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苒站起身，走到楚意泽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楚意泽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楚意泽，“你再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抄袭事件里，有关楚意陌的不利流言一出现就那么快的烟消云散，而关于我的就一直无法平息，难道不是你在后面操作的吗？”
楚意泽抬首望着沐苒，额头上出现了几道抬头纹，他沉默着，静静地凝视着沐苒，唇边噙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涩，又似乎有些嘲讽。
“楚意泽，你为什么不说话？不说话，是不是就等于承认了？”沐苒说着低下了头，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其实她更希望楚意泽否认，她所说的这一切的一切，楚意泽都给她一个令她满意的答复，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臆想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楚意泽笑了，这突兀的笑声让沐苒感到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楚意泽再次望向沐苒，眼眸里不复往日般温柔，反而多了几分阴鸷，“苒苒，你真的是一个太聪明的女人，可是女人最好不那么聪明。”
沐苒愣了一下，他……他这是承认了？这一切果然都是……
没有等沐苒说话，楚意泽就接着说，“就如同你所想的那般，我和许静初算是合作伙伴，不是AR和郁美的合作，是我和许静初的合作，你明白了吗？”
沐苒的眼泪不断落下，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还好两只手撑着桌子，才不至于跌倒。虽然她早已猜到楚意泽和许静初是合作关系，这一切楚意泽全部都有份，可是猜到是一回事，听到楚意泽亲口说出又是一回事，听到楚意泽亲口说出的那一刻，还是说不出的崩溃。
在他亲口承认之前，沐苒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是陆子谦想多了，可是……可是……在楚意泽亲口说出一切的那一刻，那一切的希望都没有了。她面前的这个人，这个她当作朋友真心相待的人，真的背叛了她。
沐苒低着头，怒极反笑，脱单眼角还挂着泪滴，唇边却荡起了肆意飞扬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地诡异。
楚意泽望着她这副样子，反问了一句，“很惊讶吗？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又何必表现得这么惊讶呢。”
“楚意泽，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朋友，所以，直到刚刚那一刻，我都希望我猜的是错的，希望你没有做过那些事，可是为什么……”沐苒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面对沐苒的指责，楚意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望着窗外的风景。
“为什么？楚意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沐苒只能看到楚意泽的背影，和他吸烟吐出的烟雾，看不清他的表情。
楚意泽只是默默地吸着烟，没有说话，玻璃窗倒映出他脸上的一抹惆怅，却是只有他自己可以看到。
“你回答我啊？楚意泽，做都做了，承认也承认了，最起码让我明明白白地死啊。”沐苒说着笑了一声，“如果说，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楚家的地方，你倒是告诉我呀，何必在背后联合许静初这样给我使绊子？看我身败名裂你很开心是吗？”
楚意泽口口声声说过喜欢她，他甚至劝过她离开顾展迟到他身边来。可是，他就是这样喜欢她的吗？虽然她和顾展迟一路走来也是磕磕绊绊，最起码，顾展迟不会这样在她背后捅她一刀。
“我们楚家？”楚意泽转过身来，挑了挑眉，似乎对沐苒这个说法颇感兴趣。
“对，你们楚家。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楚家的事情，你们一个一个都要这样对待我！”沐苒摇着头说，话语里充满着失望，“楚意陌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果然是亲兄妹，真的是一模一样。”
这一刻，沐苒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和楚意泽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可是认识了这么久，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个男人。她竟然将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卖弄的那一点点温柔当成了他的全部，把他当成朋友真心相待。
“这件事情是我和许静初合作做的，陌陌并不知情，你不要冤枉陌陌。”楚意泽淡淡地说。
“是吗？不过，楚意陌不早就是许静初的好妹妹了吗？她们可是姐妹情深的很呢。”沐苒嘲讽地说。
楚意泽也了解许静初和楚意陌经常见面的事情，并没有出言反驳。
“楚意泽，我求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就算日后我们不可能再是朋友，我也不希望这样不明不白。”沐苒叹了一口气，把头偏向了别处。
楚意陌望向沐苒的目光十分复杂，天意这样弄人，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她一切，可是，或许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苒苒，你不会理解的……”楚意泽轻声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地说。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理解？”沐苒冷笑着说，随意地摆弄着风衣的下摆，言罢，又似忽然想起一般说道：“还有，楚意泽，以后，不要叫我苒苒。”
“苒……沐苒，你虽然从小就被父母抛弃，可是你遇到了你爷爷，他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孙女疼爱，让你衣食无忧的长大，无论什么都尽自己所能给了你最好的，所以你几乎没有吃过苦。可是我不一样。”
楚意泽顿了顿，继续说：“我父亲还在的时候，家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最起码家境还算殷实，生活得还不错。可惜好景不长，我十来岁的时候，我父亲就去世了。那一年陌陌才三岁。”
回忆起了往事，楚意泽脸上挂上了一丝抹不去的怅然，“沐苒，你来想象一下，一个家失去了顶梁柱，剩下一个精神崩溃的女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和一个三岁的孩子。你能想象出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楚意泽望着陷入沉思的沐苒，轻笑了一声，“无法想像是吗？我就知道，从小几乎没有吃过苦的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们一家这些年遭遇的是什么。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楚意泽必须要拥有能力，出人头地。只有拥有了能力，我才能让妈妈和妹妹过上好日子，才能查出当年逃高利贷害死我父亲的人究竟是谁！如果不是那个人，我们根本就不会经历这些，所以我发誓要复仇，让害死我父亲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楚意泽越说越激动。
“沐苒，你现在觉得我很人渣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如顾展迟和陆子谦高尚是不是？我的感受，他们这些蒙着祖荫的人根本就不会懂。”
沐苒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都说站得高，才能望得远，这话当真不错。楚意泽的办公室位于AR大楼的顶层，从这里望出去，风景真的很不错。以楚意泽的出身，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他所付出的努力一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可是这个社会，从来都不是只有实力就可以的，你再强，没有点手段也永远都只能被人踩在脚下。所以楚意泽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他要追名逐利，出人头地。所以，很显然，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败中天。
“你要打败中天，让AR在珠宝业立足？”这句话，沐苒是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的，所以说，一切都和陆子谦说的一模一样，楚意泽真的是一个心思太深的人，让人无法参透。
“是，这个原因占一大部分。”楚意泽淡淡地说。
沐苒突然就笑了，果然是这样，为了生意竞争，就要牺牲她，哪怕依照许静初的计划最终要她身败名裂也无所谓。楚意泽，真的很让她失望。
望着沐苒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楚意泽没有说话，只是淡漠地窗外，看不出一丝情绪，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像极了巴黎街头初遇的那日。
望着这样的他，沐苒几乎有一种时空被撕裂的感觉，想起从前每一次相见的一幕幕，沐苒只觉得讽刺。
这一刻，无尽的失望在沐苒心间蔓延开来，感觉心里面的那座城堡在一寸寸地崩塌，似乎整颗心都要碎裂。脸上却挂着笑容，为了不让眼泪落下，就用微笑来掩盖累累伤痕。
如果说早知道有这一日的话，当初在巴黎街头，她宁可继续迷路最后在巴黎街头饿死也不会接受楚意泽的帮助。
这一刻，她真的宁愿从没遇见过楚意泽。
可是世上最过奢侈的四个字就是如果当初，后悔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偿还的代价。
沐苒不想再和楚意泽多说，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楚意泽叫住了沐苒，他缓缓转身，望向沐苒。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长窗照进屋里，逆光的阴影里，沐苒只能看清楚意泽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沐苒回头望着楚意泽，周身散发着无尽的寒意，“你还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说完了，以后就不必再见了。”最后一句话语里含着浓浓的怅然。
“再也不见？沐苒，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的消息吗？”楚意泽唇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沐苒顿住，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风衣的衣襟，瞳孔微缩，呼吸也沉重了几分，她望着楚意泽唇边那玩味般的笑容，分析着他说的话。
“你……你有我父母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