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面上的火光,不只是官船看到了。
事实上,柯伯召、东方未明、乃至于魔宫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原本所有人都盯着马车,如今都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谁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惊鸿拂袖,示意底下人按兵不动。
“护法,为何火灵之光会出现在江面上?”底下人不解。
惊鸿眉心紧蹙,“之前我悄悄的给了公子火灵粉,这物件只有护法或者宫主才配使用,是以答案只有两个。要么是公孙真太狡猾,马车里坐着的根本不是公子!要么是公子在传达某种指令?”
探子快速归来,“护法,公孙真被官船抓住了!”
“因为火灵之光?”惊鸿忙问。
探子点头,“是!”
闻言,惊鸿徐徐走出黑暗之中,“吩咐下去,所有人马上撤离!从今以后不许出现在代州府内各个明哨暗哨的据点之内,权当是寻常老百姓!等到望北河解封,各自想办法渡河过江与江对面的魔宫分舵汇合!之前,不许与任何人联络,大家各自安好!”
“护法,这是怎么了?”底下人不解,“咱们不是要救公子吗?”
“马车里不是公孙真,火灵之光出现在江面导致公孙真被抓,这足以说明公子是在通过公孙真对咱们传递消息!公子无恙,另有计策!”惊鸿转身,冷声下令,“撤!”
“是!”
一帮人快速隐没在黑暗中,再不敢跟着马车继续前行。
公孙真落网的消息,让柯伯召为之一怔,“你说什么?公孙真抓住了?!那皇上呢?”
探子摇头,“皇上不在船上,另外……船上也未见世子爷的踪迹。”
福子不解,“爷,您说这公孙真玩的什么名堂?挟持了皇上,却又丢下皇上自己一个人跑,临了又弄了一片火光让自己的行迹暴露,这……似乎有些愚蠢!”
“人在何处?”柯伯召问。
探子忙道,“回丞相大人的话,公孙真被押回了知府衙门,已经着人继续盯着,免得林大人那头私下轻纵!”
“爷,该怎么办?”福子问,“公孙真不在马车上,马车又还在狂奔中,是不是有诈?”
柯伯召两手伸进袖子里,交叉环抱着,眉眼微微扬起,一脸的似笑非笑,“本相失职,一不小心把人跟丢了,实在是罪该万死!”
音落,施施然转身,边走边懊恼的摇头,“继续查找皇上的下落,若有消息立刻回禀。本官先回知府衙门,好好审一审这公孙真!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别的线索!”
福子略显担虑,当即疾步跟上,“爷,可成?”
“公孙真不在马车上,东方未明为何还不动手?群龙无首的状态下,马车还能这样有条不紊的前行,若是里头没鬼,本相把脑袋拧下来!”柯伯召拂袖而去,“回衙门!”
“是!”福子颔首。
马车,疾驰而去。
远处,有黑影一掠而过。
至东方未明跟前,黑影忙道,“爷,丞相领兵回城!”
“估计是公孙真被抓,所以……”周之继犹豫了一下,“爷,咱们要不要回去?既然公孙真不在马车上,这些人群龙无首定是翻不起大浪,皇上不会有事!”
东方未明一袭玄袍,将自身遮得严严实实,眸中凛凛如刃,“任性!”
音落,他突然飞身上马,登时策马狂奔,“追上马车!”
这丫头要闹事!!
“爷?”周之继仲怔,主子这是怎么了?
马车的方向是朝霞峰,易守难攻,容易上去却不容易下来。即便是上去了,也因为道路狭窄而无法大批涌入,是以……这朝霞峰,就成了单枪匹马方可行进之处!
夜幕沉沉,尚未到黎明晨曦。
这个时辰最是天黑路暗!
此时此刻,马车就停在崖边,马匹甩着鬃尾,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密林外的乱石堆,荒草不生,草木不长,真当是荒茂分明!
风吹着车窗帘子猎猎作响,马车外早已空无一人。
绳索高悬而下,皆是一一长满了矮脚松的崖壁处!虽然很少有人行过此处,但也因为采药人稀罕这崖壁处的草药,偶有行之,便也有了行路的痕迹。
有马蹄声从黑暗处渐行渐近,而后便有人翻身落马。
“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东方未明这话刚说完,马车突然失控,直挺挺的栽下悬崖。
尖锐的马儿嘶鸣声,响彻整个天地间。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未明几乎来不及考虑,第一时间飞向马车。
坠落的马车速度很快,东方未明一脚踹飞了崖壁上的矮脚松,借着推力终于窜入了马车。
马车内,赵靖含笑看他,“仲父还是舍不得朕!”
东方未明伸手去抓她,想着先上去再说,否则饶是他武功再高,也会随着这马车一起摔下悬崖摔成一堆烂泥!哪知他的手还未抓住她,她却突然窜出了窗户。
“赵靖!”东方未明厉喝。
黑暗中的他一直没有发现,她早已松绑,虎口处缠绕着厚厚的布条,掌心捏着一条绳索。她踩着窗棱窜出了马车,加速了马车的坠落速度,身如鸿毛般飘出窗外。
心跳十二次,有一洞可作为小憩。
洞内有路,通山谷,可出!
这是公孙真早前告诉她的,是以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算计好了。
身子被绳索的拉伸力狠狠甩进山洞内,不偏不倚,没有半分之差。然则这力道对她来说还是太狠了些,赵靖被甩进山洞里的荒草堆时,半晌没有动弹,只是直挺挺的趴在那里。
短暂的失去了意识,脑子里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终于,赵靖嗯哼一声,胸腔里终于喘出一口气,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饶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终还是血肉之躯!单薄之身!
费力的翻个身,赵靖直挺挺的躺着,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山洞,费力的呼吸几口气。
山谷底下传来的声音,她听得真切,奇怪的是……东方未明武功那么高,竟然也会中招?那男人冷得彻骨,心思沉得让人毛骨悚然,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她不信,打死也不信!
半晌,她撑着疼痛的身子慢慢悠悠的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崖洞口,扶着石壁往底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