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诧异之时,一声苍劲严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任逍遥的出现打破了皇甫冲的思考。
“没经允许,就到处闲逛,这可不像是少帅之风啊。”
话里透露着指责之意,皇甫冲听得明白,随后转身面向任逍遥,稍欠身一礼。
“前辈相救大恩,皇甫冲感激不尽,适才是看到了这幅字,心生好奇,才会不禁冒昧,禁足片刻,若无心惹前辈气恼,晚辈赔罪。”
见皇甫冲声音低沉,却礼数有加,任逍遥轻捋胡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看来秋儿的眼光不错,你确实是一个厉害的人。之前我还以为你是皇家之人,特意不愿救你,后来我才得知,你便是那河西节度使皇甫惟忠之后,几天前杀了河东节度使萧耀天,大闹河东军营,人称杀人魔王的少帅皇甫冲。这个名头我喜欢,你是皇家的仇人,自然也是我任逍遥的朋友,加之杜秋儿替你求情,我既然答应了她,自当救你一命,且请坐吧。”
任逍遥性情古怪,却对皇甫冲心生好奇,二人坐下之后,他更是有一说一。
“敢问前辈,不知秋儿姑娘和李玄公子他们现在何处?”
任逍遥沉声言道:“他们都走了,只剩下你在我这里。”其实这个说法,倒显得他有些无情了,毕竟杜秋儿并没有离开山庄,只是被任逍遥派去西山跟着门下弟子采药去了,皆是因为她信守诺言,不得与皇甫冲相见,故而他说出这话分明也是为了让皇甫冲死心,好尽快离去。
皇甫冲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叹一口气,转而继续跟任逍遥谈话。
“她走了也好,总比跟我冒险要好得多。前辈,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晚辈还有急事要办,这就告辞了。”
“等等。”
任逍遥漠然一喝,而后冷漠看向皇甫冲问道:“你难道真的对杜秋儿一点都没动真心?”
“这?”皇甫冲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老头会突然这么问,他一时没了思考,竟然愣住了。
“呵呵,看来那个傻丫头说的是对的,你心里只想着报仇,根本就没心思谈情说爱,她要是跟着你,势必会香消玉殒,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这样离开倒也是解脱,只不过她的一番真心,你却不懂得珍惜,可惜了。”
皇甫冲奇怪,这个老头竟然因为他跟杜秋儿的感情,生气了。
任逍遥此话说的隐晦,皇甫冲听完倒是能够理解杜秋儿为他的付出,自然也知道杜秋儿的真心一片,可是正如任逍遥说的,他现在可没心情谈情说爱,故而对杜秋儿冷若冰霜,皆是因他身负血海深仇,****一谈自然要悲凉的多了。
“皇甫冲,你可知你身上中的是什么毒吗?”
“晚辈之前曾中过杀手暗施毒镖,后来在县衙又中了裴少英的毒镖,这才生命垂危,可我却不知那毒镖上是何种毒药?”
“你不知道?你倒是够坚毅的了,若是平常人中了这两种毒素,别说是活命了,就是一时半刻都挺不过去,你却挺了过来,也是命大,我告诉你吧,你中的两种毒,一种是西域独有的天堂香之毒,此毒能够在人体内长期存活,会侵蚀你的五脏六腑,直至人的内脏溃烂而死。而你中的另一种毒,便是赫赫有名的天龙院特制的毒药,飞魂镖。这种毒镖上的毒,是提炼了七种毒药和毒虫的剧毒混合而成,身中此毒,每隔一日,就会犹如百虫撕咬,痛苦不已,想来你中这毒已经有几天了,你却能够挺到现在,也着实不易。不过,能够将你救活,也是你天命有数,这两种毒素相互冲撞,而后又巧妙的相互化解,老夫施针将你的奇经八脉疏通,毒素便轻易去除,你就捡回了一条命,实乃天命也。”
“那天堂香之毒,想必是裴少英所射的毒镖上的毒,他是北庭都护府的少将军,身上有西域的毒自然说的过去。而我之前中的那种毒镖,看来就是天龙院下的毒手,哼,我没去找他们,他们却早已暗下毒手,俱文珍!你好毒的心啊。”
皇甫冲想到了之前的河东军营对他和余大方暗下杀手的幕后主使,定是俱文珍无疑,他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必杀俱文珍以泄心头之恨。
“前辈,若是没有您妙手回春,想必我也必然活不了,这份恩情我记着了,若是有朝,得报大仇,我还不死,自会倾力相报,感铭大恩。”
“不必,我已说过,你们皇甫家世代忠良,却不幸被人所害,我很是同情,再者有人替你求情,我理当救你。”
皇甫冲听罢,心想着得尽快赶往长安,便不作久留的打算,一心离去了。
他起身微微躬腰,再行一礼,之后便要离开。
任逍遥也是无意间瞥了皇甫冲一眼,恰巧看到了藏在其胸间的一块木质腰牌,他眉头立时紧蹙,并且惊讶的站起身来,急忙厉声喊住了皇甫冲的脚步。
“等一下,皇甫冲,你胸间的那块腰牌,可是千机堂的天下令?”
声音尖锐,可见任逍遥的惊讶,着实不小。
皇甫冲也是略有不解,任逍遥是如何得知他胸中的腰带便是千机堂独有的密令,天下令的呢?其中的缘由可见内藏深机。
“前辈,怎么会知道这是千机堂的天下令?莫不是您?”
“你想说什么?”
皇甫冲随后心思一动,瞥向了一旁,适才看到的诗句,立马想到了什么。
“前辈可是千机堂的故人?”
任逍遥本来是不欲解释什么的,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皇甫冲却好像机敏的猜到了什么似的,令他不得不重面往事。
“你何以这么说?难道就凭着我知道你胸中的是天下令?世间看过天下令的人何止千百,我不过是恰巧见过罢了,适才见你腰间藏着,故而好奇,问了一句罢了,并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千机堂旧人,你怕是要失望了。”
皇甫冲笑着摇摇头,他慢慢走到那幅字的面前,似有见解。
“前辈不想说,那晚辈就斗胆说上一说,前辈且看我说的是与不是,晚辈敢肯定您与千机堂必有很深的渊源。”
“呵呵,笑话,难道我不认,你还能强加于我?皇甫冲,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是何人?”
任逍遥转过身去,脸色却见丝丝青红不接,眉头紧锁。
二人争论不休,皇甫冲不慌不忙,开始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