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人,一个晚上就都死绝了?”我骇然问道:“啥奇阵那么厉害?那诅咒的故事又是咋流传下来的?”
“据我祖先所言,那是向子扆死前,将此事写在纸上,折成纸鸦,令那纸鸦飞回到他年幼的儿子身边。他儿子才得知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那纸鸦上开篇便写道,我已被顺德帝姬施了惨酷无比的诅咒,势必祸及后辈儿孙。要想破解这个诅咒,只有从《归藏易》上想法子了。”
“然后呢?你祖宗他们找到《归藏易》了吗?”我急切地问道。
“那哪找得到啊。金兵杀入京城后,将宫中宝贝劫掠一空,向子扆的儿子当时已有14岁,和母亲躲在一口枯井中逃得性命。金兵退后,向子扆的儿子到父亲的丹房搜寻,丹房已被烧成一片白地,向子扆多年搜集而得的灵药、丹鼎、宝剑、道藏被金兵洗劫一空,守丹房的几个道童全被金兵杀死,遍地瓦砾,断肢狼籍,十分凄惨,那块大龙骨,自然也不见了。此后千百年来,我们向家人仗着风水吉穴的庇护,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像靖康之变这样的天灾人祸就算赶上了,也总能大难不死,只是代代单传,又代代死于这种恶疾,实在苦不堪言。我历代祖先哀痛身世,立下祖训,要后辈儿孙不得自暴自弃,必须发愤图强,力图破解这个诅咒。近千年来,我向家也出过不少才智过人之士,耗费了无数心力,去挖掘****古墓,希望能挖出第二本《归藏易》来,但始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渐渐也就不报希望了。到我这一代,我借着改革开放的机会,成了第一批做中美贸易的人,算是发了点财。不瞒你们各位,前些年我在美国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也算享尽了人间清福,本来打算就这样向命运投降了,不再生儿子,让缠绕向家一千多年的诅咒到我这里为止,便悄悄地做了结扎手术,从国内里领养了一个捡来的孩子——就是金铃了。没想到,我做完手术的第二年,就有一个亚姐抱来一个孩子,说是我的儿子。我将信将疑,抱过孩子低头一看,不禁浑身冰冷——这孩子长得跟我百日时的照片一模一样。我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发现我的生殖功能竟然恢复了。”
我们听说这奇事,都“咦”地惊叹了一声。
“我打发了那个亚姐,当时心乱如麻,倒提着这个孩子,就想将他溺死,免得他日后再受无尽的苦楚。我抱着他到了别墅的湖边,几次要将他的小脑袋按进湖里,却始终下不去手……我在国内学过两年兽医,便亲自下手,将他的两颗****割了。”
我们听到这里,都“哎呀”地惊叹了一声。
孙中华叹道:“你们别嫌向总心狠,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你们都是光棍儿,没有养育过子女,这里只有我能理解向总的心情。要是我……这一刀我也会割下去呀!”
“是啊!本以为这下斩草除根,再无后患。我可怜他自幼就被去了势,对他不免有些骄纵,疏于了管束。没想到……没想到……去年夏天,去病……去病是我给这孩子起的名字。去病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慌慌张张地找到了我,说是有个中国移民来的女孩儿贪图他的家财,偷偷怀了他的孩子,已经生了下来。我一摸他的胯下,不由得万念俱灰……”
我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的卵蛋……又长了出来?”
向总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我和皮修平等人对望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我才问道:“那么,去病小弟弟在不知不觉间,又长出了被你亲手割掉的小弟弟,给你生下孙子后,就立刻发病了。向总,你找到了孙中华这样的奇人异士,替你四处寻找女尸血泪,是不是想到什么破解诅咒的新方法了?”
向总道:“是的。我左思右想,我历代祖先破解不了《归藏易》,那是自然而然的事。一是就算还有其他的龙骨刻有归藏易,从****到现在,悠悠数千年,能被找到的概率也几近于零。第二,就算他们挖出来了,就算纠集当时全国顶尖的饱学鸿儒,也绝对破解不了。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中国人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那是安慰庸人的话。实际上,一百个人才的聪明才智加起来,也顶不上赵缨络、诸葛亮、牛顿、爱因斯坦或是主席他老人家这种不世出的天才。”
我叹道:“你说得很对。再者说,总书记他老人家也曾经说过,一个人的成功,不仅要考虑到个人的努力,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那个年代根本没有古文字研究这门学问,大家谁见了甲骨文都得抓瞎。但现在不同了呀,听说郭沫若他们研究甲骨文很有成绩,不是把好多文字都破解了么?”
向总激动地双手一拍,说道:“是啊!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现在科学昌明了,甲骨文已经被破译得七七八八。这部奇书如被发掘出来,要破解那上面的文字,只怕还用不了十天半月。”
沈傲兰道:“你俩先别高兴得太早。古文字专家从好多大学里都能请得来,那《归藏易》找不着就是找不着。这可怎么办?”
皮修平笑道:“沈女娃,向总要是不知道《归藏易》的下落,像他这样的大忙人,能把我们这些社会闲散人员叫来吃饭么?”
向总道:“正是。远古流传的《归藏易》自然难找,但赵缨络身上,不是还有一份么?”
我立即明白了过来:“不错,任凭她再怎么才智卓绝,就算比《正大综艺》里的记忆天才还牛,也不可能一晚上就看懂并学会了这么多鬼画符。必然是连夜拓了拓本,日后慢慢钻研。”
向总道:“我的祖先们也想到了这一层,有几代祖先经商有成,便组织了一群江湖异人,沿着向子扆他们西去追赶的路线,一寸一寸地寻找他们的踪迹。然而千百年来,时移世异,沧海桑田,他们组织的发掘队伍,不是一无所获,就是一去不回。那些一去不回的,大概……大概他们发现了赵缨络设下的奇阵,但是跟向子扆一样,也被困死在了里面。”
我问:“所以,你把我这些人叫来,就是希望我们为你去找赵缨络布下的奇阵,进而找到她身上的《归藏易》拓本了?”
“是呀,这几年我组织了不少历史学家和考古专家,深入秦岭东段,一座山一座山、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搜寻。可是上千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每次都是空手而回。我拜托孙老寻找女尸血泪,就是听说这东西能窥视阴阳分界,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希望借此能看破赵缨络可能布置在阵口的障眼法,找到此阵的入口。没想到,孙老这一去,却惹出女尸索命这回事来。孙老跟我说了你们力斗女尸李秀萍的经过。我顿时觉得前几次都是所托非人,那些专家只能做做学问,说起找人找东西,像你这样的公安人才才是专家。你胆大心细,又不信邪,又敢力斗女尸,有胆有识;孙老一生闯荡江湖,见多识广,杂学深厚;皮老板……这个……也是行伍出身,胆大心细,见识不凡。我思来想去,你们三位如肯出手,我再叫上几个帮手和专家,说不定真能找到阵法的入口,救我们全家的性命!”
向总说罢,眼睛直视着我,目光中露出急切的恳求之色。他这一番话说得我心里呯呯直跳。我见那向去病与我同命相怜,非常可怜,又心想向总是省城巨富,这一趟无论成与不成,估计不会让我们白忙活,我看了沈傲兰一眼,见她神情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让我去。
我心想:“以前抓捕罪犯的时候,经历了多少次殊死搏斗,哪次不是凶险万分,这不是也没死么?抓差办案、破解诅咒,一样是为人民服务,况且这还有钱赚。妈的,干就干了,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将心一横,说道:“难得向总将我高看一眼,蒙你错爱,我愿意走这一遭,咱们明天就动身!”
“不忙!”皮修平忙一摆手,翻了个白眼,嘻皮笑脸地说道:“向总,刚才听您这么一说,我们这一去,如果找不到阵眼,还能平安回来。如果真找到了阵眼,说不定九死一生啊!我是生意人,这丑话得说在前头,你看……”他搓了搓拇指和食指:“这劳务费……”
他这一问,引得我和老孙头也不禁眼热心跳。向总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令谁都无法拒绝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