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的黑暗,冰冷而又潮湿,她蜷缩在那,浑身都湿透了。
“阿姨阿姨,你怎么了?”一个抱着皮球的小男孩跑跑跳跳的走到颜诗筱的身边,他的手好软,就像棉花糖一样。
脸上肉呼呼的,大眼睛薄嘴唇。
“阿姨你冷吗?”小男孩看着她,咧起嘴笑。
颜诗筱努力的抬起头,却又垂下了脑袋,她真的是连一点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男孩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头靠在她的身上:“球球要走了哦,阿姨你保重。”
“球球?你叫球球吗?”看着那张脸,她的内心忽然有一种难以割舍的依恋,心疼的难受。
他拍着小皮球慢慢的跑开了,直到男孩的身影消失,颜诗筱才感觉到,似乎是身体里的某一个部位,也顺着离开了。
好痛苦,感觉呼吸都变的困难。
挣扎着醒来,鼻子上插着氧气,手臂上也挂着吊瓶,浑身就像是散架了一样的难受,无法动弹。
“姐,你醒了?”寒珊凑过脸,看见她睁开眼,忽然对身后的一个人叫,“姐醒了。”
颜诗筱以为,寒珊身后那个模糊的人影是沈洛,可是,当那个人走近,她发现,原来不是他。
心中的滋味,都不知道该怎么来说。
她到底,是怎么了?脑袋有些断片。
寒珊还怕她不能说话,或者是失忆了,她紧张的问:“欧阳医生,我姐她醒过来了,可是为什么她不说话呢?”
欧阳霄手捧着病例单,看了看:“照理说,应该不会。”
然而他又说:“也有可能是因为麻药刚过,这次伤的不轻,多休养一下。”
躺在床上的颜诗筱,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我怎么了?”
“车祸,你没有印象吗?”他的身影和沈洛有些相似,但是整个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沈洛是个孤傲的霸道总裁,那么欧阳霄偏向阳光温和。
听到车祸两个字,颜诗筱愣住了,她仔细的回忆,忽然想到那一刻,有一辆车撞上了她的车。
头疼欲裂,感觉心肺哪里格外的疼痛,像是有大石头压着,难受。
她忽然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孩子呢?他还好吧?”
欧阳霄伸手握住了颜诗筱的手,冰冷:“你先休息,其他的事情等身体稳定一点,我们再说。这次虽然没有什么大伤,还是要好好休养。”
她又重复了一句:“我的孩子呢?”
寒珊的眼泪马上就落下来:“姐,孩子以后还会有,你先好好养身体,我给你拿热汤。”
颜诗筱感觉到呼吸骤然有些急促,难受,哭又哭不出来,脸上慢慢的变了表情。
欧阳霄看了一眼寒珊,低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怎么能那么急就把事情说出来。”
“姐!姐你怎么了?”寒珊只看见颜诗筱一扭头,忽然昏了过去。
“欧阳医生,我姐怎么了?她怎么昏过去了?”
欧阳霄急忙走向颜诗筱……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的醒过来,手不由自主的摸向小腹,她大概还在期盼着,刚刚所知道的其实是一个梦。
沈洛在哪里,为什么两次睁开眼都看不到他呢?还是说,其实他的心底里,已经恨透了她?
她浑身疼痛,手臂上满是淤青和伤痕,手指上更是有好几个豁口,虽然已经包扎处理了,但她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在之前,她还能隐约的感觉到它的存在,梦里梦到的小男孩就是他吗?为什么,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你是不想到我这里来吗?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懊悔痛苦,各种情绪席卷上心头,疼的早已经没有了一点知觉。
如果没有开车去找越芹晚,她就不会遇上车祸,如果没有车祸,孩子就不会掉。
“姐,喝点东西吧,你这样我看了难受。”
“你现在在做小月子,一定要好好休息,不然以后身体会变的很差的。”
“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她的眼神十分的空洞,毫无神色,寒珊问了好几次,颜诗筱都不搭理她,后来也觉得很无趣,只能把东西放在一边,走到了病房外。
欧阳宵进来查房的时候,他看出了颜诗筱的异样,他摇着头跟寒珊说:“这几天,你多关心关心她的情况,有的时候容易钻进牛角尖出不来,颜小姐的情况很容易得抑郁症。”
寒珊点点头,她心疼的看着颜诗筱:“诗筱姐真是可怜,我还以为她苦尽甘来了。想不到,哎。”
“有什么事,你找我就可以了,有的时候我可能不在住院部,你也可以找护士长。”
他交代完之后,又跟颜诗筱聊了几句,然而她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没有搭理欧阳宵。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做声,不哭也不闹,安静的让人感觉到很可怕,就像是所有的力气和精神全都被抽走了一般。
沈洛是第二天下午过来的,他像往常一样去握颜诗筱的手,然而,却被她狠狠的甩开了。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冲着沈洛说:“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筱筱,好了,出这样的事谁都不想,别闹了。”
颜诗筱盯着沈洛看,忽然笑了:“昨天你一天都没有出现,是因为我掉了孩子,心里在责怪我吗?”
沈洛沉默,他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是有气,气颜诗筱什么都瞒着他,不说话,现在才出了那么大的事。
肇事的司机已经找到了,他只是强调,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车祸只能当做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来处理,虽然不能把事情怪在颜诗筱的头上,但毕竟,孩子是因为她的不小心而掉的,这是事实,无法磨灭。
“好了,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还能生好几个,你先休息。”他有些疲惫的说。
“你就是在怪我,不然为什么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不是你?”
“这两天有点忙,你体谅我好吗?”他说话已经有些不耐烦,原本想好好的跟她说,但是,他忽然发现,其实根本就不能好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