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留玉就这么一歪头,忽然间,人就没了,赤莲手惊慌地一抖,自己手上抱着的人,似乎一下子轻了许多。留玉手上的劲儿松了,却还掐着自己的胳膊。
这个人,似乎,一下子就没了。
留玉就这么死了。
赤莲怔怔看着留玉的脸,这个时候,还没从留玉这最后一句话里面醒悟过来,什么叫做沈望舒不是好人?留玉他为何会这么说?
她从惊异里面没有回过神来,抱着留玉的手也没有丢开。待到留玉的身体慢慢冰凉,他那盖在身上布条上的血也早已经干涸,成了一堆看了令人生恶,又尤为觉得恐惧的东西。
这个时候,请的白隐修那边也总算是赶到了,不过,就算是白隐修到了,也只有眼睁睁地看到那尸体躺在赤莲的怀里。
“他还是没有熬过去。”白隐修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全然没有一个大夫该有的怜悯之意。
“他这个样子,还是死了的好,活着也是多受罪的。可是,他却是死得这样不齐全。”
这整个谈话,留玉都没有提起他被阉割之后的那个心情,赤莲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在死之前,他应当是会难受的吧,可能,他也许没那个时间再去难受了吧。
“给丁长老说,将留玉火葬了吧,这个地方太阴暗了,火能驱驱寒气。”
赤莲对那边的画音说,见着画音之时分,画音早就眼泪鼻子泡一把,哭得哽咽了。
白隐修看看,觉得也好,点点头,没有多说便往回走。
“白长老,”赤莲出声叫住了白隐修,“霓红裳是客人,这些事就不要让她知道了。”
霓红裳的身份,与留玉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的,听到了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缓了半阵子,才将已经冰冷的留玉放下来,掰开他的手指头,费的力气倒也是不小,将他身子摆好,给乱了的头发丝弄顺了,给他阖上眼睛,看了看留玉的面容,其实也是不差的。
回想着那时候,若是当初自己要是心一大,这么就把扑上来的留玉也一起带走了之后,那么如今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啊?
赤莲抬手将留玉的身体盖上,心里很是堵着的,她想,留玉现在,至少不会是如今这个下场的。
她脱了自己的一身绯红外衣裳,盖在留玉的尸身上,居高临下,看着留玉的尸体,说道:“下辈子太远,不过这辈子你似乎也报答不了我了。既然你有心报答,那我依着情面,也便送你一程吧,好走。”
自己的衣裳太过于艳绯,衬得留玉那惨白的脸,似乎红润不少。
留玉这一生,总算是受完了罪了,走了也好。
转身看着雪衣,他早就回来了,说明他已经知道文棋关在哪儿了,他想要见文棋,他一直都担心着文棋。
说实话,自己心里是不舒畅的。
赤莲立马拉了他的手腕子,直接拽出去,往地牢那边走去。
“哪儿去?你这样是要去哪儿啊?”雪衣不知道是不是给留玉这一事儿给刺激了,忘了他原本要做的事。
“带你去见你想要见的人,你不是想见他吗?以你的身份,是进不了地牢的。”地牢的人,在外面守着两个彪悍壮男子,见着自己没什么凭证去,还拦了一拦。所幸自己的那面金脸是经常揣在这胸兜里的。
“宫主。”守地牢的人恭敬一施礼,开了地牢的铁门。
这入宫这么十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到这里面来,小时候贪玩在这外围一走,便给看地牢的人吼回去了,回去就给骂,限了地禁,这方圆一里自己都不许进入,不然就给足禁。
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着,自己居然没想过走这边来了。
地牢深深,哀声怨怨,黑沉沉的狭小空间,硬是生生将人的心情给弄得逼仄无比,待在这里面,永远都是暗暗沉沉的一个幽怨心。
长长的走道,两手撑开就可以触及到两侧的石壁,勉强可以两个人并肩而行而已。