娘做裁判，地中间早已打开了场子，章清婠就是个客串的群演。去那上头亮个相立马就败下阵来。路过那吕姑娘身边的时候，章清婠似乎还听见了她的一声嗤笑。
想不到施辰雨竟然也是个中好手。场上玩儿的火热，章清婠和祁芳坐在一旁看热闹。突然祁芳凑近了对章清婠压低声音道“……我哥哥有话让我带他问问你。”
开始的时候因为其他人的欢呼叫好声干扰，章清婠没有听清。等她明白了祁芳说的什么意思的时候，整个心脏都跟着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似乎随时都要跳出嗓子眼来。
但章清婠有个毛病，越是紧张越是面无表情，“……什么话？”
祁芳轻笑，拿帕子掩了嘴道“他说等你及笈了，去府上提亲可好？”
章清婠的脸迅速的蹿红，一直延伸到脖颈，最终淹没在茜粉色的衣领深处。“……哦！”
看见她这少有的扭捏的样子，祁芳轻笑一声“我哥哥还说，为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娶妻一个，足矣。”
章清婠心里美，嘴上却忍不住口是心非的说道“……他想怎样便怎样，说与我听做什么。”但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强装的表像。
“两位在说什么呢，这么亲密？”施辰雨拿着帕子试了试额角的汗，来到两人身边，打趣道。
“姐姐胜出啦？”章清婠迅速转移话题，不经意的问道。
施辰雨无奈的摇头道：“哪里那么容易就赢，你家这个姐姐实在是厉害的紧，我甘拜下风。”
章清婠听见她这么说，屋子中间看上一眼，她的好姐姐正玩的火热，兴头上还挽起了袖子。
“你陪我出去一下！”施辰雨坐下没多久，朝着章清婠眨了下眼睛。
章清婠会意，这是要去更衣。
跟祁芳说上一声，两人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就出了偏厅的门。施辰雨来的次数多，对这园子早已经熟悉，也没用人带路，领着章清婠就朝后头走去。
待到二人磨磨蹭蹭从后院过来的时候，前头的偏厅，正厅里早已经没有了人，只有祁芳跟前的一个小丫头候在那里等着两人，说是前头请的戏班子要开锣了太太小姐们都被叫过去了。只有她家小姐想着，要她留在此处告知一声。
正当章清婠二人由那丫头带着急急朝前头赶去。
出了廊下，转过月洞门，前头是个极大的花园子，老远就听得前头锣鼓喧天，隐约能看见那高大的戏台子上有人影晃动，看来是好戏已经开场了。
“连累了妹妹，实在是抱歉的紧。”施辰雨一面赶路，不忘朝章清婠道歉。她昨个儿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竟是突然闹肚子了。
章清婠摇头，“没什么”说着靠近施辰雨，神秘兮兮的说：“偷偷跟你讲，我压根就不喜欢看戏，那上头叽哩哇啦的，我是一句都听不明白的。”
施辰雨笑：“妹妹也太会安慰人了。”
章清婠认真道：“我说真的，要不是在别人家里，我肯定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到了戏台子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