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成非?莫成非!要不是最近这三个字老师被有意无意地提起,她都快忘了自个的爹爹叫什么名儿了。
赤莲直挺挺地摔下高梯子后,脑子还是没有反应,躺在地上,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红裳铺了一地,小小的脸木木地从一堆艳红色里面挣脱了出来,却没有心力再往外走一步,被拘于牢笼里面。那本书从上面,直愣愣地就砸在了她的旁边,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雪衣赶紧地跑过来,跑得太急,走路本无声的布鞋都在在地板上啪啪作响。看着她挺尸一般地躺在那里,连眼珠子都不在转的,瞬时心里就一紧,别这一次是真摔坏了脑子了吧。
蹲下身子把她给抱起来,摸了摸脉息,脉细倒还跟平时一样,可是这人,怎么摔下来也不叫疼的啊?“你有没有哪里疼啊,怎么一声不吭的啊?”
半晌得不到回答。“死了没啊?没死至少哼哼唧唧一声嘛。”
“哼哼,唧唧。”死蠢死蠢的,果真给哼哼唧唧一声了。
“有没有哪里给摔疼了啊?”
她又是作了一声不吭往死里沉闷的样子,只看着高处昏暗的回廊顶发呆。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雪衣的怀里挣出来,把那本书拿到手上,快手慌乱地翻到了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页,就着夜明珠的光线,心里狂跳,手因太过于心急而显得颤抖。
果真自己是没有看错的,这自个的爹,果真是晾在上面,做了背后那个不干净的人。
这雪爹爹暗地里得来的消息,这其中的一个去处,就是自个爹那个邪门的人。
“原来,竟是这样的……”她脑袋里尽是昏沉一片,搅不分明。摇了摇头,没听见雪衣似乎在关切地问自己什么事儿,立马站起来跑到丁长老跟前,把书直接放在他眼前,“长老,这是真的假的?我看着这字儿有些像是你的,照着时间推算,也确实是轮着你的班做的执掌长老,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丁长老也是眯着老花眼,看了看那一个个小楷字,半眯着眼睛回想了很久,道:“这真假,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却不是我的轮,那时候还是上一任长老誊写的,我那时候还不过是玄冥的大护法而已。”
“你倒也别是把你爹想得太正人君子了,那个年头,你要是真想好好地过日子,就得背地里做些这么个鬼东西去祸害人,不然,迟早就是引来祸端上身的。这只不过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你少以为那些所谓的江湖四大家就是什么好鬼,活在我们这些人中了这么多年,还看不透?”
丁长老言之凿凿,虽然把事实摆出来是别为无情了些,但是本就是这么个事,谁也更改不了的东西。
只是,那毕竟是自己还是有些慈父印象的爹爹啊,小时候见着他,都是在家里听到别人夸莫大善人的善举,天灾祸时期还会给叫自个家里的家丁去施粥赈济灾民,这面上看着好爹爹,这外人看来的善人,这江湖称道的莫家家主,怎么会,这么给记在了玄冥的册子上呢。
尽管她心里觉得不好过,谁不想着自个的爹爹是清清白白的江湖大英雄啊,所以自个才打定注意不让雪衣知道自家的事儿的呃,可是现在连自己都陷入了这么个烦心事儿中去了,还怎么给雪衣说为着他好所以不让他了解自己雪家,自己的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有那个权利知道,不管他将会是恨上自个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爹,还是觉得自己看起来一文不名的爹原来掌控着背后这么多事颇显有些诡异的自豪。
管他哪样,其实都是雪衣自己应该知道的,让他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的灭门惨案,让他一辈子蒙在鼓里。若是有人敢这么对自己做的话,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肯定是把那个人抓到自己跟前,拿着他的软肋使劲折折磨到他说为止。
回过头来说,自己的爹既然给玄冥执掌长老记上了这么不好看的一笔,那这一笔就只会真,不会假的。自己好歹做了玄冥这么几年的当家的,还算是知道自个当的家是怎么一个家的。
“那也就是说,我爹这个人,也就不是什么好鸟对吧。”
丁长老慈祥又怜爱地摸了摸赤莲的额头,像是看傻子一样地对她说道:“傻宫主啊,怎么这么说自个爹呢?”
雪衣掺和上来了一脚,在她人跟前,仔仔细细地从她脑袋上想找出个什么来,“有没有摔倒哪里啊,有没有哪里疼啊,疼就说出来,还能让白长老看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有没有伤到了头,现在怎么尽说些胡话了?”
“你爹也不是好鸟。”本能地就习惯了给雪衣怼回去,让本就怀疑这怎么突然间就跑过去问长老关乎爹爹的事的人了,这么一听着,那还得了?肯定是有事儿瞒着的。这原因嘛,就很简单了,她连根本瞒自个都不带怎么上心,怎么瞒得住?
“你怎么突然间又出事儿了?到底怎么回事,不许给我打幌子,完完本本地给我说。”
“喏,自己去瞧,瞧出事儿了,别怪我要瞒你这个事了。边儿去,你还说我,我为着这么个事还给摔成这样了,唉哟,又摔倒屁股了,头一次也是。烦死我了。”随性抱怨一声,他倒是也没那个心思先去看书了,拉着人往边上带,“又摔屁股了?唉,最近你这屁股有点多灾多难啊。还在先前的膏药还在,刚才问你你怎么不说话,现在先回去,处理了之后再说这边你爹我爹不是好鸟的事儿吧。”
难得看到他说出这么大一串词儿没带个泄气的,她也就没打断,只是拿着书把刚才自己没看清的地方再研究了一遍,原来,这雪家,跟自个家,却是有这么个渊源的啊。
“你又是不听我说话,什么时候才让人省心呐。得得,我不跟你多叨叨,先跟我回去。”直接拉人往回廊门外走。
“疼那一阵过都过了,现在回去处理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不过心上安慰一分而已。我这儿不重要,你先看看再说,这个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雪衣狐疑地看了看她的脸,又盯了盯她的屁股,实在是不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为此,她在他跟前跳了跳,又拍了拍屁股,忍着那传来的疼感觉,给他示意没事。“这书,便是你爹的犯下的事儿,所以招致了这么大的事儿,那么,灭你雪家的人,很有可能,便正是其中的某一家人。”
闻言,雪衣看着被自己先扔在一边的书,愣愣,不敢伸手去拿,最后,还是狠下心,把书紧紧攥在手里。一页一页地从前面最初始的他曾祖那一辈开始,越到后来,越是胆寒。赤莲看着这些顶多惊讶了一分,可是雪衣毕竟是雪家后人,看着自己的族里的事,这个中形容,就很难明说了。
不过,好在他的神色慢慢缓和,她心想,这小伙子心里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嘛,本以为他又是会像先前见到自家的破败样子的模样,不过好在是自己多虑了。
那雪衣这边不用管了,最重要的是,梳清雪爹爹跟自己爹,到底暗地里是个什么关系,这他们到底是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把自个爹的事儿,权当追查那人的附加的事儿,她觉得好像,这突然间,越是查下去,找到的东西越是多,却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孝了呢。
或许,找到了那个故意耍弄着自个的人,就找得到雪家和自家的事儿了。
赤莲揉额,觉得这事儿繁复得有点厉害啊,最近是经历了许多啊。从那人的出现到引到杭州去,再到霓红裳的被追杀,这突然间又多出个自家跟雪家还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死的事儿,一桩桩事,都得自己去理透了。
话说回来,霓红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是真的被追杀,还是故意演的戏来被引君入瓮呢?
这可就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